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也是，但是我有点不明白。”肖时钦说，“我到底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嗯……一见钟情？”
“要不你去枪系群里问周泽楷，喜欢一个人是什么心情。”苏沐橙提议道。
“他能用十个字以内的话概括清楚吗？”
“不知道清不清楚，但十个字以内是没有问题的。”
“真问吗？”肖时钦有点怂，“被扒出来了我不就完蛋了？”
“你现在要搞清楚的，不是你喜不喜欢她吗？”苏沐橙说，“你先判断出这个问题，再考虑下一步吧？”
此话在理，但肖时钦还是不想直接和周泽楷打交道，和苏沐橙据理力争好半天，她答应替肖时钦问一嘴。
【沐雨橙风】@一枪穿云，@生灵灭问你喜欢一个人是什么心情？
“不是，怎么还艾特我啊？”肖时钦无助地闭上眼。果然，就不能相信苏沐橙这个白切黑。
“我可不想替你背黑锅。”苏沐橙摊手，看向群里。
周泽楷没发言，反倒是管理员张佳乐发话了。
【百花缭乱】我觉得这个问题他没有发言权，他对偷家比较有发言权
【一枪穿云】我没有办法
【百花缭乱】你就只会说这一句话！
“这什么情况？”苏沐橙和肖时钦面面相觑。
“好像是，周泽楷偷了张佳乐的家？”肖时钦说。
“现在你可能会去偷周泽楷的家。”苏沐橙问，“我们这是盗贼群吗？”
“别这么说……”肖时钦此时的心情和群里的某人不谋而合，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般来了句——
【枪淋弹雨】压力山大……
【百花缭乱】你又哪来的压力？
张佳乐反问郑轩。
【枪淋弹雨】和你玩一个职业，我很有压力，求放过[白旗]
他不该多嘴参与这场神战的，老老实实吃瓜得了。
说完这句话，枪系群里又无人开口了，苏沐橙的问题像是被彻底遗忘了一般。
“……算了。”肖时钦无可奈何，“我就先当是一场梦吧。”
比起四期出道的郑轩，七期出道的邹远就很有先见之明了。虽然他和张佳乐关系不错，但牵扯到了五圣之一的周泽楷，他是万万不敢插嘴的，只是默默地窥屏，然后在七期群里浅浅分享。
【邹远】@孙翔，这什么意思啊，肖前辈也有苗头了吗？[群聊截图]
【孙翔】不是？肖时钦和苏沐橙又排挤我？！
【袁柏清】翔哥惨惨嘟，吃瓜都吃不上热乎的，不像我和刘小别，新鲜的队长瓜
【李华】[耳朵]
【袁柏清】我青训营的哥们跟我说，测试赛的时候，队长冲冠一怒为红颜，替天行道惩治喻队，帅炸了！
【刘小别】[大拇指]
【徐景熙】关我们队长什么事？@唐昊，你不是去了吗，发生什么了？
【唐昊】自己问你的好队长去
给徐景熙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当面吃喻文州的瓜，跑去网上搜了一圈，也没找到想要的结果。
他又不想去七期群里求爷爷告奶奶地问，只得强忍住内心的好奇，但下午训练的空闲时间，他的眼神总是止不住地往喻文州身上飘。
“黄少！”下训的时候，他眼疾手快地拦住了黄少天，走位灵活地避开了喻文州，偷偷摸摸地问道，“你知道测试赛的时候队长怎么了吗？”
“队长怎么了？我还想问王杰希怎么了呢，突然跟我说队长有被害妄想症，我感觉微草的人就是——”
黄少天话没说完，就被徐景熙打断了：“我怎么听说王队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为红颜？”黄少天细细咀嚼了一下这个用词，“那我可能猜到了，队长和慕妹子闹矛盾了吧？问题不大，慕妹子是很通情达理的人，这种小场面队长也能轻松应付，早上吵架下午和好，so easy。”
“就这啊。”徐景熙觉得没劲，看七期群里的架势，他还以为队长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呢。
但事实证明，flag不能乱立。当晚徐景熙直播的时候，弹幕忽然爆炸了。
徐景熙费了半天劲从大量的无效内容里提取了有效信息后，发现……
自家队长，疑似塌房了。
*
大约几分钟前，有人在网上发了个帖子，指责喻文州立人设，测试赛当着一群选手的面骂哭工作人员。
喻文州一向以温和有礼的形象待人，这条消息一出来，无异于有人说张佳乐狂性大发扇了全联盟的人降龙十八掌。
这样荒谬的话，网友们一开始都是不信的，直到证据被端了出来。
