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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血洗天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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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荒原,血河滩。

大地在呻吟。铁蹄踏碎冻土,刀剑撕裂皮肉,箭矢破空的尖啸与垂死的哀嚎交织成一片地狱的喧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蒸腾而起,在凛冽的寒风中凝成一片令人作呕的猩红雾瘴。

北周黑色的狼旗与南谕赤红的朱雀旗,如同两头疯狂撕咬的巨兽,在这片被死亡浸透的滩涂上反复绞杀、拉扯。尸骸堆积,堵塞了刚刚解冻的冰冷河流,血水将其染成一条粘稠的暗红绸带。

战场核心,一面巨大的、绣着狰狞狼头的帅旗之下。

北周元帅宇文烈,身披玄黑重甲,端坐于一匹神骏异常的乌骓马上,如同掌控生死的魔神。他手中丈八长的“破岳”槊斜指苍穹,槊尖犹自滴落着温热的血珠。在他前方不远处,一杆染血的旗杆深深插入冻土。南谕宁王萧景琰,这位以坚韧着称的亲王,此刻被一柄沉重的狼牙短矛贯穿了右肩胛骨,硬生生钉在旗杆之上!鲜血浸透了他银亮的明光铠,顺着冰冷的铁杆蜿蜒而下,在脚下汇成一滩刺目的红。他脸色惨白如金纸,嘴唇因剧痛和失血而剧烈颤抖,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发出一声呻吟。那双望向宇文烈的眼睛,燃烧着刻骨的仇恨与不屈的火焰。

萧景琰救出姐姐后,旧伤未愈,他并没有选择带兵去镇北城,而是选择带着姐姐退回南疆,徐图中原,但是在路上被宇文烈大军缠上。

宇文烈嘴角扯出一个残忍而满意的弧度,如同欣赏一件绝佳的战利品。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身旁。

北周骠骑大将军杨玄感,如同铁塔般矗立在萧景琰面前。他手中的金背九环大刀在昏暗的天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芒,刀尖稳稳地悬停在萧景琰的咽喉前三寸之处。只需宇文烈一个眼神,这柄饱饮无数名将鲜血的凶器,便会轻易割断一位亲王的喉咙。

“宁王殿下,”宇文烈声音洪亮,带着胜券在握的戏谑,穿透震天的杀伐之声,“南谕气数已尽,何必负隅顽抗?归顺我大周,荣华富贵……”

他后面的话被骤然掐断。

不是声音被淹没,而是整个喧嚣沸腾的战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地扼住了喉咙!

一股冰冷、死寂、带着浓重血腥与毁灭气息的“静”,如同极北的寒潮,瞬间席卷了整个血河滩!

风,停了。

喊杀声,消失了。

连垂死的呻吟也诡异地断绝。

天地间只剩下一种令人心脏停跳的、沉重的脚步声。

咚…咚…咚…

不疾不徐,却每一步都踏在所有人心跳的间隙上,如同催命的战鼓。

宇文烈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他猛地扭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射向那“静”的源头——战场北侧边缘。

所有正在搏杀、冲锋、逃命的士兵,无论是北周还是南谕,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动作僵在原地,脸上混杂着茫然、惊恐和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他们不由自主地让开了一条通道。

一道身影,逆着血河滩上空的惨淡天光,一步步走了进来。

玄色战袍,早已被暗红近黑的血垢层层浸染,破败不堪,在死寂的风中纹丝不动。然而,最刺目的,是那一头披散的长发——如隆冬最暴烈的寒雪,纯粹、死寂、散发着冻结灵魂的惨白!白发之下,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僵硬如同覆着寒冰的面具。唯有那双眼睛!赤红如熔岩沸腾,翻涌着无尽的血海与毁灭的欲望,目光所及,空气似乎都在无声地燃烧、扭曲!

白发!血瞳!

古星河!

他无视了周围如同凝固雕塑般的十万大军,无视了堆积如山的尸骸,无视了弥漫的血雾。他的目光,穿透混乱的战场,如同两道无形的血线,死死钉在了那杆钉着萧景琰的帅旗之下,钉在了杨玄感悬停在萧景琰咽喉前的金刀之上!

