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寂依旧神色淡淡的站在一旁,无视周围人传来的视线,只是淡淡道:
“陛下,不如将观雾一并招来,也让诸位大臣见见,否则还以为本官罔顾社稷,罔顾大元的百姓,专门和柳丞相过不去。”
话音刚落,洛烨的眼神瞥了一眼,招来一旁伺候的奴才,“你去养心殿将观雾带来。”
奴才恭敬行礼,低声应了声,便步履匆匆离开。
见着他离去的背影,洛烨的目光反过来落在沈扶寂的面容上,见他神色如常,心中不禁气闷。
沈扶寂啊,沈扶寂,朕最瞧不上的就是你神色如常,孤傲的样子。
明明朕才是这大元的天子,观雾是朕的奴婢,可你却总是这番模样。
若不是朕大意了,又哪能用得上你?
“国师大人是差事少了些?竟会为了一个奴婢去调查?”
洛烨状似玩笑地询问,但语气带着些试探,沈扶寂轻笑,将视线挪到他的面上,唇角微勾。
“臣自是空闲,毕竟臣确实没有什么差事,况且这奴婢是从本官的府中出去,总得念上一丝主仆之情。”
沈扶寂义正言辞,面不改色,像是听不懂洛烨话中的深意,不轻不重地说着。
洛烨眼神犀利,语气重了些:“国师是怪朕让人分担了你的差事了?”
沈扶寂眼眸深了些,对上洛烨的眼神,“臣不敢,差事交给谁是陛下的权力,臣不敢僭越。”
“不敢?而不是……不想对吗?”
见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朝中的大臣都安分了不少。
只有柳丞相还愣愣地看着手中的证据,认命的闭了闭眼。
不一会儿,苏折雾便到了金銮殿,她环顾四周,眼神暗了几分,一眼便见到沈扶寂站在最前面。
明明同样是深红色的官服,但沈扶寂在一群大臣中却格外出挑,就像常人中的仙人,一眼入神。
苏折雾颔首垂眸,跟着通报的奴才朝着殿内走去,恭敬地跪在地上,“奴婢见过陛下。”
“起来吧!”洛烨挥了挥衣袖,打破一室的沉寂。
苏折雾刚起身,就听见李福安的尖利声音在殿外响起:“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到。”
“宣!”
柳心窈一脸孤傲,光鲜亮丽地走进来。
她身着华服,头上戴着金色琉璃凤簪,手上的甲套上嵌着一枚色泽温润的珍珠,一看就价值不菲。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步履端庄,就像是前来加冕一般。
苏折雾知道她盛装前来,想亲眼看自己被打上妖女的名头,最好是自己惨死在她面前。
心中不由嗤笑一声,这样肮脏的手段柳心窈用了两次了,还是依旧那么自信,确信她会死在这波流言中。
柳心窈走近,翩翩施了一礼,“臣妾见过陛下。”
见着洛烨迟迟没有叫她起身,柳心窈心中顿感不妙,不动声色地抬眸,轻瞥了眼洛烨。
感受着周围的气氛不对,她下意识地朝着柳丞相望去。
柳丞相半摊在地上,周围满是散落的纸张,眼神空洞,对上柳心窈的眼神,眼眸躲闪。
柳心窈心中了然,眼眸不悦,她这个不争气的爹,定是又自乱阵脚了,和她那废物弟弟一样,指望不上。
等到她的腿已然轻颤,这才听见洛烨的声音幽幽传来。
“皇后,平身吧!”
柳心窈缓缓抬头,嘴角带笑,眼眸若波,“谢陛下,不知陛下叫臣妾前来,所为何事?”
她故作不知,依旧端庄,缓缓看向上首的洛烨,没了被禁足的怨气,反倒是多了几分喜悦。
洛烨伸手指了指地上的纸张和折子,冷声道:“皇后,看一看吧!”
柳心窈这才缓步朝着柳丞相走去,半蹲下,拾起他身旁的散落的纸张,刚见到,眼眸便暗了几分。
她慌忙地拾起散落的信纸,有的上面甚至还有签字画押,死死的咬着牙,强撑着。
等到全部拾完,才跪在柳丞相的身旁抬眸,眼中含泪,带着几分哭腔。
“陛下要相信臣妾,观雾不过是区区一婢女,臣妾若是想除去她,何必如此大废干戈?定是有人污蔑臣妾,想要借此除去柳家。”
苏折雾闻言,不动声色朝着沈扶寂看去。
半晌,沈扶寂依旧没有动作,眸光冷了些。
大人为何不趁机扳倒柳家?就是扳不倒,也定能打压柳家的势力,缓解目前的困境!
正当她着急万分的时候,就见着上位的洛烨冲着她伸了伸手,“观雾,站到上面来。”
苏折雾愣怔,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站在洛烨指的位置,朝殿下望去,一览无遗。
难怪沈扶寂想要坐上这个位置,这里的风景自是不一般,比如现在她能清楚看见柳心窈假哭的动作,还有频频示意柳丞相的眼神。
她眼眸暗了暗,仍旧站在殿上,任由众官打量,等着洛烨的吩咐。
“诸位大臣,可看好了,可莫认为长得像就是鬼魂附身,鬼魂可晒不得太阳,你说呢,皇后?”
洛烨眉头轻挑,似笑非笑地望着柳心窈。
柳心窈跪在地上,跪走了几步,这才哭喊:“陛下明察,臣妾也为了后宫的安定,这才叫那个妖道蒙骗了,还望陛下恕罪。”
她的手死死地攥紧了那叠纸,咬紧牙关。
她宫中和宫外的势力居然被扒了那么多,凡是和此事有关的,尽然都在上面了。
柳丞相这才反应过来,慌忙附和,半刻后,朝中全是求陛下原谅的喊声。
苏折雾不由打了个冷颤,柳家人果然都是能伸能缩,这种人倒是格外难对付。
“众爱卿还觉得这奴婢,是苏贵妃的鬼魂附身吗?”
殿内安静,众官员大气也不敢出,都纷纷垂首,不敢看洛烨。
洛烨也不愿再多说,淡淡挥手,让苏折雾下去,才厉色道:“既不是妖物作祟,那这灾情究竟如何而起?先帝大兴水利,休整良田,玉溪如何会颗粒无收?”
玉溪河兼顾上下游,怎会出现上游洪涝,下游干旱的情况?
话音落,朝中众人眉头微蹙,议论纷纷。
一直淡漠的沈扶寂上前一步,无视跪在一旁的柳丞相,微微躬身。
“陛下,臣以为定是河上堤坝出了岔子,本该放向下游的水积蓄在上游,这才导致上下游都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