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碧蓝如洗,深秋的京城,空气中飘着一丝桂花香。
殷天泽自幼天赋异禀,诗书骑射远胜于别的皇子,十二岁皇帝就赐了府邸,万贵妃荣宠不衰,偏偏太子又那么不争气,所有人都觉得殷天泽一定会取而代之。
母后还说,父皇在等他长大,到了十五,就会让他做太子。
他自己也这么觉得。
然而,一切并没有如当初设想般进行。
虽然东宫找枪手替殷墨寒写奏折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他也并不在乎,骑射这种事是别人代替不了的。
没想到——
东宫竟然还找了个跟殷墨寒长得一模一样的替身!
索性是个哑巴。
更没想到——
他身边还有一个牙尖嘴利、心思歹毒、倒反天罡的女人!
自从去秋猎的路上第一次见到她,自己就没有赢过!每次都是差一点点败在她手上,挫败感爆棚,颜面尽失!
少年阴沉着脸将一张少女画像,让小厮张贴到墙上。
他的眼神在画像上寸寸扫视,停在画中人的嘴唇上,一张嘴就是各种他不爱听的言辞,当初真应该再狠狠咬她几口。
“把兵器拿来。”
两个小厮抬着武器架子走过来,上面刀枪棍棒都有,殷天泽顺手抄起一根长枪,掂了一下,将枪头对准画像。
半个时辰后,万贵妃从回廊走过来。
此刻,殷天泽将长枪舞得密不透风,如同灵蛇出洞,他额头渗出细汗,眼神犀利炙热。
万贵妃看着儿子,欣慰得露出笑,转头一眼看到墙上的画像……
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蹙眉盯了两眼,对儿子说:
“你怎么把她的画像贴在这里了?”
殷天泽眯起眸子,手腕一挥,长枪飞了出去,正中画像的胸口,枪头深深插进墙里。
万贵妃抿了抿唇,噗嗤一笑。
她走到儿子面前,拿出巾帕给他擦了擦汗:
“别生气了,不就是失了神策军吗?南方军的统帅萧大将军之前和你舅舅关系不差,我已经让人去信联系了,让他上奏,举荐你做太子。”
殷天泽眼睛还盯在画像上,应声:
“萧大将军为人清高,不知道能不能为我们所用。”
万贵妃冷哼:“若是东宫真的用个哑巴来冒充皇子,早晚有露馅的时候,到时候你就是当仁不让的太子。”
殷天泽将眼神收回来看着万贵妃:
“母妃,现在我们还不能对别人说出这个理由,否则东宫会告我们诬陷,不过您放心,儿子早晚能揪出他的把柄。”
万贵妃笑着点头:“母妃相信你。”
她看着儿子年轻俊逸的面容,柔声说:
“天泽,礼部尚书想把他的女儿嫁给你做正妃,母妃见过王小姐,温婉乖巧,是母妃喜欢的类型。”
殷天泽微微蹙眉,他又将眼神投向墙上的画像:
“儿子不喜欢女人,女人有什么意思,惹人讨厌,多嘴多舌。”
万贵妃连忙摇头:“王小姐可是琴棋书画……”
她还没说完,殷天泽就掐着腰对站在一旁的画师吼道:“你!滚过来,嘴巴画得不像!她的嘴角这里要翘起来一点,就是这里!”
他直接走到画面面前,一边指点一边说:
“然后鼻头更小巧圆润一些,鼻梁这里再高一点点,眉毛这里也不像,她眉弓要高一点,但是不显得厉害,反而有点可爱……你听见没有?!”
画师连忙躬身。
“赶紧再去画几张,本殿下每天都要用。”
殷天泽蹙眉瞪了画师一眼,嘟囔:
“一群废物。”
他一转头,看到母妃正看着他,眼神有些意味深长:“母妃,您怎么这么看着儿子?”
万贵妃盯了一眼墙上的画像,对殷天泽说:“天泽,母妃让人毒死她,就去了你的心头大患。”
“不用。”
殷天泽将银枪从画像上拔出,随手一掷,长枪准准插回武器架子“嘭!”
“本殿下要亲手杀了她!”
他笑了两声:
“让她给本殿下磕头谢罪,把她之前骂我的话都收回去,然后看她痛哭流涕地求饶,想想就开心。”
少年眉飞色舞,唇角扬起。
万贵妃蹙起眉,顿了顿,说道:“天泽,你不会是对她……”
一个暗卫走过来,低声对殷天泽说了两句,殷天泽点点头,挥手让他下去。
“怎么了?”万贵妃问道。
殷天泽冷哼一声:
“皇后给萧大将军去信,看来是想在太子禾州押运后跟萧大将军会面。”
万贵妃眼中闪过寒光:“幸亏本宫早一步给萧大将军去信。”
殷天泽迟疑片刻,摇了摇头:
“母妃,儿子觉得这件事并没有像看上去这么简单。”
“怎么说?”
殷天泽手臂环抱,剑眉蹙起:
“按照容昕一贯的做派,她主动放出来的信息,都有偏差,但是我一时半会儿也猜不出她究竟要做什么,您最好能在东宫安插个眼线通风报信。”
万贵妃想了半晌,摇摇头:
“容昕住在侯府,侯府她整得密不透风,她身边的暗卫更是铁板一块,根本不可能找个眼线。”
殷天泽眨眨眸子,突地笑了:
“母妃,我们忽略了一个人,他虽然是东宫的人,却和我们一样恨容昕和那个哑巴替身。”
万贵妃不解地问:
“谁?”
殷天泽弯下眉眼,伏在她耳畔说了三个字。
万贵妃笑道:“真不愧是本宫的儿子,真是聪明绝顶。”
殷天泽笑起来,眉宇间如夏日阳光明媚,他又将眼神盯在墙上的画像上,不服气地哼道:“死丫头,看本殿下抓住你让你叫爷爷!”
万贵妃满面的笑容瞬间滞住了。
等殷天泽转身回屋,万贵妃眼神阴寒,对身侧的贴身宫女说:“想办法给容昕下毒,越快越好。”
宫女低声或:“奴婢遵命。”
过午,侯府一片宁静祥和,只听到侯爷房中传出一阵阵银铃笑声。
翠芝坐在椅子上嗑瓜子,容昕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在身后搂着她的腰,大声说笑:“你们不知道,殷天泽的脸跟鞋底子一样黑,哈哈哈哈……”
“青天啊,我的耳朵快聋了,你躲开!”
翠芝用手肘去捣容昕。
容昕闪开她的攻击,接着说:“襄王真是好威风,那些当兵的一看到他,就像猫见了老鼠,不不,老鼠见了猫……”
明二走进来:
“三少夫人,襄王殿下有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