宇文烈瞳孔骤缩,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他想开口,想呵斥,想调动千军万马碾碎这个闯入者!但喉咙像是被冰冷的铁钳死死扼住,竟发不出半点声音!他想抬起手中的破岳槊,手臂却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水!

杨玄感同样感受到了那两道锁定自己的、如同实质的血色目光。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上了他的心脏,让他这位身经百战、以勇力着称的骠骑大将军,握刀的手竟微微颤抖起来!他下意识地想回头,想看清那恐怖的源头。

然而,就在他念头刚起,脖颈肌肉刚刚绷紧的刹那——

一道血影!

快!超越了人类视觉捕捉的极限!仿佛原地消失,又在下一瞬直接出现在了杨玄感的背后!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花哨的招式。

只有一只骨节分明、沾满暗红血污的手,如同穿透一层薄纸般,无声无息地、轻易地洞穿了杨玄感背后那层精钢锻造、足以抵挡强弩攒射的重铠!

噗嗤!

轻微的、恐怖的的碎裂声。

那只手,精准地探入,然后猛地一握!

杨玄感魁梧如山的身躯剧烈地一震!悬停在萧景琰咽喉前的金刀,“哐当”一声砸落在地。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铠甲凸起的一个狰狞手印。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他口中狂涌而出。他那双瞪得滚圆的眼中,最后倒映出的,是钉在旗杆上、同样震惊失语的萧景琰扭曲的脸。

古星河沾满鲜血和内脏碎块的手,缓缓从杨玄感背后抽回。指尖,捏着一颗兀自微微抽搐、还在滴着血的心脏。

杨玄感庞大的身躯轰然向前扑倒,重重砸在冰冷的血泥之中,激起一片暗红的泥浆。那颗心脏,在古星河手中跳动了两下,随即被他五指合拢,瞬间捏爆!粘稠的血肉碎末从指缝间迸溅开来!

整个过程,快到电光石火!从古星河出现,到他捏爆杨玄感的心脏,不过呼吸之间!

宇文烈终于从极致的惊骇中挣脱出来一丝理智!巨大的恐惧瞬间转化为暴怒!

“古——!”他猛地从乌骓马上挺直身躯,须发戟张,破岳槊指向古星河,声嘶力竭地咆哮,要将这个胆敢当着他十万大军之面、虐杀他心腹大将的狂徒碾成齑粉!

然而,后面的话,永远地卡在了他的喉咙里。

就在他“古”字出口的瞬间,那道白发血瞳的身影,已经再次动了!

没有闪避,没有格挡。

只有一道笔直的、快到极致的血色残影!如同撕裂空间的闪电,直刺宇文烈的面门!

宇文烈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防御动作,只看到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赤红眼瞳,在视野中急速放大!一股冰冷到极致、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瞬间攫住了他!

噗!

一声轻响,如同热刀切入了凝固的牛油。

古星河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长剑——那剑身并非金属光泽,而是流动着如同岩浆般粘稠的暗红血焰!剑尖,精准无比地从宇文烈因惊怒而大张的口中刺入,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他的后颈骨,带着一溜猩红的血珠和白色的骨茬,从他的后脑勺贯出!

宇文烈脸上的暴怒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茫然和无法置信。他手中的破岳槊无力地滑落,沉重的槊杆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高大的身躯在乌骓马上晃了晃,随即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栽倒下来,“噗通”一声摔落在冰冷的血泥里,溅起一片污浊。眉心一点红痕迅速扩大,成为他生命最后的印记。

帅旗之下,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鲜血汩汩流淌的声音。

“啊啊啊——!魔鬼!他是魔鬼!”裴行俭发出非人的、歇斯底里的惨嚎,巨大的恐惧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他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巨斧,不管不顾地朝着那道白发身影劈砍过去!只想将这带来死亡的梦魇撕碎!

古星河甚至没有回头。

他只是随意地向后挥了一剑。一道凝练如实质的血色弧光,如同死神的镰刀,无声无息地掠过。

裴行俭疯狂的嘶吼戛然而止。他庞大的身躯连同手中沉重的巨斧,被那道血光从中平平整整地斩成了两半!内脏混合着滚烫的鲜血,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淋在下方宇文烈尚未冰冷的尸体上。

噗通!噗通!

两半残尸砸落。

至此,北周主帅宇文烈,骠骑大将军杨玄感,车骑将军裴行俭,三大统帅,在短短数个呼吸间,尽数毙命于那白发修罗之手!

