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平日里看起来大大咧咧、没个正形的褚星野,在q大的人缘是真不错。
他那份自来熟和仗义,在关键时刻织成了一张庞大的信息网。
一开始,他只是拨打所有他和林雪相关的女生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的多是无奈和茫然:“不知道啊,我们也懵着”、“隔离得太突然了,根本没机会联系”、“楼里现在只进不出,消息也传不出来”。
有的人语气里难免带着抱怨和迁怒,觉得是林雪的事连累了整栋楼的人。
若是平时,褚星野早就怼回去了,但这次,他硬是压着火气,好声好气地跟人解释:
“这事儿是天灾,她也是受害者,谁也不想碰上,现在最重要的是大家都没事……”
他甚至还会反过来安慰对方几句。
到后来,他几乎进入了“通讯录轰炸”模式,不管熟不熟,只要号码存着,他就拨过去。
甭管哪个院系的……他的开场白变得高度统一:“哥们儿\/姐们儿,帮忙打听个事,知不知道电子系林雪她们被隔离在哪儿了?……哦,有消息千万告诉我一声!谢啦!”
当江静知接到褚星野这通“普查电话”时,她敏锐的“八卦雷达”瞬间发出了强烈信号。
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简单回答“不知道”,而是直接反问:
“星野,你老实跟姐姐说,你这个‘初中同学’……真的只是‘初中同学’?你对她这上心程度,可不太对劲啊。”
电话那头的褚星野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挣扎。
江静知也不催促,只是安静地等着。
终于,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声音低了几分,带着点破罐破摔的坦诚:
“……静知姐,你猜对了。我喜欢她。你人脉广,帮我打听打听,成吗?”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江静知了然一笑,“行,包在我身上,有消息告诉你。”
果然,人多力量大。
隔天,陆陆续续就有消息碎片通过不同渠道汇聚过来,被江静知整理后告诉了褚星野:
林雪和她的室友们并没有被带走太远,就被安置在q大校内湖边的那座独立的小楼里,平时是用于接待专家访客的校内宾馆。
食宿条件都很好,网络畅通,保证线上课程不受影响,只是物理上被完全隔离,进出都有专人管理,还有监控。
得知林雪身处一个安全、舒适的环境,而非想象中糟糕的地方,褚星野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大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然而,一种新的焦虑很快又缠绕上来——林雪的手机依然关机,微信没有任何回复。
他托人带进去的充电宝和纸条仿佛石沉大海。
这种刻意的、彻底的沉默,让他刚刚落下的心又不由自主地悬了起来。
她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看到了那些网络上的恶言恶语?为什么不愿意给他哪怕一点点的讯息?
安心与担忧,这两种情绪在他心里反复拉锯,让他坐立难安。
然而,没过三天,褚星野大致明白了林雪的煎熬与无暇他顾——q大官方发布消息称:一学生家长因染疫不幸病逝,我们表示深切的哀悼,对于学生家庭遭受的不幸表示深切的同情。到目前为止,相关人员均未有染病现象。
褚星野顾不上读完通报后面的工作安排和后续情况等内容,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林雪甚至不能去见她爸最后一面,她该多难过。
一种“必须做点什么”的强烈冲动,在褚星野的胸中激荡得他在寝室里走来走去。
终于,在下定决心后,褚星野冲出门,跑到最近的电器店,买了一个声音洪亮而震撼的广场舞用便携大音箱。
他拖着这个略显笨重的音箱,来到了湖边,正对着那座隔离小楼的方向。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音箱,对着麦克风,用有些沙哑却异常认真的声音,开始唱起那些他所能想到的、最直白的励志歌曲。
歌声谈不上优美,甚至偶尔跑调,但那份不顾一切的笨拙和真诚,却有着穿透坚冰的力量。
他还在社交媒体上发了条动态:“现在!q大湖边,给朋友唱首歌,需要的自取坐标,来的都是兄弟!”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开。
余夏得知后,合上电脑,一言不发地也来到了湖边。
他没有多问,只是默默接过褚星野递来的另一个麦克风,加入了合唱。
当叉院“校草歌神”那清冽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时,聚集在湖边的人越来越多了。
江静知在实验室听到消息,立刻明白了。
她迅速打开文档,用加粗的黑体字打了几行大字,打印出来,用胶带仔细粘在一条长长的绳子上,然后匆匆赶往湖边。
隔离小楼里,林雪已经这样对着静静的湖面发了好几天的呆,眼神空洞,心理老师的温柔开导似乎也无法触及她冰封的内心。
今天,当“病逝”和“深切哀悼”那几个字映入眼帘时,林雪觉得房间里的空气瞬间被抽空了。
她坐在床边,手指冰凉,眼睛干涩得发痛,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巨大的悲伤和一种更深沉的、混合着内疚与无力的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
忽然,她被窗外隐约传来的声音吸引了注意。
她循声望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卖力地对着一个小箱子唱歌。
是褚星野?
他在这儿干什么?
唱得可真难听……可是,那身影却有着一种不容错认的执着。
接着,她看到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湖边,歌声变得整齐而响亮。
然后,她看到江静知和几个人一起,拉起了一条长长的横幅。
白色的横幅上,是无比清晰、无比坚定的一行大字:
“林雪,我们和你在一起。”
那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猛地撞开了她心中那道坚硬的冰壳。
几天来压抑的所有悲伤、委屈、孤独和绝望,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抑制。
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窗台上。
她终于哭了出来,不再是无声的窒息,而是带着温度的、宣泄的哭泣。
一直陪伴她的心理老师闻声走来,看到窗外那感人的一幕,再看到林雪终于崩溃痛哭的样子,不仅没有阻止,眼中反而流露出欣慰。
她轻轻拍了拍林雪颤抖的肩膀,柔声说:“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好……你看,有这么多人都在陪着你呢。”
窗内,是泪水带来的释放与温暖;窗外,是歌声传递的陪伴与力量。
那道透明的玻璃,仿佛第一次不再象征着隔离,而是连接了两颗终于同频跳动的心,和一个悄然开始愈合的灵魂。
? ?小剧场
?
褚星野:同样是帅哥,为什么余夏是歌神,我却“偶尔跑调”?
?
晖妈:我本来还构思了你弹着吉他唱的。
?
褚星野:对啊!吉他呢?
?
晖妈:要不要再来几个女生因为你的“湖边演唱会”对你放电?
?
褚星野:不不不!我只要电子系的林某人放电即可。
?
晖妈:对嘛。要不怎么表现你的真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