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眼神太过认真，林晓娇下意识的点头。
顾霆峥这才对亚瑟道，语带警告：“说英文她听得懂，注意分寸，别吓她。”随即转向一直没开口的雪莉，“我们换个桌子如何？”
雪莉耸肩，跟着顾霆峥离开。
顾霆峥和雪莉并没有坐太远，相互能看到，但说话听不清。
“第一次见到Zane这么紧张一个女孩。”亚瑟开玩笑，“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目前康特家族的掌权人，也是tZ总部的负责人。”
“不过，我老板是Zane，半个月前他做空了康特的股份，全资收购。而我只是他在y国表面的代理人。”
林晓娇没想到老男人过年前那一段时间经常加班是在忙这个，难怪当时楚芝岚他们会全部撤离。
“当然，我要说的不是这些，故事有点长，我们边说边聊……”
亚瑟从自己第一次见到顾霆峥聊起，当年他15岁，顾霆峥14岁。
他们都是康特家族选出来的所谓继承人。
“与其说是继承人，不如说是被操纵者，是傀儡，是被他们培养出来的赚钱机器，需要完全衷心于康特家族。”
“Zane的反抗是所有人中最激烈的，你应该听Lance就是楚芝岚说过一些，但作为边缘人物，她知道的并不多。”
林晓娇想到楚芝岚说顾霆峥是隐君子，是为了得到康特家族财力踩着别人往上爬的魔鬼。
她的神色有些难看……
但亚瑟并不准备停止话题：“为了更好的控制Zane，他的亲小姨在他的甜品里加了料。等Zane发现时，已经很迟了。”
林晓娇的手在桌下死死的掐着，原来，这才是真相……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出奇的听话，除了不肯改国籍，其他什么都接受。”
“而他最早接触康特家族的事业版图就是灰色产业，打打杀杀更是家常便饭。”
“他成了我们这帮所谓继承者们的老大，与年龄无关。”
“我一直是受他保护的那一个，他说有他受这些罪就够了，他需要我的帮助，我们就这样达成了同盟。”
回忆起往事，亚瑟神色也有些凝重，那些日子是他们共同经历的伤痛。
“后来，我偷偷陪着他戒读，暗地里培养自己的势力，从内部瓦解康特家族……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成功了！整整六年，用了六年时间摆脱了他们的掌控，反制了他们。”
“Zane最后在y国的两年只做了两件事，一是接受心理治疗，他需要恢复成一个健康的正常人；二是毁灭证据，销毁所有和他过去有关的一切证据。”
“他说，他不能带着污点回国……”
林晓娇自认自己是个泪眼特别低的人，但听完亚瑟娓娓道来的这一段尘封的往事。她竟没有流一滴泪，只除了脸色差了些。
楚芝岚口中的顾霆峥是个彻头彻尾为了利益不折手段的恶魔。
而亚瑟却向她展现了一个在绝境中坚守与自救的悲情英雄。
她自己认识的他则是强大到没有一丝弱点的完美伴侣。
她转头望向不远处的男人。
他也看着她，宠溺的冲她微笑。
她看着他起身，往自己走来。
灯光下，她的男人闪着光……
“叔，抱我~”
她笑着扑进了男人怀里。
……
最终这顿饭是在大排档吃的，林晓娇点了好多海鲜。
还嚷嚷着要喝啤酒，顾霆峥想拦着，被雪莉制止了。
“她的情绪需要物理出口。”她低声对顾霆峥说。
雪莉另一个身份是心理医生，也是当年顾霆峥心理医生的学生。
这次顾霆峥专程邀请她来，就是为了小姑娘可能存在的心理问题。
“对对对！喝！我陪你喝！”
亚瑟用蹩脚的中文和林晓娇拼酒，还不忘嫌弃道，“你们国家的啤酒像水一样！”
“服务员，来瓶二锅头！”林晓娇不服气，“给你点刺激的！”
“Zane说最刺激的是、是茅台，是吧？”
“要喝茅台找他去！我跟你喝二锅头！”
林晓娇已经有了些醉意，此刻真的开了二锅头要和亚瑟接着喝。
顾霆峥脸都绿了。
再喝下去，小姑娘不得难受一整夜。
“乖，不喝了。”他劝她。
“不要！”林晓娇一边说着不要，一边灌下去一小杯二锅头。
咳咳咳！
好辣！
“叔~好辣！”她第一次喝白酒，辣的嗓子冒烟。
顾霆峥忙给小姑娘递水杯。
林晓娇眼泪都辣了出来。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乖巧的钻到男人怀里，一言不发的流泪。
憋了一晚上的眼泪，随着一杯白酒，宣泄而出。
顾霆峥感受着胸口传来的湿意，轻轻的帮小姑娘拍着背。
抿唇不语。
“你们自己回酒店，我们先走了。”
待小姑娘情绪平复了些，顾霆峥抱起了小姑娘，走人。
亚瑟和雪莉都看傻了，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位凭一己之力，掀翻一个超级大家族的大魔王吗？
……
林晓娇是真的把自己灌醉了。
又是海鲜，又是啤酒，再加上最后那一杯要命的二锅头。
还没走到干休所别墅，小姑娘就蹲在路旁吐了好久。
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顾霆峥黑着脸，自责。
就不该听雪莉的，让他家小姑娘受这样的罪。
“叔，对不起……”蹲在地上的小人儿呜咽着小声开口。
“瞎说什么呢！”顾霆峥大掌将小姑娘捞了起来。
“我不该怀疑你的。不该怀疑自己是你豢养的笼中雀……”
身体很不舒服，但脑袋异常清醒。
顾霆峥一时竟答不上话，他的行为确实和“豢养”无异，虽然是基于所谓的“宠爱”和“保护”。
他也是今天在茶餐厅时，被雪莉点醒的。
【你的行为会无意中给她压力，会使她猜忌。】
【你以为的保护，或许是一种变相的圈养。】
最终顾霆峥什么都没有辩解，抱着小姑娘离开了……
两人和亚瑟夫妇一起在海岛纯度假式，又玩了几日，直到开学前才回了江城。
……
顾霆峥变了，度假回来林晓娇只觉得老男人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顾霆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江湾别墅书房里，林晓娇赖在他怀里讨要说法。
“你感觉到我身上哪个器官不喜欢你了？告诉我，我摘了它。”
噗嗤——
林晓娇被老男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