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见宋绵绵接了礼,知道这事揭过去了,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要真不收,以后谁还敢登门?
宋绵绵回屋后,撸袖子开干。
灶火烧得旺,锅里油滋啦作响。
香气一点点弥漫开来。
宋父一瞅这满桌的菜香扑鼻,馋得直咽口水,立马拐去大房,一边走一边大声喊:“今儿一起吃,热热闹闹,图个吉利!别分什么你我,都是一家人!”
宋绵绵下厨,那叫一个绝。
宋娇和宋俞俩孩子,筷子就没停过,碗里的饭都快见底了,还在夹菜。
宋娇一口咬下去,烫得直吸气也不肯松嘴。
“堂姐,你这手艺,比我娘强一万倍!”
宋娇嘴巴塞得鼓鼓的,脸颊鼓成个小包子,还不忘腾出空来夸一句。
宋大伯母伸手轻轻敲了她一下,假装板脸。
“你娘做的饭难吃?”
宋娇揉着脑袋,嘿嘿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娘的饭也好吃,但……堂姐的,真的能吃出眼泪来。”
她说完低下头,夹起一块豆腐送进嘴里。
要是堂姐是我亲姐就好了。
不光会做好吃的,还送她珠花,教她识字,从不凶她。
今年的年味,比往年浓了不知多少。
屋外寒风呼啸,屋里却是热气腾腾。
炉火通红,饭桌旁挤满了人。
大房也来了,连最小的叔公都被扶着坐上了椅子。
屋子挤得满当当,连门槛上都坐了人。
宋娇趁机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大人们。
“咱们以后每年过年,都一起过!我馋堂姐的菜,都馋得睡不着觉了。”
宋绵绵心里乐开了花。
嘴上却没答应,只笑了笑,低头扒了口饭。
可她知道,大伯心里有疙瘩。
当年分家的事,大伯总觉得她爹占了便宜。
两家明面上和睦,暗地里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
她赶紧一转话头,笑着抬头看向大伯。
“大伯,你这些日子,地也没碰,医馆也空了快两个月。要不,您来我那帮个忙?扫扫地、抓抓药,也别闲着。药材我按斤称好,您帮我归类就行,一天管两顿饭,再加二十个铜板,您看行不?”
宋大伯点点头,沉默了两秒,忽然抬起头,目光柔和地看向宋娇。
“那……以后过年,就一块儿过吧。”
这话一出,宋娇整个人都松了。
屋里一下子暖和起来。
宋大伯回医馆继续干活,脚步比往常轻快了几分。
他对每个环节都格外上心,一丝不苟。
“宋绵绵在吗?”
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推门进来,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
“我来找她看病。”
“你找舒御医啊?她还没到呢。”
年轻伙计正在打扫柜台,闻言抬起头来,擦了擦手。
“这个点还没见人影。要不先让别的大夫看看?也别耽误了病情。”
他皱了皱眉,眼神焦躁地望向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
片刻后,他才缓缓点头,语气依旧不太放心。
“行,那先帮我瞧瞧吧。”
羽大夫上前一步,身穿灰青色长衫,头发半白却梳理得一丝不乱。
“坐这儿,我给你搭个脉。”
他抬眼看着羽大夫,嘴角扯出一丝淡笑,语气淡淡。
“那你可得看准了,别到时候说没病。”
羽大夫一听,心里有点不爽。
他行医三十多年,诊过的病人数以千计,从未有人在他面前如此轻慢。
“既来找我看病,便信我三分。”
他搭上脉,指尖用力,屏息凝神地细细感受。
从寸关尺三部反复探查,足足琢磨了老半天。
屋内鸦雀无声,只听见墙上挂钟滴答作响。
最后,他收回手,脸色有些难堪,憋出一句。
“兄弟,你这……太平了,气血通畅,经络调和,真没病。”
“我有病。”
对方却毫不意外,只是轻轻叹口气。
“只是你们把不出来罢了。我这病邪得很,寻常大夫摸不到根。我得等宋绵绵。”
羽大夫脸都绿了。
他素来以金手指闻名十里八乡,多少疑难杂症都逃不过他的诊断。
如今却被一个陌生病患当面驳斥,说自己把不出病。
这不是打脸是什么?
其他大夫见状,也纷纷凑上前,轮流上手,摸来摸去,结果全一样。
脉象平和,毫无异常,分明是个健康之人。
正闹腾着,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
紧接着,门帘被掀开。
宋绵绵披着一件月白色斗篷走了进来。
她进门一看,眼前景象让她怔住。
“怪了,怎么就是摸不出毛病?明明看他脸色不对劲,脉却稳如常人。”
宋绵绵走近几步,借着灯光看清男子面容,愣住了。
“卫叔叔?你咋在这儿?”
“来找你治病的。”
卫叔叔苦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我拖了好些日子,实在撑不住了,才过来。”
宋绵绵没说话,沉默地在他对面坐下。
她脱下斗篷随手搭在椅背上,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搭上他的手腕,闭眼静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片刻后,她睁开眼,语气突然沉了下来,一字一顿道:“你中的是墨蛇蛊。”
屋里瞬间安静了。
她抬眼,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你们都回各自岗位吧,这事我来处理。”
羽大夫急了,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拦了一下,语气急切。
“绵绵,让我在这儿看看行不?这可是罕见病症!我也想学学这病怎么诊出来的,万一以后碰上了也能救人性命。”
他一开口,其他大夫也七嘴八舌跟着附和起来。
“对啊对啊,我们也好长点见识!”
“是不是能看看蛊虫现形?”
“光听传说,从没见过实物啊!”
宋绵绵轻轻摇了摇头。
“这事,知道得越少越好。”
他们听不懂她话里的深意,满脸困惑地对视了一眼。
但她是主诊大夫,是这间医馆里最权威的人,没有人敢当面反驳或质疑。
卫叔叔一听她这话,眼睛猛然亮了起来。
“你……你真的知道这是什么病?那你……有法子治吗?”
她微微点头,神情冷静。
“不算难治,但这蛊毒确实不简单。它不是普通的毒,而是极其阴险、难以察觉的古老邪术所成。是谁对你下的手?为什么要对你用这种狠毒的手段?”
卫叔叔听了这话,脸色骤然一沉,重重地叹了口气,狠狠一拳砸在了面前的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