整个血河滩,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绝对的死寂。十万大军,如同泥塑木雕,连呼吸都停滞了。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抽干了所有人的力气和勇气。

古星河看都没看脚下的尸体一眼。他手中那柄流淌着血焰的长剑斜指地面,粘稠的暗红血液顺着剑尖滴落,在血泥中砸开小小的涟漪。他迈开脚步,踏过宇文烈尚温热的尸体,踏过粘稠的血泊,径直朝着北方——天启城的方向走去。

他的步伐稳定而沉重,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踏在所有北周士兵的心脏上。他所过之处,挡在前方的士兵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推开,潮水般惊恐地向后退去,让开一条笔直、宽阔的通道。无人敢直视那双血瞳,无人敢发出半点声响。

“星河——!!!”

一声凄厉到破音的呼唤,撕裂了死寂的空气。

南谕军阵后方,一道火红的身影策马狂奔而来。长公主萧清璃!她绝美的脸上再无半分往日的骄傲与灵动,只剩下无尽的悲痛、恐惧和绝望。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死死盯着那道决绝的白发背影,声音因为极度的嘶喊而变形:

“古星河!停下!你看看我!你给我停下!回来——!!”

她的声音在空旷而血腥的战场上回荡,带着撕心裂肺的力量,却显得那么渺小,那么无力。

古星河的身影没有丝毫停顿。他甚至没有侧一下头,没有投去一瞥。那凄厉的呼唤,如同投入无边血海的石子,没有激起半分涟漪。他脚下的步伐甚至没有丝毫紊乱,依旧稳定地、一步步地踏过尸骸与血泊,踏过凝固的恐惧,朝着天启的方向,越走越远。

风卷起他如雪的白发,拂过他染血的玄色战袍,背影在尸山血海的映衬下,孤独而决绝,散发着令天地失色的死寂与毁灭气息。

萧清璃奔到两军阵前,胯下骏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悲鸣。她望着那道即将消失在战场边缘风沙中的白发身影,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最终无力地伏在马背上,泣不成声。她知道,那个曾经如星辰般清冷的鬼谷传人,那个让她倾心的镇北城主……已经彻底坠入了魔道。剑鞘已碎,剩下的,唯有焚尽一切的凶剑锋芒。他此刻恐怕是剑仙来了也拦不住了。

古星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北方翻涌的风沙之中。只留下身后一片死寂的修罗场,以及一个心碎神伤的红衣女子。

……

天启城,皇都上空。

昔日繁华鼎盛、气象万千的帝都,此刻笼罩在一片无形的恐怖阴霾之下。街道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连狗吠声都消失无踪。一股令人窒息的、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威压,如同无形的铅云,沉沉地压在每一个角落,让这座巨城仿佛随时会窒息而死。

骤然!

一道刺目的血光,如同撕裂天穹的伤口,自北方天际暴射而来!血光之中,一道白发血瞳的身影,如同踏破地狱之门的魔神,悬停在了天启城巍峨的皇城正上方!

古星河!

他悬立虚空,白发在身后狂乱舞动,玄色战袍猎猎作响。那双燃烧着血海的眼瞳,冰冷地俯瞰着下方金碧辉煌、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庞大宫殿群。滔天的煞气与毁灭意志,如同实质的狂潮,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席卷整个天启城!

“姬——承——天——!!”

一声咆哮,如同九霄神雷炸响!声音不再是人类的嗓音,而是蕴含着无尽怨毒与疯狂意志的魔吼!声浪滚滚,震得下方皇宫的琉璃瓦片嗡嗡作响,无数窗棂应声碎裂!整个天启城都在这一吼之下瑟瑟发抖!

“出来——受死——!!”

……

皇宫深处,一座灵气氤氲的静修高台上。

盘膝而坐的姬承天猛地睁开双眼!那双蕴藏着皇道威严的瞳孔中,爆射出惊怒交加的精芒!他感受到了!那股锁定皇宫、锁定他本人的滔天杀意!那股熟悉又陌生的、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气息!