可以看出，视频中的慕扶薇走向了喻文州，喻文州却猛地抬手制止了她。随后二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慕扶薇便低下了头，紧跟着喻文州就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逼近，再然后慕扶薇忽然捂住了脸。
视频到这里便戛然而止，虽然没有清晰的声音，但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觉得两个人是在进行一些友好的交流。
更有甚者眼尖，发现这身影模糊的“工作人员”，是周娟思的那个薇。
【我不行了我现在不想听鱼丸粥狡辩，我想听周娟发表看法[大笑]】
【给周娟气得当场就会说话了】
【医学奇迹，amazing！】
【治疗之神鱼丸粥，瑞思拜】
【疑似鱼丸粥没拿到冠军故意找茬】
【能不能别带了，声音都没有就定上罪了？楼主敢不敢放声音？】
【就害怕放了声音鱼丸粥更没得洗了】
【让子弹飞一会儿，不太信立人设能立五六年】
【你说得对，但这就是第八赛季总决赛个人赛后喜提亚军的鱼丸粥[大拇指]】
【起承转战绩，串子无不无聊？】
这条横空出世的帖子，让蓝雨的公关部顿时乱作一团。昨天还在怜悯加班的轮回，谁知今天就轮到自己。
更糟糕的是，喻文州的瓜和周泽楷的瓜，在某种意义上属于连环瓜，没几分钟的时间，网友就在帖子里盖起了高楼。
蓝雨俱乐部兵荒马乱，还没离开的相关人员全都会议室集合，离开的也赶紧想办法上线开会。
跟蓝雨工作人员的崩溃程度有一拼的，是慕扶薇。
——天杀的是谁要害朕，喻文州可是一个连哥布林秒杀“bug”都要怀疑是她在搞鬼的人，昨天刚跟喻文州口嗨要挂他，今天他怎么真的被挂了？！
慕扶薇似乎能深切体会到那天上午喻文州的无助心情了，她第一时间给喻文州发去了消息：“你讨厌我可以，但真的不是我挂的。”
喻文州就算好感暴跌都不碍事，总有那么几个对策划恨之入骨的职业选手给他托底。
就害怕喻文州淡淡地扣出一个问号——他先前已经扣了两个了，再怀疑下去，容错都快没了。
*
坦白讲，在接到开会通知的时候，喻文州真的有在猜测，是不是慕扶薇思来想去还不解气，一定要让他被网友批斗。
但转念一想，她把自己的个人信息保护得密不透风，不可能采用这样杀敌一千自毁八百的方式来挂他。
事情急需处理，喻文州也没来得及跟慕扶薇多聊，打了一句“我相信你”后，便急匆匆地赶往会议室。
经理和两个没走的公关部员工坐在一边，黄少天坐在另一边。见喻文州进来，他指了指旁边的座椅。
大屏幕上开着腾讯会议，熟悉的人名悉数在列。喻文州刚一坐下，就有人问：“喻队来了吗？”
“来了。”经理说。
“这事就是私下矛盾吧？”认识这么多年，公关部部长是相信喻文州的为人的，“不存在霸凌这种事情吧？”
“是个人之间的误会。”喻文州说，“我们两个已经和平解决了。”
“早上惊喜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只是小小的矛盾，我没有想到你居然把慕妹子都整哭了——我说为什么那天王杰希突然找我呢，队长你说有矛盾你们私下解决嘛，非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女孩子家脸皮一般都比较薄，而且她才初入职场吧，又不像我们一样输一场比赛就要挨骂，总之这个事情呢——”
“小嘴巴，闭起来。”经理微笑着打断了黄少天。
“哦。”黄少天撇撇嘴，还是没憋住，“总之队长你澄清一下然后别上网了，最近全是串子。”
第九赛季才开始了一个多月，除却霸图的积分一马当先排在前列，其他几家豪门都稳扎稳打。
理论上这样的战绩属于正常发挥，但问题就在于，这赛季就没打几场比赛，挑事的网友没什么好聊的，于是便死死揪着第八赛季的总决赛嘲讽。
这种生活瓜一出，全世界的串子都吻了上来。
事态的发展已经跟喻文州到底有没有骂过工作人员毫无关系了。
对比周泽楷相关帖的评论区，风评如此两极分化，主要原因在于上赛季两家一冠一亚，且人家的冠军拿得轻而易举。
众人商讨一番，总之先澄清是个人恩怨，再下点水军带节奏，最后冷处理。
当然，如果慕扶薇愿意出面的话是更好的，不过喻文州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在经理的催促下，他打开了微信，还在犹豫着怎么跟慕扶薇说这事儿，却忽然发现他先前的“我相信你”并没有发出去。
而开会的这段时间，慕扶薇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竟发来了一连串消息。
