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醉山河

蜉蝣一夜

首页 >> 饮马醉山河 >> 饮马醉山河最新章节(目录)
大家在看九鼎记 武侠从神雕开始 天启之门 苏遍修真界 修仙从祖先显灵开始 荒野直播之独闯天涯 婚深意动,总裁先生请息怒 圣堂 问鼎巅峰 仙路争锋 
饮马醉山河 蜉蝣一夜 - 饮马醉山河全文阅读 - 饮马醉山河txt下载 - 饮马醉山河最新章节 - 好看的武侠修真小说

第5章 天倾南北

上一章书 页下一章阅读记录

早春二月,本该是万物萌动的时节,但横亘在周朝与天谕国之间那片无垠的“饮马原”,却只嗅得到铁锈与硝烟的气息。冻土尚未完全消融,刺骨的寒风卷过空旷的平原,发出呜咽般的低吼,仿佛预兆着即将到来的惨烈厮杀。

周朝大军,如同从北地冻土深处涌出的黑色铁流,沉默而森严地铺满了平原北端。旌旗猎猎,遮天蔽日,最中心那面巨大的玄底金纹帅旗上,一个威严的“宇文”字在风中狂舞。旗下,武威侯、上柱国、冠军大将军宇文烈端坐于通体乌黑的“墨龙”驹上。他身披玄黑重甲,甲叶在稀薄的晨光下泛着幽冷的寒芒,面甲只露出一双眼睛,锐利如鹰隼,扫视着前方地平线上逐渐清晰起来的另一片庞大军阵。

他身后,是周朝倾尽国力的赫赫名将:左翼,骠骑大将军杨玄感;右翼,车骑将军贺拔胜;

中军簇拥着宇文烈的,是卫将军独孤信,面容冷峻如石刻,腰悬名剑“龙渊”,以治军酷烈、军阵森严着称,所部“铁林军”闻令则进,死不旋踵;以及虎贲中郎将韩擒虎。更有镇军将军裴行俭,儒雅中透着精悍,眼神灵动,是周朝军中少有的智将,长于奇谋变阵。周朝军阵肃杀,兵刃的反光连成一片冰冷的金属海洋,唯有战马偶尔喷出的白气,才透出一丝活物的躁动。

南方,天谕国的军阵如同精心打磨的巨盾,牢牢扼守着平原南端。赤色与明黄色的旌旗在风中翻卷,如同燃烧的烈焰。帅旗之下,护国公、大元帅苏定方稳如山岳。他身着赤金明光铠,未戴头盔,花白的须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神沉静如古井深潭,却又仿佛蕴藏着洞察一切的智慧。他身边,同样是天谕国柱石般的名将:

左翼,是大都督秦玉;右翼,是神武将军陈方,豹头环眼,声若洪钟,手中两柄“雷火”短戟舞动如风,性烈如火,最擅冲锋陷阵。

中军拱卫苏定方的,是镇国将军方山,气质沉凝似海,手持一柄“定军”古剑,运筹帷幄,尤善把握全局战机,有“不动之山”的美誉;以及扬威将军徐世绩,目光锐利如鹰,善使长弓硬弩,箭术通神,百步穿杨只是等闲,更精于设伏诱敌,其箭雨覆盖之下,几无生还。天谕军阵严谨,步骑协同,长矛如林,重盾如墙,透着一股不动如山的厚重感。

肃杀的死寂笼罩着整个饮马原。连风都似乎被这百万大军的杀气压得停滞了。只有无数战旗在风中挣扎着发出的猎猎声响,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双方阵后投石机绞盘被绞紧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在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边缘,一骑快马如离弦之箭,带着烟尘,不顾一切地冲破周朝前锋警戒线,直扑宇文烈帅旗之下。马上的骑士浑身浴血,甲胄破碎,正是宇文烈派往北面侦察镇北城动向的斥候校尉——尉迟烽!他年轻的脸庞沾满尘土和干涸的血迹,头盔早已不知去向,发髻散乱,唯独那双眼睛,燃烧着刻骨的仇恨与一种近乎疯狂的焦灼。

“大帅!”尉迟烽滚鞍落马,声音嘶哑破裂,带着长途狂奔后的极度疲惫和惊魂未定,“镇北城…镇北城有鬼!”

宇文烈目光一凝,面甲下的声音低沉而极具压迫感:“讲!”