“古星河?!”他霍然起身,明黄色的太子蟒袍无风自动,一股同样浩瀚磅礴、堂皇正大的金色龙气自他体内轰然爆发,直冲云霄!瞬间冲散了部分笼罩皇宫的恐怖煞气。

“你竟敢孤身闯我天启!自寻死路!”姬承天声音冰冷,蕴含着被冒犯的无上威严。他一步踏出高台,身影化作一道璀璨的金色长虹,撕裂长空,悍然迎向那悬于皇城之上的白发魔影!

天启城数十万百姓,无数躲在窗缝后、门缝后惊恐窥视的目光,只看到天空骤然被割裂成两半!

一边,是代表着大周正统皇权、堂皇浩荡、威严无匹的金色龙气!金光之中,隐约可见一条威严神圣的五爪金龙盘旋咆哮,龙吟之声响彻九霄!

另一边,是代表着毁灭与疯狂、粘稠如血海、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血焰!血焰翻滚,凝聚成一条狰狞、暴戾、充斥着无尽杀伐与怨念的滔天血龙!血龙无声咆哮,唯有毁灭的意志在沸腾!

金色与血色,神圣与魔戾,皇道与毁灭!

两条代表着当世最巅峰力量的“真龙”,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于天启城上空,轰然对撞!

轰隆隆——!!!

无法形容的巨响!仿佛天穹被硬生生撕裂!狂暴无匹的能量冲击波如同灭世的海啸,瞬间席卷八方!下方皇宫外围大片富丽堂皇的宫殿楼阁,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琉璃瓦顶轰然破碎,雕梁画栋寸寸崩裂!烟尘碎石冲天而起!

金光与血焰疯狂地侵蚀、绞杀、吞噬!

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刺目的强光和毁灭性的震荡!天空时而金光大盛,压得血焰黯淡;时而血浪滔天,将金龙撕咬得鳞甲纷飞!

姬承天面容冷峻如万载寒冰,双手结印,体内皇道龙气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金龙愈发凝实威严,每一次爪击、摆尾,都蕴含着崩山裂海的伟力,金光所过之处,空间都隐隐扭曲!他试图以煌煌正道,镇压那滔天魔焰!

然而,古星河那双血瞳之中,只有一片毁灭的虚无!他没有任何招式,没有任何技巧!只有最原始、最狂暴的力量倾泻!那血焰凝聚的魔龙,仿佛就是他无边怨念与杀意的化身!它疯狂地撕咬着金龙,每一次撞击都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血焰蕴含着一种诡异的、侵蚀一切生机的力量,不断消磨着金龙的皇道之气!

“古星河!你竟然入魔了?”姬承天厉声断喝。同时,金龙昂首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龙吟,张口喷出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金色龙息,如同九天落下的审判之剑,直刺血龙核心!

古星河回应他的,是血龙更加疯狂的咆哮!它不闪不避,巨大的龙首悍然撞向那道龙息!同时,庞大的龙躯死死缠绕住金龙,血焰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侵蚀、焚烧着金龙的鳞甲!

嗤嗤嗤——!

刺耳的灼烧声令人头皮发麻!金光与血焰剧烈地湮灭、消耗!

姬承天脸色微微一白!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皇道龙气正在被那诡异的血焰飞速消耗、污染!对方的疯狂,对方的毁灭意志,竟然完全压制了他引以为傲的堂皇正道!

“不可能!”姬承天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他双手印诀再变,金龙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试图挣脱血龙的缠绕,做最后一搏!

就在这一瞬间!

古星河那双一直燃烧着疯狂血焰的眼瞳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清明?或者,是更深的、足以冻结时空的怨毒?

血龙缠绕的巨力骤然倍增!同时,血龙巨大的头颅猛地张开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以超越极限的速度,一口狠狠咬在了金龙最为脆弱的逆鳞之处!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胆俱裂的碎裂声,仿佛响彻在每一个观战者的灵魂深处!

那象征着大周天命、坚不可摧的皇道金龙逆鳞,竟被血龙硬生生咬碎!

“吼——!!!”

金龙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悲鸣!庞大的龙躯瞬间黯淡,无数金色的光点如同破碎的星辰,从被咬碎的逆鳞处疯狂逸散!

姬承天如遭重击!身形剧震,“噗”地喷出一大口金色的、蕴含着浓郁龙气的鲜血!他身上的金光瞬间溃散,脸色惨白如纸,眼中充满了惊骇、不甘与一丝茫然!他引以为傲的力量,他视为依仗的皇道龙气……竟然……碎了?!

