瑞王和太子,分立两侧,一个脸上挂着痛心疾首的悲戚,一个则是满脸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父皇!”南景瑞“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里充满了悲愤和沉痛,“儿臣万万没有想到,萧世子他……他竟然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他身为我大周的战神,深受父皇您的器重和信任,却在背地里,与北狄暗通款曲,意图颠覆我大周的江山!”
“昨夜,若不是儿臣接到密报,及时带人赶到,恐怕,他与北狄探子的阴谋,就已经得逞了!”
“父皇,此等逆贼,若不严惩,何以慰藉我大周,战死在北境的数十万将士的英灵?何以向天下万民交代啊!”
他一番话说得声泪俱下,慷慨激昂,仿佛他才是那个最忠君爱国,最痛心疾首的人。
皇帝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缓缓地移向了另一边,那个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的太子。
“景琰,你怎么看?”皇帝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太子南景琰的身体,不易察觉地僵了一下。
他抬起头,迎上皇帝那双,充满了审视和探究的眼睛,心里一片冰冷。
这是父皇在考验他。
他若是替萧澈说话,那便是与一个通敌叛国的逆贼为伍,会立刻引起父皇的猜忌和不满。
他若是顺着老七的话,落井下石,那又会显得他这个储君,太过凉薄,没有容人之量。
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躬身一拜,声音沉稳而又充满了力量。
“父皇,儿臣以为,此事尚有蹊跷。”
“哦?”皇帝的眉头,挑了挑。
“萧世子乃我大周的肱股之臣,靖安侯府更是世代忠良,为我大周立下了赫赫战功,萧世子本人,更是骁勇善战,智勇双全,深受将士们的爱戴。”
“儿臣实在想不明白,他有什么理由,要背叛大周,去投靠那个,被他打得闻风丧胆的北狄?”
“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太子的话,让皇帝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动摇。
是啊,萧澈没有理由。
他要权有权,要势有势,深受他这个皇帝的信任和器重,他未来的前途,一片光明。
他为什么,要去冒着满门抄斩的风险,去跟北狄人合作?
“皇兄此言差矣!”一旁的瑞王,立刻站出来反驳。
“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啊!”
“萧世子他年少得志,手握重兵,难免会心生骄纵,目中无人。”
“说不定,他早就已经不满足于,区区一个靖安侯世子之位,他想要的,是那从龙之功,是那裂土封王,甚至是……那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
瑞王的话,像一根毒刺,狠狠地扎进了皇帝的心里。
是啊,功高盖主。
自古以来,有多少君王,都毁在了这四个字上。
萧澈,他会不会,也……
皇帝的眼中,那刚刚消散了些许的怒火,再次燃烧了起来,甚至还多了一丝深沉的忌惮和杀意。
“父皇!”太子见状,心里一急还想再劝。
“够了!”皇帝却猛地一拍龙案打断了他,“来人!”
他对着门外厉声喝道,“传朕旨意!”
“靖安侯世子萧澈,勾结外敌,意图谋反,罪证确凿,即刻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靖安侯府上下,全部给朕软禁起来,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镇国公府,丞相府,这段时间,与萧澈往来过密,同样给朕闭门思过,严加看管!”
“钦此!”
这道圣旨一出,整个御书房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太子和瑞王都愣住了。
他们谁也没想到,父皇竟然会下如此严厉的一道旨意。
这何止是严惩萧澈?
这分明就是,要将所有与他有关的势力,一网打尽!
……
镇国公府。
当传旨太监,尖着嗓子,念完那道冰冷的圣旨时。
整个前厅,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侯夫人当场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老夫人也是身体晃了晃,险些没站稳,幸好被一旁的周氏,眼疾手快地扶住。
李玄和李承,父子俩的脸上,更是写满了,滔天的怒火和不敢置信。
“混账!简直是混账!”李玄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抢过那卷圣旨,就要当场撕掉。
“父亲,不可!”李承连忙上前,死死地按住了他的手,“父亲,您冷静点,这是圣旨,您要是撕了,那可是欺君罔上,要满门抄斩的大罪啊!”
“我怕他?”李玄双目赤红,指着皇宫的方向,破口大骂,“他这个昏君!他是不是老糊涂了?萧澈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说他通敌叛国?我呸!我看是那个躲在背后,告黑状的小人,才该千刀万剐!”
“老国公,您……您慎言啊。”传旨的李太监,吓得腿都软了,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
林姝站在一片混乱的人群中,脸上却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她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
瑞王那一招太狠了。
人证物证俱在,再加上他那番诛心之言,皇帝那个生性多疑的,怎么可能不信?
她现在担心的不是萧澈。
以她对萧澈的了解,他既然敢去,就一定留了后手。
她现在担心的,是她自己,是镇国公府,是所有被牵连进来的人。
皇帝这道旨意,看似只是软禁,实际上,却是将他们所有的人,都推到了悬崖边上。
一旦萧澈的罪名坐实,那他们这些同党一个也跑不掉。
“外祖父,您别生气了。”林姝走到李玄身边,轻轻地替他顺着气,声音平静得有些可怕,“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那你说该怎么办?”李玄看着她,那双一向锐利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几分无助和茫然,“澈儿那孩子,现在被打进了天牢,我们连见都见不到他一面,还能怎么办?”
“谁说,我们见不到?”林姝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
她转过身,看着外面那黑压压的,将整个镇国公府都围得水泄不通的禁军。
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嗜血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