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暖被赵黎玥这毫不掩饰的“吃瓜”眼神看得心头一阵慌乱，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猛地从陆铮怀里弹开，手足无措地站好，脸颊红得更厉害了，连耳朵尖都染上了一层绯色。
“陆、陆警官……对不起，我没看路……”她小声嗫嚅着，眼神飘忽，不敢再看陆铮。
陆铮也有些不自然地收回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掩饰着那一瞬间的失态和心底莫名泛起的一丝涟漪。
他恢复了一贯的冷峻神色，只是耳根似乎也隐隐有些发热。
“没事。”他声音低沉，目光转向赵黎玥，转移了话题，“黎玥，小暖，你们来了。关于晚上的行动，我们进去再详细核对一下细节。”
会议室内的灯光冷白，将每个人的表情都照得清晰分明。
长桌周围坐满了人，除了苏小暖熟悉的陆铮、赵黎明、秦浩然，还有几位面生的干警，个个神色肃穆。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纸张的味道，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苏小暖跟在陆铮身后走进来，感受到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自己身上，有审视，有关切，也有纯粹的好奇。
她微微垂眸，拉开赵黎明示意她坐下的椅子，安静地坐好，双手放在并拢的膝盖上，像个乖巧听课的学生。
只有她自己知道，掌心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赵黎明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黎玥，任务变更。从现在起，你正式归队，参与此次‘巡洋大厦天台约见’行动，不再负责苏小暖同志的贴身护卫。”
赵黎玥立刻起身，利落应道：“是！”
她转向苏小暖，冷艳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轻轻拍了拍苏小暖的肩膀，低声道：“小心。”
随即走到赵黎明身后的位置坐下，身姿笔挺，瞬间进入了工作状态。
会议开始了。
各方信息汇总，讨论激烈。
关于纪显俊，关于那个神秘的组织，关于今晚可能出现的各种变数……苏小暖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在陆铮或赵黎明直接询问时，才简洁地补充几句关于纪显俊过往性格和格斗习惯的看法。
她的声音依旧带着点软糯，但条理清晰，眼神冷静。
陆铮坐在她斜对面，目光几次掠过她。
他看到她在听到某些血腥细节时，纤细的睫毛会轻轻颤动，但脊背始终挺直。
他发现她放在膝上的手，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却无意识地抠着卫衣边缘的布料。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他心底蔓延，有关切，有欣赏，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她本不该卷入这些。
“计划明确，”赵黎明最后总结，声音沉肃，“首要目标是保证苏小暖和人质的安全，其次才是抓捕纪显俊，并尽可能挖出他背后的组织。对方是黑客，反侦察意识强，我们所有通讯设备保持静默，按预定方案分布，非必要不暴露，随机应变。”
散会后，众人鱼贯而出。
陆铮在经过苏小暖身边时，脚步顿了顿，低声说：“量力而行，安全第一。”
苏小暖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他眼底有红血丝，下颌线绷得有些紧。
她点了点头，没说话，嘴角努力想扯出一个让他安心的弧度，却显得有些僵硬。
夜色深沉，都市的霓虹在脚下流淌，巡洋大厦的天台空旷而寂静，只有风声呼啸。
苏小暖推开天台厚重的铁门，走了出去。夜风立刻吹乱了她的自然卷发。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背对着她，站在天台边缘护栏处的身影。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改良中山装，衣料在月光和远处广告牌的映照下泛着幽光，上面用银线绣着繁复的月亮纹样，显得神秘而诡异。
他个子很高，肩背宽阔，与记忆中那个有些阴郁瘦高的少年形象相去甚远。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是纪显俊。
五官长开了，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显得成熟而冷峻，只是那双眼睛，依旧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阴郁，此刻正含着一种奇异笑意的看着她。
“你来了，小暖。”他的声音比少年时期低沉了许多，带着一丝沙哑，像是在怀念什么。
苏小暖停下脚步，与他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面色复杂：“纪显俊，你变了很多。”
纪显俊低低地笑了笑，向前走了两步，动作从容不迫：“人总是会变的。就像你，当年那个在擂台上眼神凶狠得像小豹子的女孩，现在居然围着卡通围裙摆摊卖煎饼。”
他的语气听不出是嘲讽还是感慨。
“我记得，”他话锋一转，语气忽然变得飘忽，“杭市那场青年赛，你还记得吗？”
苏小暖心头一凛，当然记得。
那是她拿到首个有分量的全国性散打冠军的比赛。
而纪显俊，当时男子组夺冠的最大热门，却在半决赛因为不肯认输，被对手抓住机会硬生生打断了左臂，不仅输了比赛，职业生涯也几乎断送。
“记得。”苏小暖的声音很轻，夜风几乎要将它吹散。
纪显俊注意到了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轻笑一声，眸中却像是燃起了一簇幽冷的火苗。
“我记得你当时还跑来医院看我，带了水果，眼神里全是同情。”他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我不需要同情，小暖，尤其是你的。”
他忽然摆开了散打的起手式，动作标准，气势凛然：“来吧，小暖。让我看看，现在的你，还配不配得上那个冠军。”
苏小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纷乱思绪。
她知道这一战不可避免。
她缓缓脱下印着卡通猫咪的宽松卫衣，露出里面便于活动的黑色运动背心，同样摆出了迎战的姿势。
娇小的身躯在这一刻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弓弦。
“请。”她吐出一个字，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纪显俊动了！
他身形一窜，速度快得惊人，一记凌厉的高鞭腿直扫苏小暖头部，带起呼啸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