血龙没有丝毫停顿!在金龙崩溃的瞬间,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绞!彻底将破碎的金龙虚影绞成漫天飞散的金色光雨!同时,它那狰狞的龙首,带着毁灭一切的余威,朝着下方心神失守、气息萎靡的姬承天,吞噬而下!

“不——!!!”姬承天发出绝望而不甘的嘶吼,试图凝聚最后的力量抵抗。

然而,晚了。

血龙巨口合拢!

噗!

如同咬碎了一颗熟透的浆果。

漫天血雨混合着金色的光点,纷纷扬扬洒落。大周太子,天骄榜并列第一的姬承天,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未能发出,便被那血焰魔龙彻底吞噬、撕碎!尸骨无存!只有几片染血的明黄色蟒袍碎片,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无助地飘荡。

天启城的某个角落,一个穿着道袍老人摇了摇头,是南谕的国师,澹台明镜,“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天启城上空,只剩下那一条盘旋咆哮、散发着无尽毁灭气息的滔天血龙!以及血龙核心处,那道白发狂舞、血瞳如魔的修罗身影!

血雨,淋湿了下方巍峨的宫殿,淋湿了惊恐万状的天启城。

……

皇宫深处,养心殿前。

玄月教主捂着鲜血淋漓的胸口,靠在一根巨大的蟠龙金柱上,气息紊乱,脸色灰败。他华丽的月白长袍被利器撕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右肩斜划至左肋,正是枪王宴玄罡留下的致命创伤。他刚刚勉强压制住伤势,便感受到了太子姬承天龙气崩溃、身死魂消的恐怖波动!

“咳…咳咳……”他咳出几口带着内脏碎块的血沫,眼中充满了骇然与苦涩。他万万没想到,连姬承天都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

就在此时,养心殿前那铺着汉白玉的巨大广场尽头,一道身影,踏着粘稠的血泊和散落的残肢断臂,一步步走来。

白发,血瞳,玄衣浴血。

浓烈到化不开的煞气,如同九幽血海倒灌人间,将整个广场都染成了令人作呕的暗红色调。他的身后,是一条由破碎的甲胄、断裂的兵刃和不成人形的尸体铺就的道路。皇宫禁卫、供奉高手……所有试图阻拦他的存在,都成了这条血路的一部分。他甚至没有动用那柄血焰长剑,仅仅凭借双手,便撕碎了所有挡路之敌!此刻的他,更像一头从尸山血海中爬出的、失去了最后一丝人性的凶兽。

玄月教主看着那双越来越近的血瞳,那里面翻涌的疯狂与毁灭,让他这位纵横江湖数十载的魔道巨擘,也感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他强撑着站直身体,试图用言语唤起对方一丝理智:

“古…古星河……罢手吧……咳咳……你已造下无边杀孽……天道……”他的声音虚弱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他知道自己重伤之躯,绝非此刻这尊修罗的对手。

古星河的身影没有丝毫停顿。他甚至没有看玄月教主一眼,那双血瞳,穿透了他,死死锁定着养心殿紧闭的、象征着人间至高权力的大门。

玄月教主的话音未落。

那道白发身影,如同瞬移般,突兀地出现在了他面前!速度快得超出了重伤之下的玄月教主反应极限!

一只沾满血污、骨节分明的手,如同铁箍般,轻而易举地扼住了玄月教主脆弱的咽喉!

“呃…呃……”玄月教主双眼猛地凸出!他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足以捏碎精钢的恐怖力量瞬间收紧!他所有的护体真气、所有的挣扎,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如同螳臂当车!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头皮炸裂的骨裂声,在死寂的广场上清晰地响起!

玄月教主眼中的神采瞬间凝固、黯淡。他凸出的眼珠里,最后倒映着古星河那张毫无表情、唯有毁灭的冰冷侧脸。这位威震天下的玄月教教主,甚至连一句完整的遗言都未能留下,头颅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软软垂下。

古星河随手将他的尸体如同丢弃破麻袋般甩开,砸在冰冷的汉白玉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养心殿那扇沉重的、镶嵌着无数宝石的朱漆大门,在古星河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轰——!!!

没有推门,没有破锁。只是一拳!

