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皇上真正缺的,就是个能压住群臣、顺理成章让他带兵出征的由头。
而这个由头,皇上早已准备好了,只等他顺势接下。
他还在这儿瞎琢磨个什么劲?
念头一通,陆楚晏整个人精神一振。
他“腾”地站起身来,直往外冲。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真是多亏了你点醒我!”
话音未落,人已经撒开腿,朝着三哥陆宴辞的屋子飞奔而去。
洛锦歌站在原地,一时有些发愣。
他怎么突然就冲走了?
自己是该跟着去,还是就在这里等他回来?
她怔怔地站着,想了又想,终究不放心,快步追了上去。
刚转过院角,她便看见卫氏正抱着沅沅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可真正让她震惊的,是卫氏脚边那一圈稀奇古怪的动物。
更奇怪的是,头顶上竟盘旋着三只鸟。
尤其是那只黄莺,时不时俯冲下来,用小喙轻轻啄一啄沅沅头上扎着的小揪揪。
洛锦歌站在远处,想听清它们在叫些什么。
可除了叽叽喳喳的鸟鸣,她什么也听不懂。
可沅沅却听得明明白白。
而陆宴辞就坐在小桌前,手中握着笔,笔尖飞快地在纸上滑动。
洛锦歌心头猛地一紧。
她当然知道自家闺女不一般。
可眼前这场景,实在超出了她的认知。
但她没有出声打扰,而是轻手轻脚地走到卫氏身后,默默站定。
沅沅震惊地说道。
“还有这种事儿?真的假的?”
那黄鼠狼闻言,竟然连连点头。
沅沅立刻转头,目光亮晶晶地看向陆宴辞。
“工部齐侍郎,前年贪了整整三十万两银子,一分不少,全数藏在了自家的地窖深处。”
“地窖挖得极深,还加了三重铁门,外人根本进不去。他每隔几天就亲自下去清点一次,生怕银子少了一两。”
“御史台王大人,外面偷偷养了个小媳妇,已经养了整整四十年,家里那位正妻,到现在还一无所知,毫不怀疑。”
“为啥能瞒这么久?因为王大人能当上这个官,全靠他岳父家的势力撑腰。他那位夫人出身名门,脾气又凶又狠,要是知道他另娶旁人,非得把他扒皮抽筋不可。”
“可王大人偏偏就是舍不得那个小妾,感情深得很,偷偷摸摸养在外面,还生下了两个儿子。”
“结果呢?他竟将这两个亲生儿子,谎称是正妻所出的儿子,登记入族谱,没人起疑。”
“现在满朝文武,人人都说王大人膝下有俩儿子,将来好继承家业,却谁也不晓得,他真正的亲生闺女,如今正被那个小妾当丫鬟使唤。”
“那闺女日日挨打受骂,连口热饭都吃不上,还不准她许配人家,终身不得嫁人,生生被毁了一辈子。”
“反倒是那小妾生的两个儿子,被正妻视若珍宝,亲自抚养长大,衣食无忧,宠爱有加。”
“其中一个,前些日子还得了圣上赐婚,马上就要迎娶当朝公主,风光无限,前途无量。”
陆宴辞瞪圆了双眼,脸色一阵发白。
我的天……
这都是啥事儿啊!
可更让他惊骇的是,这些事,竟然全被一个小姑娘随口道来。
“刑部右侍郎的小妾,她娘家有个侄子,去年犯了杀人案,被建和府的人当场逮住,证据确凿,按律本当斩首示众。可那小妾日夜哭求,抱着右侍郎的腿不肯松手,说什么也不能让娘家断了香火。”
“右侍郎心疼小妾,终究没扛住,竟偷偷潜入刑部案房,将整份案卷付之一炬,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他还倒打一耙,责怪建和府办事不力,公文保管失职,当场怒斥,一怒之下,竟下令将负责送案卷的差役头颅砍下,以儆效尤。”
“之后,他又暗中动用关系,花了大笔银子买通建和府的文书官,伪造文书,悄悄放走了那个罪该万死的侄子。这事不知怎的,竟被刑部郎中郭大人无意撞破。他本想秉公上报,揭发此事,还死者一个公道。”
“可右侍郎得知后,立即派人深夜登门,以郭大人年迈老母的性命相威胁,言辞狠毒,毫不留情。郭大人吓得整夜无法入眠,翻来覆去,闭眼就是噩梦缠身,梦见母亲被人拖走,血流满地,哭喊不止。”
“他如今白发骤增,瘦了十几斤,走路都打晃,却只能把秘密死死压在心底,不敢吐露半个字。”
再说刑部,这次是尚书大人自家的事。
“再说刑部,这次是尚书大人自家的事。他儿子今年年初,在外游荡时遇上一个年轻女子,见其姿色出众,便起了歹心。”
“那女人原本是良家女子,因家境贫寒,不得不进城谋生,靠替人洗衣、缝补度日。尚书之子仗着家中权势,强行将她掳至别院,百般凌辱。女子不堪其辱,曾多次试图逃走,却都被抓回,遭受更残酷的对待。”
“到了事发当日,那女子终于忍无可忍,当面斥责其恶行,激怒了尚书之子。那禽兽竟命人将她捆住,亲自下手施暴后,又用绳索勒住她的脖颈,生生将人掐死。”
“杀人之后,尚不解恨,竟命人剥去尸身衣物,在尸首上肆意践踏,极尽侮辱之能事,场面惨不忍睹。”
“事后,尚书之子生怕丑事外泄,连忙将此事告知其父。尚书大人闻讯大惊,深知若走漏风声,不仅官位难保,甚至可能株连家族。”
“于是,他连夜召集心腹亲信,命人将那女子的尸体偷偷运出城外,趁着夜色,一路抬至城西三十里外的一处断崖边。”
“那悬崖地势险峻。底下乱石密布,深不见底。尚书亲自督阵,指挥手下将尸体从崖顶抛下。为了掩人耳目,还故意在崖边留下几件女子的衣物和一只绣鞋,伪装成失足坠落的模样。随后,又派人去女子家中散播谣言,说是她进城后堕入风尘,不堪羞辱才自行跳崖。”
“案子很快就结了。地方官府接报后,只派人草草查看了崖底。”
“等等!”
陆宴辞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脸色铁青。
“仵作没验尸?怎么可能查不出死因?那尸体即便摔得再惨,颈部的勒痕、身体上的伤痕,难道也看不出来?官府就这么草率定案?”
“沅沅”轻哼一声,缓缓转头,看了眼蹲在窗棂上的喜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