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数次告诫过你,这里是云东国,不是你海州岛,你不要命,别把我也拖下水。”
冰冷的视线从梵蒂身上掠过,何芮一字一句警告着,丝毫不给她留情面。
俯身靠在吧台上的女人漫不经心拨弄着棕色波浪长发,黑色外套下是紧身的毛呢短裙,富有弹性的面料刚好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衬得她愈发诱人。
“拖你下水?”
她微启红唇,语气轻佻,像是在挑逗,又像是在戏弄。
梵蒂端着红酒杯绕过吧台,坐在了沙发沿上,细长的手指轻轻搭在对方肩膀,俯身轻喃:“你说沈淮予要是知道,当年绑架他妹妹的就是自己妻子,他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爱你?”
她缓缓直起柔软的腰肢,笑声里毫不遮掩讽刺意味,一双蓝色的瞳仁在光影下愈发迷人。
何芮用力合上手里的电脑,目光凌厉盯着她那张好似精心雕刻过的脸,“你们想要的东西,我已经帮你们拿到了,从今往后,我们再无瓜葛。”
“你在沈淮予身边待了这么久,怎么还是这么单纯?从最开始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现在你想撇清关系,可能吗?”
——咚咚咚
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暂时中断了两人的谈话。
梵蒂掀起眼,淡淡启唇:“进来。”
方才那个黑衣男人推门而入,他一直垂着头,仿佛不敢直视那双如汪洋般的眼睛。
他压沉了嗓音,带着谦卑:“大小姐,楼下来客了。”
何芮只是侧头扫了他一眼,又将话题拉了回来,转身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梵蒂顿了顿,亲昵地搂住她的肩膀,缓缓出声:“你哪里都别想去,今晚便跟着我回海洲岛。”
“做梦!”
这句话如同一把火彻底点燃了何芮心里挤压许久的怒气,她推开身后的人,浑身都散发着寒气。
梵蒂身形不稳,踉跄后退了几步,若不是有柜子拦着,恐怕只会摔得狼狈不堪。
她扫视而来的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冰针,在美艳动人的躯壳下,隐藏着的是比谁都狠辣的心。
她上前一把掐住何芮的脖子,手指逐渐收紧,不屑轻笑道:“我也就念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一次次容忍你,但是你别忘了,你现在就是一条丧家之犬,人人叫打!”
她嘴角牵起一丝弧度,透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傲慢和嘲弄,直到指腹下的脉搏跳动越来越快,手中的“猎物”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她才松开了手。
梵蒂含笑整理好垂落在耳畔的碎发,动作轻巧如羽毛掠过,她好整以暇欣赏着对方濒临死亡的窒息模样,语调轻快起来:“还不好好准备一下,跟我一起去见见你的大伯。”
她换上雪貂皮草,在门口男人的注视下走出房间,摇曳的身姿彰显着绝对的掌控力与气势凌人的优越感。
而何芮撑着沙发靠背,冷凝着消失在门口的影子,手指用力攥紧成拳。
待到走廊彻底恢复平静,她走近角落,用手探向沈淮书的鼻息,还好只是陷入了昏迷。
楼下大厅,穿着长衫的萧运良伫立在最中央,即使过了花甲之年,他苍老双眼仍和年轻时一样,像是藏着锋利的刀刃,看向旁人时,好似能剥开皮肉,直击内心。
何芮虽同他有着同样的血脉,可漂泊在外几十年,毫无亲近之意,更何况当年父亲的死也是听他们一面之词,她的记忆还处于混乱当中。
“东西准备好了吗?”
萧运良答道:“正让人运往码头。”
“速度加快些,将剩下的所有能销毁的都毁了,连残渣都不能剩下。”
梵蒂察觉到他的视线不经意看向了自己身后,她稍稍侧了头,见何芮站在楼梯处迟迟未动,便出声叫道:“你愣在那里做什么?去把人处理干净,然后去收拾东西。”
“为什么非得今晚就走?”何芮抿了抿冰冷的唇,抬步走了过来。
“你若是想留下来当移动靶子,当然我也不会同意。”
梵蒂从她身上收回视线,便和萧运良离开了。
何芮确认两人走远后,急匆匆回到楼上卧室,她从抽屉里翻出了一支药剂和注射器,将透明药水扎入了沈淮书胳膊里。
过了好一阵,昏迷的人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你是谁?”
沈淮书拍了拍自己昏沉沉的脑袋,待到视线清明后,才看清她的脸。
茫然的神色瞬间转换成惊恐,沈淮书差点尖叫出声:“你为什么……唔……”
何芮连忙捂住她的嘴,生怕惊动门外的人。
她将声量降到最小,紧张地咽了咽唾沫:“别出声,先听我说。”
沈淮书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猛地点了点头。
何芮试探移开了手,见她真的安静之后,才开口:“这里很危险,门外的人身上都有枪,所以你得想办法躲开他们的视线逃出去。”
“为什么?”
沈淮书颤栗地握住她的手,不懂她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为什么不能和哥哥好好在一起。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解答你的问题。”何芮伸手去解绑着她双手的绳子,一边说道:“如果你能平安跑出去,记得告诉林砚,沈怀瑾和梵蒂是一伙的,他们想利用沈氏集团走私毒品,而青瓦村就是他们制毒的地方……这也是罗海死之前,想要说出的秘密。”
她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了一小条缝隙,小心翼翼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只见房子外的巡逻几乎被梵蒂带走了,只剩下一两个把守大门。
何芮拽着纱帘,眸光沉了下来。
梵蒂宁愿毁掉这里的所有东西,也要连夜离开,说明她已经准备好亮出底牌了。
青瓦村眼下就像是一个埋在地底的定时炸弹,不知情的人根本预料不到它什么时候会爆炸。
何芮深深吸了口气,内心五味杂陈,所有的计划都脱离掌控,和她想要的完全背道而驰。
但她没有机会从头再来,只能做最后一件想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