狂暴的血色拳罡如同实质的攻城巨锤,狠狠轰击在大门之上!整扇厚重无比的大门连同门框周围的墙体,瞬间炸裂开来!无数碎木、金箔、宝石如同暴雨般向内激射!

烟尘弥漫中,古星河的身影,踏着破碎的门扉,走进了这象征着人间权力巅峰的殿堂。

殿内,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死寂。龙椅上,端坐着大周皇帝——姬宏章。他并未身着龙袍,而是一身玄黑色的常服,面容威严而沉静,看不出丝毫慌乱。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震惊、愤怒,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忌惮。

“古星河……”姬宏章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帝王的威压,“朕,终究是小觑了你。”

古星河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看姬宏章一眼。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扫描仪,缓缓扫过大殿两侧那些因极度恐惧而簌簌发抖的身影。

那些曾经在深宫中作威作福、刻薄寡恩的老嬷嬷们,她们布满皱纹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那些曾经趾高气扬、视他人性命如草芥的管事太监,此刻抖如筛糠,腥臊的尿液顺着裤管流下。那些花容月貌、平日里争宠夺爱的妃嫔们,此刻挤在一起,妆容被泪水糊花,发出压抑的、如同小兽般的呜咽。

当古星河那双燃烧着血焰、毫无人性的目光扫过她们时,极致的恐惧终于冲垮了最后一丝理智。

“饶命啊!将军饶命!”

“不关奴婢的事!都是……都是皇后娘娘指使的啊!”

“是王嬷嬷!是她亲手勒的!是她啊!”一个年轻宫女指着身旁一个面无人色的老嬷嬷,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被指认的王嬷嬷猛地一哆嗦,浑浊的老眼里爆发出恶毒的凶光,尖叫道:“小贱人!你胡说什么!明明是你……”

噗嗤!

一道血线毫无征兆地从王嬷嬷的脖颈间飙射而出!她的叫骂声戛然而止,双手徒劳地捂住喷涌鲜血的喉咙,眼中充满了错愕和茫然,身体缓缓软倒。

古星河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她刚才站立的位置。他甚至没有动手,仅仅是外溢的、凝练如实质的杀意,便如同无形的利刃,瞬间割断了她的喉管!

这血腥的一幕如同点燃了炸药桶!

“魔鬼!他是魔鬼!”

“跑啊——!!”

尖叫声、哭喊声、绝望的嘶吼声瞬间爆发!大殿内彻底乱成一团!宫女、太监、嬷嬷、妃嫔……所有人如同无头苍蝇般,疯狂地向着殿门、侧门、窗户,一切可以逃离的方向涌去!什么尊卑贵贱,什么仪态风度,在极致的死亡恐惧面前,荡然无存!

然而,她们面对的是古星河。

是已经彻底沉沦血海、心中唯有杀戮与毁灭的白发修罗!

他动了。

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最原始、最高效的死亡收割。

他如同鬼魅般在混乱奔逃的人群中穿梭。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一道血线的飙飞,一具身体的倒下。

一个曾经用戒尺狠狠抽打过雪柠手掌的刻薄老宫女,头颅被无形的力量直接拍进了胸腔!

一个曾克扣过雪柠炭火、幸灾乐祸的管事太监,被一股巨力拦腰撕成了两段,内脏流了一地!

一个曾对着雪柠骂“野种”的嫔妃,被古星河抓住头发,狠狠掼在坚硬的蟠龙金柱上!头颅如同熟透的西瓜般炸裂开来,红白之物溅满了描金的盘龙!

……

惨叫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粘稠的鲜血如同小溪般在大殿光洁的金砖地面上肆意流淌、汇聚。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内脏的腥臭,几乎令人窒息。破碎的尸体、断裂的肢体、飞溅的骨渣……昔日庄严肃穆的帝王殿堂,顷刻间化作了真正的人间炼狱!

古星河的身影在血雨腥风中穿梭,白发被染成暗红,玄衣早已浸透。他的动作机械而精准,每一次出手都带走一条生命。那双血瞳之中,没有怜悯,没有快意,甚至没有仇恨的波动,只有一片纯粹的、冰冷的、如同深渊般的毁灭!仿佛只是在清除一些碍眼的蝼蚁。

龙椅上的姬宏章,眼睁睁看着自己后宫的女人、侍奉的奴仆,在自己面前被如此残忍地屠戮!他脸上的沉静再也无法维持,额头青筋暴跳,眼中喷射出焚天之怒!

