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白方摇头。
“他要是真想躲，没人能找到他。”
“唉……怎么会这样呢……”
本以为白薇薇只是情绪低落引起的食欲不振，可他们没想到。
他们宝贝了十八年的闺女，会出现肾衰竭这种可怕病症。
哪怕是白方的女儿，面对稀缺的肾源也无能为力。
没有合适的配型只能等着，日复一日地透析。
女儿昏睡在单人病房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她第一次见到了白方和刘燕崩溃痛哭的一幕，原来他们也会有这样脆弱的一面。
看着他们如此心疼的模样，她也跟着难过起来。
记忆中，他们从没在她面前哭过，如果不是这场梦境，她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
一个突然出现的身影，止住了她的悲伤。
“白叔叔，刘阿姨。薇薇怎么样了？”
她觉得有些奇怪，去年找到陆川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那会他还在宁城，怎么会在十月就回到了苏城？
看到陆川，白方夫妇没有责怪，只有心疼。
白方摇了摇头：
“没有适合的肾源。”
“小川，你怎么回来了？这段时间你去哪了，过得怎么样？”
刘燕抱着他哭，不断询问着他的近况。
一番寒暄过后，陆川走进了病房，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熟睡的白薇薇。
因为透析，她最为爱惜的长发已经剃掉，戴着一顶黄色的毛绒帽。
“薇薇，我回来了。”
沉默了许久，他终于说出这句话。
像是做了噩梦，病床上的白薇薇忽然不安起来。
娇小的身躯瑟缩着，小脸因为害怕而扭曲起来。
他有些慌乱地抱住她，温柔安抚着，哼着她熟悉的摇篮曲。
白薇薇的视线彻底模糊了：
“原来，我梦中的那个人，也是你啊……”
怀中的女孩渐渐安定下来，陆川把她放回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后，悄然走出了病房。
“白叔叔，刘阿姨，”
他平静地说。
“我可以把一颗肾送给薇薇。”
白薇薇凝视着这一幕，泪水模糊视线，脸上却因震惊而僵硬。心口像被狠狠揪住，酸涩又滚烫。
她脑海中翻涌着回忆。原来，他回来……全是为了她……
“傻瓜啊，陆川。”她喃喃自语，声音细若蚊蝇。
画面中，病房外，白方和刘燕听到陆川的话，齐齐愣住。
皱紧眉头，嘴唇微颤，似要说什么却硬生生咽回。
“不行，小川！”
刘燕猛地摇头，眼眶泛红。
“你还这么年轻，怎么能……怎么能做这种事！”
陆川站得笔直。
他低声说：“阿姨，我已经决定了。”
白方的拳头攥紧，指节泛白。
他喉咙滚动，最终只挤出一句：
“你考虑清楚了吗？”
“早就想好了。”
白薇薇看着这一幕，心如刀绞。
她多想冲过去，狠狠抱住他，告诉他别做傻事！
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无力感压得她喘不过气。
病房外的气氛沉重。
刘燕捂住嘴，眼泪止不住往下淌。
“小川，你……你这孩子……”
她哽咽着，肩膀抖个不停。
陆川扯了扯嘴角，试图让气氛轻松些。
“阿姨，别哭，薇薇还等着我陪她呢。”
白方沉着脸，转身背对他们，手撑在墙上，肩膀微微起伏。
显然，他在极力压抑情绪。
白薇薇的视线从父母移到陆川身上。
那张熟悉的脸，此刻在她眼中如此陌生。
他为什么能这么淡定？
她咬紧下唇，指甲抠进掌心。
记忆跳跃，回到了初中那年。
阳光洒在医院门口，她兴冲冲拿着配型报告，拉着陆川笑个不停。
“嘿！要是你以后缺肾，我分你一颗！”
她拍胸脯，语气得意。
陆川却满脸嫌弃，甩开她的手。
“切，谁要你的，女生给男生捐肾，丢不丢人！”
她当时气得不行，伸手就拧他腰侧。
“说啥呢！信不信我现在就掐坏了，让你立马换！”
陆川疼得龇牙咧嘴，连忙求饶。
“别！别闹，坏了真得换咋办！”
那时的笑闹，如今成了最锋利的刀。
白薇薇嘴角扬起一抹苦笑，眼泪却滑落得更凶。
她从没想过，当年的玩笑会成真。更没料到，换肾的人是她自己。
“陆川，你真傻……”
她低声呢喃，声音破碎。
画面再次切换，病房内，陆川坐在白薇薇床边。
他静静凝视熟睡的她，眼神温柔得能滴水。
他伸出手，轻轻抚过她戴着的黄色毛绒帽。
手指颤抖。
“薇薇，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低语，声音低到几乎听不清。
白薇薇看着这一幕，心脏像被攥紧。
她多希望能醒来，抓住他的手，告诉他别做傻事！
可梦境无情，她只能当个旁观者。
泪水模糊视线，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病房外的白方终于转过身，眼神沉重。他低声问：
“小川，你家里人同意吗？”
陆川沉默一瞬，垂下眼帘。
“我，已经没有家里人了。”
白薇薇心头一紧。
她咬紧牙，拳头攥得死紧。
陆川，你到底瞒了多少事！
刘燕抹了把泪，声音依旧哽咽。
“小川，我们不能让你冒险……薇薇也不会同意。”
陆川抬起头，眼神平静却坚定。
“阿姨，薇薇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救她，谁救？”
这话砸在白薇薇心上。
她眼眶酸胀，泪水再也止不住。
她多想大喊，别做傻事！
可她只能看着，看着他一步步走向她无法触及的深渊。
画面一转，已是几天后。医院走廊上，陆川穿着病号服，靠在墙边打电话。
“对，我决定了。”
他的声音低沉，透着不容置疑。
电话那头似乎在争执，他眉头微皱，手指不自觉敲着墙面。
“别劝了，我意已决。”
白薇薇看着他的侧脸，心头酸涩。
他在跟谁说话？
又是为了什么？
她突然想起，陆川失踪那段时间，传闻他去了宁城。
可如今，他十月就回了苏城，时间线完全对不上！
他到底藏了什么秘密？她咬紧唇，脑海一片混乱。
陆川挂断电话，长吐一口气。
他低头看向掌心，眼神复杂，似在挣扎，又似在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