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她自己都愣住了,艾玛,她这张破嘴!怎么就把心里的猜测直接问出来了?
果然,幽莹闻言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更加惨白,身形微晃,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中了某处隐痛。
一旁的萧烈也瞪大了眼睛,看看沈慈,又看看幽莹,满脸都写着“这话是能直接问的吗?”
只有大花见怪不怪,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伸手戳了戳沈慈的胳膊:“早让你少看点儿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瞧把你能的,什么都敢问!”
沈慈见气氛不对,赶忙给自己找补:“抱歉啊幽莹姑娘,我这人说话有时候不过脑子,你别往心里去。”
幽莹缓缓摇了摇头,唇角牵起一丝苦涩的笑容:“无妨,你说的……并没错,我确实,对师父存了不该有的情愫。”
她如此直白地承认,倒把沈慈三人弄得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接话。
“咳!”大花最先反应过来,连忙举起手中的百花露,扬声招呼道,“来来来,百花露都快凉了!味道真不错,你们都尝尝!”
沈慈也赶忙顺着台阶下,笑着赞道:“是啊,没想到幽莹姑娘不仅会烹茶,调制的百花露也这般清甜可口。”
唯有萧烈对这番微妙的气氛变化毫无所觉,他尝了一口百花露,便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甜滋滋的味道。
还是阿慈做的烤鸡好吃!他在心里默默想着,目光已经飘向了厨房的方向。
“对、对了,阿慈。”萧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认真说道,“我过两天……要回一趟雪域。”
沈慈心中猛地一紧,脱口而出:“什么?萧大哥你要回去?那……你还回来吗?”
见她这般急切,萧烈连忙笨拙地安抚:“你,你放心!我就是回去跟我娘亲,还,还有我弟弟说一声,报个平安,很快就回来陪你!”
他生怕沈慈不信,又用力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唱珍会之前,我,我一定赶回来!”
听他这么说,沈慈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轻舒一口气:“那就好,我多做些吃食,你带回去给伯母和弟弟尝尝,按理说,我应当同你一起前去拜访的,只是……”
她望向院中未完工的田圃,又想到尚未寻到的浮生泉,“等找到浮生泉,一切尘埃落定,我一定同你回去,正式拜见他们。”
“好嘞!”萧烈龇牙一笑。
“你们……要去唱珍会?”一旁的幽莹忽然轻声问道。
“嗯呐!”沈慈点点头,并未隐瞒,“我要去寻一样重要的东西。”
幽莹低下头,沉默了好半晌,才像是下定了决心般抬起头,眼中带着恳求:“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她之前曾听人说起过唱珍会,知晓那是四方奇珍汇聚之地,她想去找找看,有没有能治愈她受损经脉的宝物或灵药,否则,以她如今的状态,若是再遇到那人……
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沈慈看着她,忽然轻轻笑了笑,语气温和却带着明确的界限感:“去哪里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这唱珍会,你想去自然可以去。”
幽莹眼中刚升起一丝希望的光芒,想要道谢,却听沈慈继续说道:
“不过抱歉,我们不能与你同行。”
沈慈的目光平静而清晰,她早已言明,若要得到她的庇护,便不能踏出修罗山半步,否则,约定便不作数,她并不愿为自己与身边人,平白招惹未知的麻烦。
一旁的大花也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阿慈虽然心软,却并非没有原则,这幽莹来历成谜,仇家凶悍,若是同行,只怕会卷入不必要的风波。
幽莹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缓缓收敛,化作一抹苦涩:“我……明白的,是我强求了,你们能救我一命,幽莹已是感激不尽。”
只是,这唱珍会……她也非去不可,即便孤身一人,前路未卜。
沈慈点了点头,语气依然平和:“你能理解便好,距离唱珍会尚有十几日,你可在修罗山安心养伤。届时……”
她略微停顿,还是给出了力所能及的帮助:“我会为你准备些护身的符箓与丹药,以备不时之需。”
幽莹望着她,眼中情绪复杂,最终化作一声轻轻的回应:“嗯,谢谢你……阿慈。”
……
陨星秘境深处,古木参天,凌意绵慵懒地斜倚在一株虬结的古树干上,一袭浅紫衣裙不染纤尘。
她微微挑眉,目光在眼前两个风尘仆仆的男人身上扫过,红唇轻启,嗓音清泠:
“哦?联手?”
“可不是嘛!”江晏抢先开口,语气带着十足的煽动性,“凌宗主,你堂堂一宗之主亲自前来,想必对那天梯法则志在必得!再说了,夜冥霜,那个噬心尊者有多难缠,想必你也清楚,根本不需要我俩多费口舌!”
君栖野上前一步,神色郑重地补充:“正是,前几日我二人与他交手,激战三天三夜,他气息未曾有半分紊乱,如此劲敌,单打独斗恐难取胜,何不暂时联手,先除大患?”
凌意绵指尖绕着一缕发丝,眸中流光微转,似在权衡,半晌,她忽然轻笑一声:
“听起来……倒是有趣。”
“只不过,”凌意绵指尖轻点下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该如何相信二位呢?万一……除了夜冥霜之后,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可怎么办?”
江晏闻言,直接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得了吧!还弱女子?再说了,我江晏和君栖野的为人,你还信不过吗?”
凌意绵低头掩唇,发出一声极轻的浅笑,再抬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也是,一位是君子端方的君家少主,一位是磊落仗义的江家传人……想必,总不至于做出那等过河拆桥的腌臜事。”
她衣袖轻拂,自树梢翩然落地:“行了,这联手之事,我应下了。”
君栖野与江晏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些许意外,没想到这位以性情难测着称的落英宗宗主,竟答应得如此爽快。
其实连凌意绵自己心下也有一丝讶异。她何时变得这般好说话了?只是不知为何,面对眼前这两人:一个沉稳端方,一个赤诚热烈,她心中莫名生出一份没来由的好感与信赖,竟不忍出言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