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公孙越如期而至。
团团和他在府中玩了一会儿后便闷了:“娘亲,我想和小越越去街上逛逛。”
程如安欣然同意。
萧二带着两人来到了热闹的大街上。
团团拉着公孙越在街上跑来跑去,一起看中了一个憨态可掬的泥娃娃:“二叔叔!我要这个!要两个,我和小越越一人一个!”
萧二付了银子:“帮我分成两份包起来。”转头一看,两人已经跑到街对面的摊子上去了。
“走!咱们去那边看看。”团团拉着公孙越继续往前走。
一个身穿灰布短衫,身形瘦小的男人低着头,脚步飞快地从她身边擦过,手法娴熟地一勾。
“呀!”团团只觉得腰间一轻,低头一看,娘亲亲手绣的小荷包不见了!
“我的荷包!”她惊呼出声。
那窃贼得手后,立刻钻入人群缝隙,向一旁的小巷溜去。
“站住!”公孙越窜了出去,小小的身子在人群中钻来钻去,速度飞快,直追那抹灰色的身影。
“小越越!”团团也追了上去。
“小姐!”萧二没再管泥娃娃,心中大急,急忙也追了过去。
巷子里,窃贼正得意地掂量着荷包,身后传来一声孩童的低喝:“把东西放下!”
窃贼回头,见只是个衣着普通的小男孩,顿时嗤笑一声:“滚开,小屁孩!”转身欲走。
公孙越眼神一凛,不再废话。
他猛地冲了过去,利用身材矮小的优势,一个敏捷的滑铲,精准地绊在窃贼的脚踝上!
“哎哟!”窃贼猝不及防,惊呼着向前扑倒,手中的荷包脱手飞了出去。
公孙越就地一滚,灵巧地接住了荷包。
窃贼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刚想动手,抬头看见团团和萧二也追进了巷子里,转头就跑向了小巷的深处。
公孙越从地上爬起来,手中紧紧攥着团团的荷包。
“团团,我给你抢回来了!”公孙越将荷包递到团团面前。
团团拉过他的手臂,那里的衣料被粗糙的地面磨破,渗出了点点血丝:“你受伤了?”
公孙越这才感觉到手肘火辣辣地疼,低头一看:“不碍事的。”
他轻声道,“你的荷包。”
团团这才接了过来,小嘴一瘪,大眼睛里瞬间就蒙上了一层水汽:“都流血了,疼不疼啊?”
公孙越愣住了。
从小到大,他受伤、生病,除了母妃外,从来无人在意,更没有人,会因为他的一点小伤,就难过得要哭出来。
陌生而滚烫的心绪翻涌上来,令他顿时不知所措。
“不……不疼。”
“胡说,都流血了!咱们赶紧回去,给你上药!”团团拉着他没有受伤的手:“小越越,谢谢你!你真是太厉害了!”
“二叔叔!咱们回家!“
萧二一手抱起团团,另一只手下意识地也想将公孙越抱起来。
公孙越却后退了半步,避开了。
萧二的手顿在半空,深深看了他一眼:“那跟紧我。”
回到王府,程如安急忙命人拿来金创药,亲手给他清理了伤口,洒上药粉,仔仔细细地包扎好。
公孙越乖巧地坐着,一声不吭。
这孩子,喊疼都不敢吗?
程如安忍不住问他:“你以前也总受伤吗?”
公孙越想了想,点了点头。
团团很奇怪:“为什么啊?”
公孙越轻声道:“我母妃只是个宫女,父皇有许多娘娘,她们都看不起她。”
“也看不起我,有几个皇兄总是找我麻烦。”
团团握紧小拳头:“那你打他们啊!”
公孙越的头垂了下去:“打过,但他们人多,奴才也多,我打不过。”
团团怒道:“那就去你父皇那里告状!让他去收拾他们!”
公孙越摇了摇头:“父皇不会管的,他儿子太多了。”
“他总说,强者自存,活不下去是因为太弱了,太弱便不该活着。”
团团听呆了:“这是什么胡话?哪有这样当爹的啊!”
程如安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难怪这孩子总是怯生生的,父亲不疼,母亲又护不住他,皇宫那种地方,难为这孩子熬了这么多年。
她看了看他磨破的衣裳:“刘嬷嬷,去珣玉斋,找一件珣儿小时候的衣裳拿过来。”
“是。”
不多时,衣服拿来了,公孙越穿上一试,正合身。
程如安看了看他微乱的头发:“来,我给你梳一下。”
公孙越忙道:“不敢劳动王妃娘娘。”
程如安微笑:“不妨事,珣儿他们小时候,我也经常给他们梳的,坐好。”
公孙越笔直的坐着,一动不动。
程如安给他重新梳好了头发看了看,笑了:“这副样子,还真像珣儿小的时候。”
公孙越起身行礼:“多谢王妃。”
程如安看着他,心中越发柔软:“晚上在王府里和我们一起用晚膳吧,你回去也是一个人,怪没趣的。”
团团一听开心了:“对啊!晚上咱们一起吃吧。“
公孙越又要行礼,程如安扶住了他:“不必多礼,太生分了。”
晚膳时,除了萧宁辰在军营,一家人全到了。
萧元珩看着公孙越,目光深邃:“我听萧二说了,你反应很快,身手也不错,以前练过?”
公孙越回道:“打架打的多了,多少也就会一点了。”
萧宁远一听:“没错!有几个是真正拜师苦练的?大部分都是打架打出来的。”
萧宁珣白了大哥一眼:“大哥,你从小练功吃不得苦,可不是打架打出来的哦!”
众人都笑了。
公孙越看着他们,原来,一家人吃饭是这个样子,真好。
吃完饭,团团缠着萧元珩:“爹爹,我要举高高!”
萧元珩闻言将她一把抱起,抛到半空又接住,团团咯咯咯直乐:“爹爹举得最高了!爹爹真好!”
公孙越仰着头看着,满脸都是羡慕。
这便是大烈的战神宁王,在家中的样子。
原来,并非所有的父亲都像父皇一般冷酷无情。
这日过后,公孙越与团团越发亲密,几乎形影不离。
宁王全家待他也格外亲厚。
数日后,宋敬贤收团团为徒的拜师宴在宋府举行。
帝师下贴,京城的达官显贵们几乎都到了。
萧元珩携全家盛装出席,公孙越作为团团的伴读,换上了皇子的衣饰,也跟着来了。
团团一进宋府便跑到后院去找宋书珺姐弟两人。
公孙越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不愿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然而,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还是响了起来:“这不是大夏的皇子殿下么?穿得这般隆重,我都差点忘记你是个质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