“孽障——!!给朕住手!!!”

一声如同受伤雄狮般的暴吼,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

姬宏章猛地从龙椅上站起!一股远比姬承天更加磅礴、更加霸道、带着古老苍茫气息的恐怖力量,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轰然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轰隆!

他身下的龙椅连同那巨大的御案,瞬间被这股狂暴的力量震得粉碎!金色的木屑和奏折碎片漫天飞舞!

九条凝练如实质、通体缠绕着暗红血煞之气的狰狞血龙,自姬宏章背后咆哮而出!每一条血龙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压,龙眼猩红,充满了暴戾与毁灭的气息!这绝非皇道龙气,而是某种邪恶霸道、吞噬了无数生灵精血的魔龙!

九条血龙张牙舞爪,环绕着姬宏章,将他衬托得如同自血海中诞生的魔神帝王!他身上的玄黑常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一股霸绝天下、唯我独尊的气势冲天而起!

“朕,才是真龙!”姬宏章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滔天杀意,“你这魔头,今日便让你形神俱灭!”

他双手猛然向前一推!

吼——!!!

九条恐怖的血龙,带着撕裂虚空的尖啸,如同九道灭世的血色雷霆,从不同角度,朝着大殿中央仍在屠戮宫人的古星河,悍然噬咬而去!所过之处,空间都隐隐塌陷扭曲!

古星河终于停下了杀戮的动作。他缓缓转过身,面对着那九条咆哮而来的血龙,面对着气势攀升到顶点的姬宏章。

那双一直燃烧着毁灭血焰的眼瞳,此刻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清明,如同风中残烛,在那片血海深处挣扎着闪烁了一下。那清明之中,倒映出姬宏章背后九条狰狞血龙的形象,倒映出整个尸山血海的大殿……

但也仅仅是一闪而逝。

下一刻,更加狂暴、更加纯粹的毁灭血焰,如同火山喷发般从他体内狂涌而出!瞬间淹没了那丝微弱的清明!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沙哑、不似人声的嘶吼,如同受伤野兽最后的咆哮。他放弃了所有闪避,迎着那九条足以毁灭一切的恐怖血龙,悍然冲了上去!

轰!轰!轰!轰!

更加狂暴、更加恐怖的碰撞,在养心殿内爆发!

血龙与血焰疯狂对撞、撕咬、湮灭!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毁灭的风暴,瞬间席卷整个大殿!支撑穹顶的巨大蟠龙金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被狂暴的能量直接扫断、炸裂!雕梁画栋如同纸片般粉碎!琉璃瓦顶被整个掀飞!墙壁成片成片地坍塌!

整座象征着大周无上权力的养心殿,在这两个非人存在的恐怖交手下,如同沙堡般轰然崩塌!巨大的石块、断裂的梁木、金色的瓦砾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烟尘冲天而起,遮蔽了天空!

在这毁灭的废墟核心,两道身影如同纠缠在一起的魔神,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每一次交手都让脚下的废墟再次塌陷!血龙咆哮,血焰焚天!

姬宏章越打越是心惊!他本以为祭出这吞噬了无数国运与生灵精血才炼成的“九幽血龙”,足以镇压甚至吞噬掉这入魔的古星河!然而,对方的力量仿佛无穷无尽!那血焰之中蕴含的毁灭意志,竟然比他这帝王修炼的魔功更加纯粹、更加疯狂!每一次碰撞,他的血龙都会被对方硬生生撕扯下一大块能量,反被吞噬!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姬宏章惊怒交加,一掌拍出,一条血龙咆哮着撞向古星河!

古星河不闪不避,任由那血龙狠狠撞在自己胸膛!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响起!他胸前的玄衣瞬间化为飞灰,露出下方血肉模糊、甚至可见森白肋骨的恐怖伤口!

然而,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借着这股撞击之力,速度骤然飙升!他染血的手掌,如同穿透一层水幕般,无视了姬宏章护体的血煞罡气,无视了仓促回防的另一条血龙!

噗嗤!

五根沾满血污的手指,如同五柄烧红的钢锥,狠狠插入了姬宏章的胸膛!精准地握住了那颗在胸腔内疯狂跳动的心脏!

