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远熄了怒火后,命人喊来了他的嫡长孙郭毓。
他对郭毓道:“毓儿,宫里的消息,你已经听说了吧?你四弟入朝,陛下任命五品侍御史,明日进御史台上任。”
郭毓看了一旁的云珩一眼,点头,“孙儿知道,四弟好本事,祖父本来与太皇太后为四弟争取的是六品,没想到,四弟第一次面见太皇太后如此成功,让太皇太后破例许给了四弟五品侍御史一职。”
云珩谦逊地说:“不是弟弟本事,是因为今日早朝,祖父与明熙县主在朝堂上起了争执,太皇太后许给弟弟五品侍御史一职,是对祖父的安抚。弟弟是沾了祖父的光,否则断然拿不到这个职位。”
郭毓闻言笑了笑,“虽是这么说,但也不是谁都能合太皇太后眼缘。我太原郭氏众多子弟,对祖父的安抚,恰逢其时地作为你升迁的任命,也是你的本事。祖父看好你,果然没看错。”
云珩也露出微笑,“多谢长兄夸赞。”
郭毓拍拍他肩膀,“好好干。”
郭远看着兄弟二人,郭毓是他看重的嫡长孙,身份地位远高其他郭家一众子孙,得他自小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很有嫡长孙的风范。
云珩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说实话,郭家不缺子孙,尤其是一个不想改回姓氏归家的子弟,若非因他出自长房嫡出,又品貌才能实在出众,也不会答应他成为认回郭家的唯一一个不改姓氏的子孙。
郭毓得他一手扶持推举,如今在尚书省门下的吏部任职。也是五品。
身为郭家的嫡长孙,年纪轻轻,便是正五品实权,已是十分出众。
但云珩第一次入宫,无论是因张求一党落马,空出了御史台一应空缺,还是因今日早朝的激烈相争,他恰到好处地得了五品侍御史的职位,也的确是他的运气和本事。
为官一途,本事重要,运气也重要。
郭远对郭毓道:“你们兄弟,是我郭家未来的希望。你入朝五年,从六品到如今的正五品,每一步走的稳妥扎实,已是十分出色。你四弟本来也是六品,恰逢其时,如今太皇太后给了他五品,更是极为出众。尤其是今日听他一席话,祖父深觉有理。看来我们在面对明熙县主以及如今的局势上,得重新换个策略了。”
“祖父何出此言?四弟与祖父说了什么?”郭毓问。
云珩依旧谦逊,“是弟弟的一些浅薄之见,得到了祖父认可。”
郭远点头,三言两语,将云珩的话与郭毓说了。
郭毓听完,有些意外云珩的想法,他思忖之下,没赞同,也没否决,持保留态度,“祖父,四弟,太武皇帝时期,太皇太后在太武皇帝的纵容下,年纪轻轻时,便批阅奏折,参与朝政,太武皇帝驾崩后,先皇即位,在祖父与一众世家的拥护下,先皇亲政,太皇太后退出前朝,如今先皇驾崩,新帝登基,半载内,发生了许多事儿,太皇太后雷霆手段,张家倒下,太皇太后扶持陇西李氏,如今又要扶持博陵崔氏,愈发强势,若虞花凌在朝堂站稳脚跟,范阳卢氏在京,也势必会乘风而起,而荥阳郑氏与我太原郭氏一旦妥协,那么围绕在太皇太后身边的势力,可就太大了。让皇权大过世家,不是什么好事。”
“你说的有理。”郭远又凝重起来。
云珩道:“长兄说的的确有理,但此一时彼一时。京兆府和巡城司使这两个重职,若是让柳家与崔家丢了,再因此扒上一层皮,总归是好事儿。所谓此消彼长,只有柳家和崔家是势力削弱了,我们郭氏才更获利。至于王家、李家、博陵崔家、范阳卢氏,唯独一个太原王氏,是值得被提防继续做大的,王睿一党,随着太皇太后立身而崛起,只要牵制住太皇太后,王家不足为惧。其余的陇西李氏等三家,陇西李氏因为李安玉一事,与太皇太后虽有协定,但出了虞花凌这个变数,不是坚不摧,矛盾不用制造,便存在着。而博陵崔氏与范阳卢氏,在京根基再给他们十年,若无重大变数,也成不了太大气候。所以,当前,得利为重,之后,再调整策略就是了。”
郭远点头,“倒也对。”
郭毓颔首,但还是说:“四弟怕是不知,今早第一波放冷箭的人,是祖父安排的人。虽然成功逃脱了,但一旦祖父顺着太皇太后施压,要夺了崔家和柳家的京兆府和巡城司使的职位,再另谋利益的话,难保不会逼急了崔家和柳家,使得他们在重压之下,联手逼迫祖父,将人交出来,这样一来,我郭家也会被拖下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三家都没好处。”
云珩假意震惊,“祖父,今早的第一波刺客,竟然是您安排的人动的手吗?”
郭远点头,“是我。”
云珩叹气,“祖父,您也太心急了,明熙县主第一日上朝而已,未来长的很,怎能争一时长短?她入朝了,不代表她站得稳,哪怕站稳了,也不代表后面没有大把的机会杀她。何必这般着急于出手?”
郭远道:“我也没料到,安排的弓箭手,竟然没能得手,柳家安排的上百死士,也被她绞杀了。”
郭远脸色又难看起来,“区区五十宿卫军,竟然能绞杀了柳家精心培养的死士?若宿卫军这般有用处,先皇何至于暴毙?”
郭毓道:“据说是李安玉身边的一位护卫高手,出手干脆利落,武功奇高,剑法诡谲,招招杀人,但凡被他剑扫过,都会倒于剑下。谁能想到,虞花凌孤身一人,但李安玉身边,却有这样的一名高手。”
郭远承认,他从察觉到太皇太后要招揽虞花凌的心思后,便心生忌惮,不敢小看,但没想到,两次出手,都失败了。
云珩无奈,“明明利益就在眼前,却不能啃一口这块肥肉,着实可惜。”
他转变策略,“那祖父就将火烧去荥阳郑氏身上,郑中书今日被太皇太后利益置换,比孙儿得了个五品的侍御史更得利。推动他去夺崔柳两家的京兆尹和巡城司一值,让他们斗起来。这样,您不用顶着崔柳两家的怒火,自然也就不会逼急了他们来对付您,至于刺杀的两个弓箭手,既然刺杀失败,如此无用,留着也是祸害,杀了就是了。死无对证,自然查不到祖父身上,待他们斗起来后,我们也能从中取利。”
“所以,依四弟所言,还是作壁上观?”郭毓问。
云珩道:“长兄,是因势利导。崔、柳、郑三族,斗一斗而已,只要斗不死,他们依旧能牵制太皇太后,世家大族,哪那么容易倒下?而其他世家,还不足为惧。所以,短时间内,何不趁机取利?等拿到了利,再对付该对付的人不迟。”
郭毓看向郭远。
郭远见他不出声,点头,“确有道理,毓儿,若你也同意,便听你四弟的吧!”
郭毓琢磨片刻,竟也觉得云珩所言,对郭家来说,确实有利,颔首,“孙儿都听祖父的。”
云珩露出笑容。
虽然那女人今儿没给他好脸色,行事对李安玉多有宠惯,说话也十分气人,不止如此,还踹了他一脚。但他还是得保她,不能让所有的刀剑,都对准她,先稳住他所在的郭家,也能短时间帮她减少一个敌人。
至于其他的,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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