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的指尖温热,触碰之处仿佛带着细微的电流,
石蕴容脸颊微热,想要抽回手,却被他牢牢握住,
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间自带风情,
“太子爷这哪是谢礼,分明是耍无赖。”
“哦?”
胤礽挑眉,得寸进尺地又靠近了些,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低语,气息灼热,
“那孤便无赖到底了,太子妃娘娘,您就发发慈悲,处置一下孤这个无赖可好?
是罚酒三杯,还是……罚孤今夜为你研墨添香,伺候笔墨?”
他这话说得极其暧昧,
研墨添香是假,想要赖在她身边、耳鬓厮磨是真。
石蕴容被他这缠人的劲儿弄得心跳漏了几拍,
脸上绯色更深,终是忍不住用力抽回手,站起身想躲开这令人脸红的氛围,
“谁要你伺候笔墨!我乏了,要安置了,爷请自便。”
见她终于露出羞赧之态,胤礽心满意足地低笑起来,笑声愉悦而磁性,
他也不再紧逼,只是跟着站起身,在她身后悠然道:
“既然太子妃乏了,那孤便伺候娘娘安置吧。”
他刻意拉长了“伺候”二字,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石蕴容脚步一顿,回头又羞又恼地瞪了他一眼,
却见他已经笑着走上前来,极其自然地揽住了她的肩,
半推半拥着她往内室走去,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宠溺和得意,
“好了,不闹你了,不过,‘任你处置’这话永远作数,”
“今夜,先让孤好好谢谢孤的太子妃。”
……
……
胤礽为这谢礼卖了大力气,直至第二日天际微微泛白才谢完,
石蕴容醒来时,身侧早已空无一人,
只余枕畔些许褶皱和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龙涎香气,证明昨夜有人在此安寝,
她刚一动,便觉腰间一阵熟悉的酸软,
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暗骂了句某人不知节制。
随后唤来奴才,起身梳洗。
铜镜中映出的容颜带着几分慵懒的媚意,
石蕴容由着瑞兰为她梳理长发,
却敏锐地察觉到今日她的动作似乎比平日更沉默些,
神色间也并非宫女们常见的打趣或羞怯,反而眉宇微蹙,带着一丝欲言又止的凝重。
“怎么了?”
石蕴容透过镜子看向她,直接问道,“一大早便魂不守舍的,出了何事?”
瑞兰手中玉梳一顿,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娘娘,是八贝勒府上出了事。”
石蕴容眉梢微挑,示意她继续。
“八贝勒府上那个有孕的张庶福晋,昨夜小产了。”
石蕴容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难怪瑞兰是这般神色,
虽然是个妾室有孕,但毕竟是老八的第一子,终究不是小事,
但她见瑞兰神色依旧沉重,似乎还有未尽之语,心中微动,
“此事与八福晋有关?”
瑞兰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表情更加复杂。
石蕴容见她如此,心知内情恐怕不简单,
她摆了摆手,让殿内其他伺候的宫女太监下去。
宫人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殿门。
殿内只剩下主仆二人,瑞兰这才将打听来的消息尽数道出。
原来还真如她所想,此事确实与郭络罗氏有关,
张氏自从老八为了压制也是保护郭络罗氏一力压下动胎气一事后,便仗着老八对她的愧疚,几次三番命人请老八去她院中,
不仅如此还借着肚子截了几次郭络罗氏的宠,
老八对她有愧便顺着她,不想竟养大了她的野心,
昨日她当着郭络罗氏面上眼药,
郭络罗氏气上心头直接给她一巴掌。
石蕴容听到这里,眼中已闪过一丝讶异,
这倒是符合郭络罗氏刚烈的性子,
但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
“然后呢?”她追问。
“然后,”瑞兰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像是想不通,又像是觉得荒谬,
“那张氏许是没想到八福晋会直接动手,一时没有防备,被扇得一个踉跄,脚下没站稳,”
“偏生那么巧,她腿边就放着个不高不矮的绣墩,她直接绊倒在绣墩上,肚子正正撞了上去,”
“听说是当场就见了红,太医赶到时,孩子已经没了。”
殿内一时寂静。
石蕴容怔了片刻,随即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脸上表情一言难尽,
这事未免也太巧合,
郭络罗氏这一巴掌,竟阴差阳错直接导致了张氏小产?
这简直比话本子里写的还要离谱。
她甚至下意识地想抬手发誓,
这事真的跟她没有半分关系,
纯粹是八贝勒府后院自己斗出来的意外。
良久,石蕴容才轻轻吐出一口气,语气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讥诮:
“这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可不是。”瑞兰附和了一句,继续道:
“前边万岁爷已经得了消息,听闻是当场震怒。”
可不是震怒,康熙得了这个消息,拿着朱笔的手都气抖了,
他缓缓放下笔,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
“你,再说一遍。”
康熙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冰碴,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梁九功头垂得更低,腰几乎弯成了直角,
硬着头皮,将八贝勒府庶福晋张氏因冲撞福晋郭络罗氏,被掌掴后意外绊倒绣墩导致小产的前后经过,一丝不苟地复述了一遍,
不敢有半分添油加醋,却也未敢遗漏任何关键细节。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气压低得让侍立一旁的太监宫女们屏住呼吸,恨不得自己能原地消失。
“好,好一个胤禩!好一个贤良淑德的八福晋!”
康熙猛地一拍御案,
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殿内回荡,震得笔架上的笔都颤了颤,
他霍然起身,胸膛因盛怒而微微起伏。
“前有政务疏漏,后有后院不宁,皇嗣夭折于妇人之手,还是以如此、如此不堪的方式!”
康熙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和深深的失望,
“朕让他思过,他就是这般思的过?连自己的后院、自己的子嗣都管束不住,朕还能指望他什么?”
他气得在御案后来回踱步,龙袍的下摆带起凌厉的劲风。
“郭络罗氏,朕念她出身名门,纵她几分性子,她便是这般‘贤惠’的?”
“善妒,跋扈,竟至动手殴打有孕妾室,致使皇嗣不保!”
“她眼里还有没有规矩,有没有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