姬宏章所有的动作瞬间僵住!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那只插入自己胸膛的手。剧痛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生命急速流逝的冰冷与恐惧!

“你……朕……真龙……”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眼中充满了不甘、愤怒和一丝……对死亡的茫然。

古星河那双近在咫尺的血瞳,冰冷地注视着他。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片纯粹的毁灭。

五指,猛地合拢!

噗!

那颗象征着大周至高权力、承载着姬宏章野望的心脏,在他自己的胸腔内,被硬生生捏爆!

“呃……”姬宏章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中的神采如同风中残烛,迅速熄灭。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涌出一大口混合着心脏碎块的污血。他庞大的帝王身躯,缓缓向后倾倒,最终重重砸落在养心殿的废墟瓦砾之中,激起一片尘埃。

大周皇帝,姬宏章,毙命!

……

然而,杀戮并未停止。

捏爆姬宏章心脏的古星河,缓缓抽出了染满污血的手。他看都没看脚下皇帝的尸体一眼。那双血瞳,再次燃起疯狂的火焰,缓缓扫向废墟之外。

此刻,整个皇宫已经彻底大乱!

阿骨带着三千精锐冲进皇宫,见人就杀,阿骨像是一个没有任何情感的杀人机器,身上沾满了鲜血,他曾经一个人在灵蛇谷的密林中艰难长大,森林的准则就是没有怜悯,只有生存,直到他的出现,教会了他这个世界除了森林还有很多的人和事,还有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妹妹,那是他第一次感到了家的温暖。

可这一切如同一场幻境,终究被人打碎了。

宫墙之外,喊杀声震天动地!东方明终于率领着镇北城最后的铁血之师,联合着南谕宁王萧景琰和长公主萧清璃的援军,强行攻破了天启城防!无数士兵如同潮水般涌入皇宫!

但等待他们的,并非胜利的欢呼,而是更加恐怖的景象!

皇宫的广场上、殿宇间,不知何时涌出了无数诡异的“士兵”!他们身着破烂的、沾满泥土的陈旧甲胄,皮肤青灰干瘪,眼窝中跳动着幽绿色的磷火!动作僵硬却迅捷无比,力大无穷,不知疼痛,悍不畏死!赫然是早已死去、被秘法唤醒的尸兵!

大周太尉沈静川,站在一处高台上,手持一杆招魂幡,口中念念有词,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召唤如此多的尸兵对他消耗巨大!尸兵大军如同灰色的死亡潮水,疯狂地扑向冲进来的镇北军和南谕军!

“是尸兵!结阵!防御!”东方明羽扇急挥,嘶声力竭地指挥着,眼中充满了凝重。林羿、陆昭、阿骨、曲红绡等人怒吼着冲杀在最前方,与那些不死的怪物浴血奋战!萧景琰也强撑着伤势,指挥南谕军抵抗。萧清璃则焦急地四处张望,寻找着那道白发身影。

而古星河,站在养心殿的废墟之上,如同真正的魔神降临。他无视了远处与尸兵惨烈厮杀的友军,无视了沈静川那跳动的招魂幡。他的目光,锁定了那些在混乱中尖叫奔逃的宫女、太监、幸存的妃嫔……

杀意,再次沸腾!

他如同离弦的血箭,猛地从废墟中射出,扑向那些惊恐四散的身影!血焰长剑再次出现在手中,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无论是哭喊求饶的宫女,还是试图躲藏的太监,或是某个衣着华丽的妃嫔,在他眼中,都化作了必须清除的符号!

这里没有无辜者,也不该有幸存者!

“不——!星河!住手!!”萧清璃终于看到了他,看到了他在尸兵群中,如同砍瓜切菜般屠戮着那些毫无反抗之力的宫人!她心如刀绞,发出凄厉的呼喊,策马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阻拦!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更加疯狂的杀戮剑光,和那双彻底沉沦在血海深处的、毫无回应的赤红眼瞳。

血,染红了天启皇宫的每一寸土地。火焰,在倒塌的宫殿废墟上熊熊燃烧。喊杀声、尸兵的嘶吼声、垂死的哀嚎声……以及那一道在血色与火焰中疯狂屠戮的白发魔影,共同构成了这片人间地狱最绝望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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