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妃秽乱宫闱一事,薛大人,你难道不该领罚吗?”
刘裕话音一落,在场所有人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也包括薛煌。
郭不为见对方毕竟是自己人,赶忙出来打圆场,“陛下,这件事情实属丞相教女无方。薛大人与此事毫无关系,陛下何出此言啊?”
刘裕的声音不高不低,没有任何感情,“郭爱卿,此言差矣。那同那罪妃中间的可是一个穿着宫中内饰服饰的假太监。一个狂徒竟然能以完整之身在后宫出入,这一次是皇后,下一次又堂而皇之的想要进哪一个后宫嫔妃的寝殿当中,那要让朕的头顶顶着一片森林不成?”
群臣各个噤若寒蝉。
这些人的心中各有盘算。他们不知道陛下突然这么说,究竟是真的想惩罚摄政王还是想要给众人做一个样子,毕竟刚刚罢黜了丞相。一系列的操作未免显得有些过于刻意了,而再惩罚一个权臣或许能够抵消掉一部分人的胡乱揣摩。
皇帝身后的老太监扯着他独有的公鸭嗓,加重了语气,“薛煌薛大人,总领京城防务与宫廷安全多年,内廷卫戍公门排查乃至内务府的太监核验人员都在薛大人的治下。而如今薛大人手段疏漏,竟然还能让一个假扮太监、心怀叵测的狂徒混入后宫重地。酿成如此动摇国本、有失皇家颜面之事。薛大人,陛下让你受罚,你可心有不服?”
太监的话句句在理。
文臣中也有人脸色一变,站出来为薛煌辩解几句,“陛下,这个事情实在是存有蹊跷。或许那人只是从宫外潜入到皇宫当中的狂徒,并不是皇宫当中的内侍人员。或许可以对内庭人员进行速查,看看他究竟是从哪里混入后宫的,这件事情未必就是薛大人之错呀……”
刘裕的目光严厉的扫过那为薛煌说话的文臣,少年帝王第一次将怒火倾泻在朝堂之上,“够了!”
刘裕的目光直接偏向薛煌,“薛大人!你可认罚?”
一时间,文武百官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薛煌身上。
薛煌神色平静的打量着少年帝王,他看着高台上的少年帝王,对方与他记忆中的样子似乎有了些出入。不知不觉间,曾经那个只到他腰身高的帝王已经长得和他差不多高了,眼睛也长开了,之前圆圆的脸蛋很像他的姐姐,现在他的身上似乎有了先皇的影子。
薛煌现在也看不穿高台上的少年帝王,也猜不到他的心中所想。只是他曾经答应过姐姐,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好好扶持她的儿子坐稳身下的皇位。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薛煌上前一步,缓缓的抬起双手,男人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在大殿当中响起,没有半分的情绪波澜,“臣,认罚。”
刘裕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他现在宁愿让他这个舅舅问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愿他这个舅舅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不满和愤恨,而不是现在这一副。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情感,对于他给出来的一切都近乎漠然的接受的态度。
“好!来人!”
金殿外的御林军手持长刀进入金殿上,十名御林军将薛煌团团围住。
“带薛大人去皇家天牢,即刻行刑!”刘裕背过身去,满朝文武,皆不能知道这位少年帝王现在是何神情。
“臣等遵旨!”御林军的首领对薛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他不想过多的为难薛大人,可是皇命难违,现在只希望薛大人能够配合他们走完过场。彼此之间都不要相互为难。
薛煌倒也没有停留,迈开步子朝着金殿外离去。他离去时迈的步子似乎与刚刚的丞相大人有一瞬间的重合,只不过一人是奔赴老家远离权力的中心,一人奔赴那阴冷森森的皇家天牢……
这所皇家天牢,终日不见阳光。现在正值隆冬,四周又积着厚厚的白雪,除了漫天的血腥气息就是冷到让人牙齿打颤的温度。
这皇家天牢里面同样关着秽乱宫闱的罪后章柔。
御林军的首领还是带着几分客气,“是薛大人您自己动手,还是需要我等兄弟来帮你?”
薛煌跪在地上。他修长的手指扣在肩膀的两侧,直接将身上层层厚的冬衣扒拉下来,露出满是伤痕的后背。
御林军首领招来身后的两位兄弟,声音带着一股公事公办的滋味,“薛大人,兄弟们便得罪了。”
两名御林军手持碗口粗细的两根棍棒分别站在他的左右。
“行刑!”
命令下达,御林军手中碗口粗细的棍棒打在薛煌那已经满是伤疤的后背上。
一棍下去,原本遍布旧伤的后背再次血肉横飞,皮肉绽开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天牢当中细微可闻。薛煌牙关咬紧,未发出一丝声音。
他仰头看着天,可这里却看不见任何的阳光。薛煌心中揣着他这一生遇见的唯一一丝阳光,现在只觉得抱歉。对不起,棉棉,又食言了。说好了不再负伤,不让身上再添加这些崎岖难看的伤口,他终究还是没有做到。
“啪啪啪啪!”
碗口粗细的棍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力道很足。薛煌头上的汗水顺着他纤细的脖颈滑落在背后的伤口上,汗水混合着血水从身上滚落。至始至终,薛煌都未曾发出任何的声音。
御林军的兄弟们都敬他是一条汉子。
二十棍打在后背上,行刑结束。小宋子立刻推开拦着他的几名御林军飞奔到自家大人面前,小心翼翼的将他们特制的金疮药洒在自家大人的后背上,仔细的用纱布将伤口包扎,又给大人套上了那厚厚的冬衣,披上了玄色的大氅。
御林军的首领沉声道,“行刑已经结束,薛大人可以离开了。”
薛煌叫住了御林军的首领,“等等。”
御林军首领:“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薛煌:“这件事情切不可以传入后宫的芳华宫当中。”
御林军首领虽然不理解这话背后的含义,但他敬薛煌是一条汉子,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