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韫见状立即策马就要上前用掬杖阻止,可谁知那夏雨眠便是用了十足的力气和速度,直直往金令姝的马上撞,这撞了一下金令姝差些没握紧缰绳,那马更是躁动不安了起来。
夏雨眠似乎觉得还不够,径直用掬杖就要打金令姝那匹马的腿,好在这时宋知韫唤出声来,“夫君!”
她赶不过去,但萧景钰离得近,转身往后一瞧,就看到这一幕,他眼疾手快,以掬杖反手回击到那夏雨眠的掬杖上。
两相碰上,夏雨眠本就是重心不稳,此刻被这用力一敲,整个人便要从马上落下去。
可她到底是武将之女,这下知晓自己要跌落在地,也不甘心似的用掬杖狠狠打了金令姝所骑的马。
那马似是再也压制不住了一般,径直朝着远处狂奔,像是疯了一般,一时都难以控制,金令姝被这颠的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从马上摔了下来,马蹄从她手腕上踏过,她疼的直冒泪花,连疼都喊不出来。
“二嫂嫂!”
“令姝!”
两道声从远处同时响起,马球场上顿时慌乱了起来。
萧叙阳纵马一跃,快步跑到金令姝面前,“夫人,可有伤到哪儿?”
而那边夏雨眠也摔倒在地,整个人也显得格外狼狈,她朝着萧叙阳的方向喊道:“叙阳哥哥……”
这语气中多少是带着点委屈的意味。
可究竟是个什么情形,当时胡乱一团,大家看不清,可萧景钰却看的真切,他勒马到夏雨眠跟前来,“收收你的小心思,夏小姐莫要做失了体面的事儿,你刚刚那招用在你弟弟身上,如今这招用在我二嫂身上,你不在乎名声,但那夏夫人要是知道了……怕是也够你回去喝一壶的了。”
夏雨眠闻言不禁抬头看去,只见萧景钰着一袭玄色带红的云纹劲衫,秋风吹得他衣摆咧咧作响,长眉入鬓,更增添几分凌厉,那居高临下地看着人的模样,好似被毒蛇盯上那般。
她紧紧攥着拳,想要讥讽一两句,可莫名的叫人有些说不出话来。
而那边的金令姝也被萧叙阳抱着去帐幕里,夏雨眠咬着唇瓣,眼底戾气横生。
宋知韫连忙和萧景钰紧跟其后,而那边下人也去请大夫了。
金令姝整个人面色惨白的躺在帛枕上,宋知韫那边从盛满热水的铜盆里将帕子拧干,一点点的给金令姝擦拭脸上的尘土,“二嫂,你且稍稍忍耐片刻,待会儿那大夫就来了。”
“三弟妹,我、我不想见他,你让他出去。”金令姝面如死灰,侧过脸不愿去看萧叙阳,眼瞅着明显是心有怨意。
萧叙阳站在那儿,也有些手足无措,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些什么,“令姝,我今日说的明白,况且那夏将军曾经……”
“出去!”金令姝用没被马蹄压到的那只手直接抓起迎枕就朝着萧叙阳砸了过去,“你给我滚!”
萧叙阳轻声唤了声‘令姝’宋知韫连忙劝道:“兄长先出去吧,让二嫂先好好静静吧。”
萧叙阳叹了口气,绕过屏风,就看到萧景钰正坐在红木圈椅上,他手里端着茶水,整个人瞧着仍旧是慵懒从容的,看到他走了过来,连忙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下。
萧叙阳心里憋着烦闷,不禁道:“你倒是比我这个做二哥的还要随意。”
“这倒没有。”萧景钰掰了一块枣泥山药糕,慢悠悠地吃,“二哥还是想想该怎么哄二嫂才是。”
说起这事儿,萧叙阳也是心里五味杂陈,他双手搭在膝盖上,理了理衣摆上的褶皱,这才道:“我今日原本是要带新兵训练一阵的,但这次的新兵招揽的不错,无需我多费心力加上夏将军也在邀请我过来看看这马球赛,我便早早解散了。可没想到,才解散不久就遇到了夏小姐……”
萧景钰神情正色了起来,“二哥,按理来说我是不该插手你和二嫂之间的事情的,但我有话要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你说。”
“你对夏家小姐是否动了心?”
这话落下,明室都寂静了不少。
萧叙阳沉吟片刻后,这才缓缓开口道:“我对她是有些好感,但那也只是欣赏罢了,并无过多的男女私情,这点你大可放心。”
“既如此,我也就直话直说了,那夏雨眠今日摔下马之前还不忘惊动二嫂那只马,要不是有她那一打,二嫂兴许也不会吃今日这苦头。”
“这怎么可能?夏小姐虽然人性子直爽了些,但人并不坏,也没什么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我知道二哥不愿意相信,但我瞧得真切,要不是隔得远,那二嫂我还是可以救下来的。”萧景钰轻声道,“二哥可以看看那夏家少爷,他那匹马也是同二嫂一样的套路,不过他幸运些,直接摔下马,除了腿摔伤,并无别的伤了。二哥是行武之人,想来在看伤这方面要比我这个外行人要熟练不少。”
随后目光往间隔在哪儿的山水屏风望去,里头那窈窕倩影时不时晃动着,晃得他心里也莫名一阵心安。
萧叙阳听到这话,也是面色凝重。
就在这会儿子空档,外头那大夫终于提着药箱匆匆赶了过来。
片刻后,萧叙阳等的有些着急,想要进去却想到金令姝此刻情绪不大好,便也在那外头止住了脚步。
等了约莫快一刻多钟,那大夫这才从内室走了出来,他连忙拉住询问道:“我夫人的伤势如何?”
那大夫捋着发白胡须,沉吟道:“要不是尊夫人带着玉镯和金镯子,那手腕怕是要被马蹄踏碎了,好在只是崴到了,老夫接骨一番,再好好静养一阵,便会无碍了。”
听到这话,萧叙阳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有劳大夫了。”
“不妨事,这都是老夫身为医者应当的。”
萧叙阳让小厮给了那老大夫一袋诊金,而后又对端着铜盆出来的琉珠问道:“二奶奶如何了?可还疼?”
琉珠对这位平日里不关心自家小姐的姑爷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加上今日闹出这档子事儿,她更是回的敷衍了,“回二爷的话,二奶奶疼的晕了过去,奴婢正准备前去给熬药呢,您要是想看二奶奶怕是要等上一会儿呢。”
“好,我在这儿等她。”萧叙阳缓缓坐回到了座椅上。
等到金令姝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是金乌西沉,夕阳透过伶仃树梢洒在窗柩上,她眨了眨眼,看到坐在一旁的宋知韫,眼里带着几分歉意,“三弟妹,实在是对不住了,想来你也很是费心吧?”
“我倒还好。”宋知韫倒了盏茶,“二嫂要不要喝点茶。”
金令姝缓缓垂下眼,“好,麻烦三弟妹叫萧叙阳进来吧,我有话要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