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二次试探，又一次被挡了回来。
他不想逼她，可又舍不得彻底放手。
“嗯，我还是想靠自己拼一把。”
周淑芬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不想依赖任何人。
哪怕是出于善意的帮助。
“行吧，那我也不强求了。”
郭振义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他知道，像她这样的人。
一旦决定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话说到这份上，也没法再待下去了。
再多待一秒，或许只会让她更加为难。
“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了。”
他一个人走出门，脚步很轻。
背影显得格外冷清，甚至有点孤单。
夕阳的余晖从楼道的窗户斜照进来。
周淑芬咬着嘴唇，指尖微微发颤。
她拼命忍住想喊住他的冲动，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她知道，只要她开口。
他或许就会停下，或许还会回头。
可她不能。
她怕自己一旦松口，就会忍不住接受。
然后一步步走进那条她不敢走的路。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从视线里消失，楼梯口恢复寂静。
她才慢慢松了口气，肩膀无力地塌了下来。
她靠在沙发上，整个人突然觉得空荡荡的。
屋里静得吓人，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刚才他还坐在这里。
可转眼间，一切又回归原点。
她望着天花板，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的对话。
“妈，你还好吗？”
周丽雅她们其实没走远，就在楼下。
母女俩原本约好一起去超市。
三人立刻转身回来。
刚上楼就看见周淑芬站在门口，神情和刚才一模一样。
她的目光直直地望着前方，脸色微微发白。
周丽雅马上开口问：“妈，出什么事了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关切，眉头轻轻皱起。
周淑芬赶紧挤出个笑容，嘴角微微上扬，却显得格外勉强。
“没事，他就来探望一下，见我好好的，就回去了。”
这话只说了一半，关键的地方她全都藏在了心里。
她没说他来的时候说了什么，也没说他提起的那些往事。
可她哪能瞒得住自家人？
三个人一看就明白了七八分。
周丽雅坐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
“妈，我们现在都大了，有事您不用一个人扛。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周淑芬愣了一下，心里又暖又酸。
自己的孩子这么贴心，她怎么可能不感动？
犹豫了几秒，指尖微微颤抖着，终于把刚才的事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三人都觉得特别可惜。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周丽雅叹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
“妈，这种幸福明明伸手就能拿到，为什么不试着试试呢？说不定这次真的不一样了。”
“对啊，他跟爸完全不是一路人。他懂得尊重，也有耐心，不像爸当年那样脾气暴躁、不顾家。”
“您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别因为以前的事，就一直不敢再往前走。人总不能一辈子活在过去。”
孩子们都觉得惋惜。
他们只希望母亲能抓住这次机会。
别因为一次失败，就一辈子缩在壳里，错过本该属于她的日子。
他们心疼她这么多年一个人扛着家务。
现在终于有人愿意牵她的手，她却在退缩。
“真的是这样吗？”
周淑芬低声嘀咕。
她只是下意识地害怕那种受伤的感觉。
儿女们齐齐点头，动作一致，神情认真。
“当然是啊。您也该为自己活一回了。辛苦这么多年，早该有自己的好日子了。”
周淑芬没再说话，只是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
孩子们也不再劝，生怕多说一句反而让她更难受。
他们知道，这种事必须由她自己决定。
外人再怎么支持，也无法替她跨出那一步。
这一天就这样静静过去了。
夜色降临，灯光昏黄，一家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却谁都没真正在看。
第二天，阳光刚刚洒进窗台。
周淑芬听到敲门声时迟疑了一下。
手停在半空，像是在判断是否该去开门。
门外的人马上主动开口。
“是我。”
“淑芬，在家吗？是我，姚明珠！”
一听是她，周淑芬赶紧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快步走到门口。
她一边伸手开门，一边忍不住嘴角上扬。
这丫头，说来就来，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哎哟，真是没想到是你来了！”
她笑着把人迎进屋，顺手接过姚明珠肩上搭着的薄外套，挂在门边的衣帽钩上。
屋里顿时多了几分人气和暖意。
她转身就去厨房，从果盘里挑了几个新鲜的苹果和橙子，仔细地用清水冲洗干净，又用纸巾擦干了水珠，才切成小块，整整齐齐地摆进玻璃果盘里。
“今天刚好路过这边，也没什么事，就想着顺道来看看你。”
姚明珠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起腿，语气轻快地说道，“天气这么好，走两步就到了，不来瞧瞧你，心里还不踏实呢。”
她咧嘴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老样子，设计课最近也没去上了。”
周淑芬坐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双手捧着一杯刚倒的温水。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课程有点密集，最近手头的事又多，实在抽不出时间。”
“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想在百货大楼盘个店吗？”
姚明珠像是突然想起来，眼睛一亮，身体微微前倾，语气也认真了几分。
“铺面看了吗？谈得怎么样？有没有合适的？”
“看了一两家，就是租金太贵。”
提到这个，周淑芬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她低头看着杯中的水面，声音轻了些。
“有一家位置还不错，靠近主入口，人流量也大，可租金一报出来，我就直接打退堂鼓了。”
她苦笑了一下，“不是不想拼，是真扛不住。要是勉强签了，后面进货、装修、人员，哪样不要钱？”
只要能拿下店面，她有信心能把生意做起来。
她的设计理念新颖，审美在线，又有几年服装行业的经验。
只要给个机会，她不担心做不出口碑。
可现在第一步就被卡住了。
“你手头紧吧？差多少跟我说一声，我先垫上不就得了。”
姚明珠听完，没有半分犹豫，直接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转账页面，一边打字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