先是诚恳地表示此事与她无关，中间夹杂着“hello，不是我干的”“扣你鸡哇，哇达西没有干坏事desu”“奇怪，在开会吗”等消息，最后则是一句让喻文州感到有些不妙的话。
【慕扶薇】亲爱的鱼，当你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想好如何拯救你于危难之中了。今晚九点半，荣耀官博不见不散，希望我的努力，能转移网友的注意。（意思一下）爱你的薇。
【喻文州】你冷静一下，公关部已经在处理了，你想干什么？
很显然，比起网上的舆论，慕扶薇才是那个最让他担心的不可控因素。
他真的很怕慕扶薇用荣耀官博发表一些惊世骇俗的个人言论，那是完全有概率吸引走网友的火力的。
慕扶薇没有回复他的消息，喻文州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十几了。
他一通电话拨给了慕扶薇，不等她说话，就语速飞快道：“你不要意气用事，不要用官博干些不相干的事情，这可能会影响到你的职业发展。”
“……”慕扶薇沉默了两秒，说，“你能再重复一遍吗，你说太快了，我没听清。”
喻文州：……
“你最后发给我的话是什么意思？”喻文州问。
“字面意思。”慕扶薇说，“版本末了，网友比较闲，给他们找点儿事干。”
“所以你的计划是？”喻文州问，“算了，你直接跟我说九点半官博会发生什么吧。”
“不可以，这是一个惊喜。”慕扶薇拒绝了，“我办事儿你放心，虽然不能转移全部火力，但肯定能起到作用的。”
“不是说你办事我不放心，我是担心你！”喻文州着急道。
“……的职业生涯。”诡异的停顿过后，喻文州的语气又恢复了平静。
既然你担心我的职业生涯，为什么你的好感好像跳楼机？
慕扶薇没有拆穿他，道了声谢后，她说：“我的职业发展稳中向好，以及你可能把我想象得太有奉献精神了。作为一个策划，我最懂的就是保护自己。”
“哎呀这么说吧，本来我就在思考另一件事儿怎么处理，只是刚好和你的事儿凑一起了，我寻思也能帮你转移一下火力，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慕扶薇又说。
“……也是。”喻文州冷静下来了，“多谢。”
他确实也没那么大面子，让慕扶薇兴师动众帮他处理网络舆情。
“九点半了。”慕扶薇忽然说，“你真的不去微博看看我给你准备的惊喜吗？”
“我去看看。”喻文州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心来，他深吸了两口气，点开了荣耀官方微博。
抛去置顶，最新的一条微博赫然是一分钟前才刚刚发出。
【来荣耀大陆共赴一场魔法之旅】
喻文州跳过了中间大段的描述性语句，直接来到了最后一句——
荣耀x西方魔幻巨着——下个周一，静待猫头鹰的来信。
再然后，是一张宣传大图。神秘的四色旗帜，骑着扫把疑似魔道学者的角色，联动对象是谁显而易见。
正常的联动宣传，都不会挑在这样一个官博皮下本应该下班的时间。即使喻文州无法想象慕扶薇是怎么做到的，但这条消息大概率是提前发出，其中必然有慕扶薇的努力。
“……谢谢。”喻文州忽然觉得嗓子有些发干，“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慕扶薇说，“举手之劳。”
——只是把仓库里的联动合同道具用掉了而已。
留给她的时间太短，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特别吸引眼球的联动，只好掏出久经不衰的闪电男孩了。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效果还算理想。
蓝雨官博的澄清和荣耀官博的联动一起发力，除了蓝雨纯恨党，基本也没什么人在帖子里追着不放。
【鱼丸粥这小子命真好，论坛开始争学院杯在哪家了，打得跟抢冠军一样激烈，前不久的瓜顿时无人在意】
【好诡异的发博时间，像转移视线的，我都要怀疑鱼是GG太子爷了。】
【澄清有理有据，鱼多年风评良好，联动也确实吸引人，时也运也。】
此时此刻，除了喻文州，几乎蓝雨全员都挤在黄少天的宿舍里讨论此事。
“此乃我亲耳所听，队长跟慕妹子打了个电话，说‘你告诉我九点半官博会发生什么’。”黄少天神神秘秘地开口了，“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件事，跟慕妹子脱不开关系。”
“这太荒谬了吧？”宋晓反驳道，“一般联动早就定好时间了，怎么可能提前发啊？”
