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棉鞋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响，尤其是苏晓梅的笑声更是在山上转了好几个圈。
李建国回头压低声音道：“都声音小点”。
他虽然没有逮过野鸡，但他没少听自家老爷子讲他小时候在大山里抓野物的事。
知青点里没有懂这方面事情的人，这会儿看上去他倒是有了几分老手的样子。
“雪天野鸡不爱动，但耳朵尖，踩碎了枯树枝怕惊着它们。”
几个女知青在后面听得直点头，都放轻了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乔安虽然懂抓野鸡的法子，但这会儿她更享受跟着大家一起探索的感觉。
周春燕和王慧芳走在最后面，手里各拎着个麻袋。
周春燕冻得直跺小碎步，往王慧芳身边凑了凑，“你说咱们今天真能逮着？我娘给我寄的饼干早吃完了，要是能炖锅野鸡，哪怕只喝口汤也行啊。”
话刚说完就被王慧芳拽了把，前头李建国已经停住了，正往左边一片矮树丛指。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雪地里果然有团灰扑扑的影子。
而且不止一只，是两只野鸡，正缩在背风的树丛底下，脑袋一点一点的，也不知在叨啥。
周春燕看得直咽口水，因为其中一只野鸡特别肥，她都能想象出来炖出来的鸡肉得有多香。
她心里“咚咚”直跳，赶紧把手上的麻袋口扯开一些，恨不得野鸡能够自己钻进来。
“卫国，你跟援朝去右边堵着，最好能捡块石头攥在手里，它们要是飞起来，你们就扔石头把它们吓回去。”
李建国又低声对凑上来的周春燕道：“你们俩守在坡下，麻袋撑开点，别让它们钻芦苇荡里头去。”
胡卫国和高援朝应了声，猫着腰往右边绕。
也不知胡卫国是不是头一回干这种事，紧张得左脚绊右脚，一个踉跄“咔嚓”一声踩断了根枯树枝。
树丛里的野鸡“腾”地抬起头，警惕地歪着脖子。
周春燕吓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唯恐快到嘴的鸡肉飞了。
“别动。”
李建国把手中的竹竿慢慢往前递，随着他的动作，竿头上的红布条在雪地里晃了晃。
果然那只肥野鸡被吸引住了，盯着红布条看。
“就是现在！”
李建国猛地把竹竿往地上一顿，扯着嗓子喊了声，“上——”
他这一声大吼，把野鸡惊得直起了身子，扑棱棱就要往天上飞。
幸好右边的高援朝的反应快，抓起块雪团就扔过去，虽说没砸着，却把野鸡吓得改了方向，往坡下冲去，正是周春燕和王慧芳守着的地方。
“快！”
周春燕比王慧芳反应快，举着麻袋就往前迎。
乔安也攥了个雪团朝野鸡砸，只是后面的梁秀丽因为激动猛的扑了一下，乔安手上的雪团不仅没砸到野鸡，还被带着往前踉跄了下，两个人一前一后滚进了雪地里。
“别让它跑了。”
李建国带着人追了上来，手里的竹竿往野鸡前头一横。
野鸡没处躲，翅膀一歪撞在树干上，晕头转向地落在雪地里。
没等它爬起来，李建国已经扑过去按住了它的翅膀，那野鸡还在扑腾，雪沫子扇了他满脸，李建国却笑着喊，“逮着了，这只野鸡可真肥！”
这时乔安和梁秀丽也从雪里爬了出来，顾不得浑身的雪，指着另一个方向喊，“还有一只呢。”
周春燕“哎”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攥紧麻袋口，隔着麻袋都能摸到野鸡在里头乱扑腾的劲儿，乐得直喊，“进来了，这只也逮到了。”
乔安顾不得拍掉身上的雪，凑过去蹲在李建国身边看。
野鸡已经被捆了爪子，还在“咕咕”叫，大肚子看着就瓷实。
她戳了戳野鸡的肚子，忍不住乐，“这得有两斤多吧？够咱们几个人喝顿热汤了。”
“不止”，李建国把野鸡提起来掂量了下，眼里都是笑，“晚上用灶房的大铁锅炖，加点土豆和干豆角，再贴几个玉米面饼子，给你庆生，我还有…”
不等他说出下面的话，苏晓梅也跑过来看野鸡，乔安看着一秒晴转多云的人忍不住低笑了声。
往回走时风小了些，周明远把装着野鸡的麻袋往肩上一扛，脚步轻快得很，嘴里还哼着歌。
周晓梅走在后面，看着一顿臭美的人忍不住吐槽：“逮野鸡的时候，大家伙儿都出了力，就你跟个娇小姐似的，就知道躲着叫，现在倒是美上了。”
周明远踩着地上不知被谁踩出来的脚印，又看了看前头李建国手里拎着的野鸡，对苏晓梅的话不置可否，他怕尖嘴动物也怨不得他不是？
一群人回到知青点的时候，灶房的烟囱里已经冒起了烟。
几人正疑惑着面面相觑时，王桂花听见动静已经迎了出来，看见李建国手里的野鸡眼睛都亮了。
“哎哟——你们这群半大孩子还真逮着了？可真够能耐的，快给我，我去拾掇拾掇，保准天黑前就让你们吃上。”
王桂花是个麻利性子，烧水褪毛一气呵成，倒是把几个知青衬得毫无用处。
乔安拿着一把枝子要往灶下填，也被王桂花拦了下来。
“不用你，你和他们出去玩去，今儿个大娘给你做顿生日饭。”
说着话“嗤啦”一声，她把切好的鸡块倒进了锅里，肉香飘上来，勾得灶房门口的周春燕直咽口水。
“大娘，要不我来烧火吧？”
周春燕嬉笑着，走上前看着锅里渐渐染上酱色的鸡块，眼尾都带着跃跃欲试。
王桂花也是从姑娘过过来的，一看就知道是小丫头馋了，笑着道：“正好，一会你也能帮我试试味。”
“哎——大娘放心，我舌头可灵了。”
梁秀丽歪着脑袋从里屋探出个头来，高声道：“我看不是你的舌头灵，是你肚子里的馋虫灵吧！哈哈…”
周春燕被说的不好意思，提着手里的枝子跑过去就要收拾人，一时屋里都是两人的笑闹声。
灶台上已经腾起了浓浓水汽，水汽氤氲里，看着一张张笑脸，乔安心里热乎乎的。
真好啊！她们的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