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了揉太阳穴，端起已经凉透的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她清醒了些。
这时，徐晓婷走过来跟她说：“芷薇，楼下有个女人找你。”
宋芷薇一边翻着手中的材料，头也没抬，随口问道：“谁啊？有没有报名字？”
徐晓婷摇摇头，语气平淡地说道：“没说名字，不过那个人的穿着打扮挺讲究的。”
宋芷薇听完，心里微微一动，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身影。
“手头的事情还没处理完，我就不下去了，你帮我跟她说一声吧。”
徐晓婷应了声“哦”。
她没有追问，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毕竟，这是别人家的事。
知道得太多，反而容易惹麻烦，甚至可能引火烧身。
等终于把最后一份文件仔细核对完毕，并确认无误后，宋芷薇才轻轻点击鼠标，将文档正式提交给了秦毅。
她长舒一口气，从办公椅上缓缓站起身，伸手按了按僵硬的肩膀和脖颈。
她走到窗边，抬眼望向外面。
天早已完全黑透，城市的霓虹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映照在高楼之间。
窗外寂静无声，唯有远处车流穿梭的微弱响动隐约传来。
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已经九点整。
她收回视线，转身走回桌前，拿起放在角落的通勤包和手机。
她走出办公室，乘电梯下到地下车库。
那辆车是周予策买的，款式低调却价值不菲，是一辆全进口的SUV。
4S店按照他的吩咐，直接将车送到她家门口，连提车手续都替她办妥了。
她当时没有推辞，也没有当场拒绝。
不是因为她感激，而是因为她明白。
那样的车，哪怕她退回去了，周家人也根本不会去开。
当电梯抵达一楼大堂时，金属门缓缓向两侧滑开，发出轻微的“叮”声。
就在门完全打开的一瞬间，她的目光便落在大厅中央的沙发上。
那里坐着一个女人，身穿剪裁得体的米色风衣，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手里正低头翻着一本时尚杂志。
宋芷薇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眼神冷了几分，脚步也不由自主地一顿。
她几乎是本能地想要转身离开，从旁边的消防通道绕行。
可她刚侧身准备退后，旁边一道高大的身影迅速挡住了她的去路。
“二小姐，夫人已经等您很久了，请别让她久等。”
宋芷薇几乎要笑出声来。
昨天那一记响亮的耳光，早就彻底撕碎了所谓母女之间的温情假象。
如今装出这般等待的姿态，又是给谁看呢？
就在这时，沙发上的女人也听见了动静，抬起头来。
秦云舒一见到宋芷薇，立刻站起身，脸上露出急切的表情，三步并作两步朝她走来，伸手就想拉住她的手腕。
宋芷薇猛地一甩手。
“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
秦云舒的手停在半空中，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看着眼前这个女儿冷漠的神情，心头顿时涌上一股压抑的难受。
可她强忍着情绪，咬了咬唇。
“你干嘛把我号码拉黑？整整一天都不接电话！”
其实昨晚回到家后，她自己也难受了一整晚。
坐在空荡的客厅里，望着天花板发呆，心里翻来覆去都是当时的场面。
可她又能怎么办呢？
在那样的局面下，她只能选择维护周家的声誉，保住丈夫的脸面。
如果周云晗陷害人的事情被捅出去。
周怀庆只会责怪她这个做母亲的没管教好女儿。
不只是她会被骂无能，整个周家的颜面也将被狠狠踩在地上。
所以，她必须稳住局势。
哪怕这意味着要牺牲掉另一个女儿的感受。
“秦女士，”宋芷薇冷冷开口，盯住眼前这张曾经熟悉至极的脸，“您别演了。我不喜欢看戏，更不喜欢被人当作配角强行塞进别人的剧本里。”
这女人快五十岁了，但保养得极其精心。
她年轻时的确美得惊人，是那种走在街上都会被人回头多看几眼的女人。
小时候，在父母还没有分开的那段日子里，宋芷薇总是以妈妈为傲。
记得那时候，每次幼儿园开家长会，别的小朋友都围在她身边，羡慕地问：“你是怎么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妈妈的？”
那时的她，总会骄傲地扬起小脸，笑着说：“因为我妈本来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啊。”
可现在再看这张脸，她只觉得反胃。
谢玲玲听见“谢女士”这三个字，表情变了变。
“我把你从小养到大，让你让一步怎么了？早跟你说了，别跟云晗对着干，你现在这样，让我怎么在周家住下去？”
“你弟弟做什么都是为了家里的名声着想，你怎么就不能退一步？非要闹得全家不得安宁？”
“呵。”
宋芷薇冷笑一声。
“那你就好好当你的继母，做你的阔太太，别来烦我。”
她直视着谢玲玲的眼睛，毫不避让。
“既然你这么在意周家的脸面，在意谢云晗的地位，那就守好你的位置好了。我不稀罕什么继女的身份，更不稀罕你这虚假的母爱。”
要是早知道会是今天这样，她当初就应该死心。
也不至于被伤得那么彻底。
小时候那个抱着她哄睡的女人，那个说要护她周全的女人，终究还是为了另一个孩子，一次次将她推向深渊。
幸好，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拿捏的小女孩了。
能赚钱，能独立，再也不用靠谁施舍活着。
可如今，她有了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收入，银行卡里的数字足以让她挺直腰杆。
谢玲玲见她态度坚决，顿了顿，语气放软了些。
“芷薇，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妈妈吗？”
她伸出手想要拉住宋芷薇的胳膊，却被对方不动声色地避开。
谢玲玲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随即换上了委屈的神情，声音也低了下来。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可我也难啊……你在周家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你也清楚……”
听到这话，宋芷薇胸口像被针扎了一样，一阵阵发紧。
小时候发烧到四十度，却因为谢玲玲忙着照顾弟弟，整整两天没人送她去医院。
高中时拿了全市作文比赛一等奖，满心欢喜地回家报喜，换来的却是冷冷一句“别张扬，别让你弟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