“如果你亲眼见过她的别墅，你就会知道一点也不荒谬。”黄少天摇了摇头，“其实我怀疑，她是GG的皇太女，来当策划体验生活的。”
“这么说，其实队长不是GG太子爷，是太子妃。”郑轩幽幽道。
“冲冠一怒为红颜下集，提前宣发为蓝颜。”徐景熙说。
“队长是魅魔吗，周一上午还把人气哭了，结果周二晚上刚被挂，荣耀就在诡异的时间发联动。”李远说。
“先不提魅魔的事，你们不觉得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全网扒不出她的过往信息，为什么她的武力值如此超群。”黄少天摸着下巴说，“肯定从小就练防身术。”
“GG皇太女在基层从策划做起，这好像也能解释为什么她升职这么快了。”宋晓说，“而且还能解释为什么她好像什么岗位都涉及。”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自觉发现了惊天大秘密，顿时安静下来。
沉默良久，郑轩长叹一口气：“队长能不能嫁入豪门，我不想努力了。”
“怎么不是你自己嫁进去？”徐景熙问。
“我陪我妈看电视剧，豪门里勾心斗角，适合队长这种人，不适合我。”郑轩一脸老实。
“即使队长没有嫁入豪门，拿个八八八万支票滚蛋我也是乐意的。”宋晓说，“给我把海无量买过来吧。”
“给我把微草俱乐部买来当蓝雨的二队吧。”黄少天也说。
“这才是格局。”郑轩鼓掌，“但是还是做梦来得快。”
几个人长吁短叹了半天，一致认为带领蓝雨走向美好未来是喻文州需要严肃考虑的事情。做够了梦之后，几个人从地毯上爬起来，推开房门，准备各回各的宿舍。
谁知刚一出门，就碰到了站在走廊里的喻文州，以及他旁边的卢瀚文。
“你们在干什么？”喻文州问，“小卢刚刚想找人帮忙打蟑螂，为什么你们全都在少天的房间里？”
“我们在制定助力喻文州嫁入豪门的行动方针。”郑轩低眉顺眼地说。
“什么？”喻文州没听清。
“队长队长！”黄少天从后面挤出来，挤眉弄眼地问他，“我们觉得慕妹子可能是隐姓埋名下基层的GG皇太女，你老实跟我们交代，今天荣耀这个联动是不是慕妹子帮了你一把？”
喻文州迟疑了一下，略一颔首：“我觉得她有出力。”
“那我们的猜测八九不离十。”黄少天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说她的身份肯定不简单——不过她为什么帮你啊？我的意思是，其实你们两个之前的关系确实很一般吧？”
喻文州也不知道慕扶薇为什么要帮他，而且客观来讲，这件事并不是一个多么严重的危机。
“我也……”喻文州刚一张嘴，忽然想到了什么。
——我一直都很关心你来着，但你好像很讨厌我。
“我也不知道。”思维只有一瞬的停滞，喻文州很快就调整过来，若无其事地说道，“行了，大家都早些休息吧，我回房间了。”
“……他刚刚是在笑吗？”喻文州走后，郑轩若有所思道。
“我真的可以不用努力了？”宋晓和郑轩对视一眼。
“王杰希，不是兄弟不帮你啊。”黄少天摇摇头，“要怪就怪你们的速度太慢了。”
“但队长前面跑错路了。”徐景熙提示道。
“条条大路通罗马。”黄少天说，“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
慕扶薇完全不知，自己为了预防喻文州爆怀疑的举动，让蓝雨的人脑补了些什么。处理完今天的意外，她就安详地躺到了床上。
第二周，联动活动如约上线，慕扶薇也少有地打开了游戏，兴冲冲地想要去刷活动代币换坐骑。但就像是之前那样，不到二十分钟后，她就黯然离场了。
玩不来，真玩不来。
这个世界如果有谁该被拉去研究切片，她排第二百零一，先把联盟里的职业选手们拉去研究一下再说。
在朋友圈小小吐槽了一番，又号召大家帮忙推荐靠谱代练后，慕扶薇收到了王杰希发来的q.q二维码。
“啥价位？”慕扶薇问。
“先加。”对方说。
……该不会是被盗号了吧？她可不想扫什么来源未知的二维码。
想了想，慕扶薇试探了一句：“说起来，去年从你那里借的一万块钱，我是不是忘还了。”
王杰希：……
“反诈意识挺强的，但让你失望了，是我本人。”王杰希发去了一条语音。
好吧。
慕扶薇这才扫描了二维码，谁知扫出来的人顶着一个耳熟能详的Id：王不留行。
“其实微信联系也够了。”话虽这么说，慕扶薇还是发送了好友申请，“不过你一场比赛几十万上下，价位太高我可请不起。”
“不用，只是不想找路人。”王杰希言简意赅地解释道，“活动本不是要多人协作开机关吗？来不来，不来我去问队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