“末将遵帅令,率本部精骑二十,绕道北麓,趁夜色抵近镇北城刺探虚实,意图寻机袭扰其外围哨卡,为大军日后进占扫清障碍……”尉迟烽急促地喘息着,眼中恐惧与恨意交织,“不料刚抵近西侧矮丘,便遭伏击!对方…对方根本不是人!身法快得像鬼影,力气却大得吓人!”

他猛地扯开自己破碎的胸甲前襟,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斜贯胸膛,皮肉翻卷,显然是被某种极其粗暴锐利的武器瞬间撕裂。“末将只觉眼前一花,一道瘦小的黑影就扑到了面前……刀光一闪,末将的亲兵队正,连人带马被劈成了两半!”

尉迟烽的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后怕而颤抖,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是那个野人!古星河身边那个叫阿骨的野人小子!他…他认出我了!他像山魈一样在树影和岩石间跳跃,嘴里发出…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手里那把弯刀…乌黑的…像毒蛇的牙!他…他盯着我,裂开嘴笑,那眼神…像在看死人!末将拼死带着几个人杀出重围…二十精骑,回来的…回来的只有四个!”他猛地抬起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宇文烈,那里面翻涌的不仅是部属惨死的悲痛,更有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无法化解的滔天恨意,“大帅!就是那个野人!在镇北城下,就是他用那把刀…砍下了我父亲的头颅!此仇不报,尉迟烽誓不为人!请大帅允我……”

“够了!”宇文烈一声断喝,如雷霆炸响,瞬间压下了尉迟烽几乎失控的悲愤咆哮。他深邃的目光扫过尉迟烽胸前那道狰狞的伤口,又越过他血红的双眼,投向南方天谕军那壁垒森严的阵线。一丝极细微的波动在他冰冷的眼底掠过。镇北城方向骤然出现的强力阻截和那个如同鬼魅般的野人阿骨,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这个变数,像一根毒刺,扎进了他原本清晰的战略布局之中。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个意外,更需要时间重新评估那个夹在两大强国之间、看似弱小却隐藏着獠牙的镇北城。

然而,战场从不给任何人犹豫的时间。

就在宇文烈喝止尉迟烽的瞬间,南方天谕军阵中,那面巨大的赤金帅旗猛地向前一压!

“呜——呜——呜——”

低沉而穿透力极强的牛角号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死寂的空气,如同远古巨兽的咆哮,瞬间传遍整个平原!

天谕军动了!

左翼大都督秦玉那杆“破阵”浑铁枪陡然前指,发出破空锐响。他麾下最精锐的“陷阵”重步兵方阵,如同赤色的熔岩洪流,轰然启动!士兵们身披厚重的札甲,手持一人高的巨盾和锋利的战戟,步伐整齐划一,踏着沉重的鼓点,势不可挡地向前推进。巨大的盾牌紧密相连,形成一道移动的钢铁城墙,长戟如林,从盾牌的缝隙中森然探出,闪烁着致命的寒光。每踏一步,大地都为之震颤,扬起的烟尘遮天蔽日。

几乎同时,右翼的神武将军陈方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狂吼,如同惊雷炸响:“雷火营!随我——凿穿他们!”他双戟交叉猛地向前一挥,身后数千剽悍的轻骑兵如同挣脱了缰绳的烈火狂龙,骤然爆发!马蹄声由稀疏瞬间汇聚成狂暴的雷霆,卷起漫天黄尘,以陈方为锋矢,不顾一切地朝着周朝军阵相对薄弱的右翼结合部猛扑过去!骑兵们伏低身体,长矛平端,战刀出鞘,速度在瞬息间提升到了极致,目标直指周朝军阵的心脏!

苏定方!这位天谕军神,在宇文烈因尉迟烽的意外情报而心神微分毫的刹那,捕捉到了那稍纵即逝的战机!他根本没有给对手任何喘息和调整的机会,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的双锋齐出!左翼如山推进,碾压一切;右翼如电突袭,直捣要害!

战争的巨兽,在苏定方精准而冷酷的号令下,轰然苏醒,露出了它最狰狞的獠牙!

“敌袭——!!!”

周朝军阵中凄厉的警号声这才仓惶响起,比天谕的进攻号角慢了不止一拍。阵线前沿的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排山倒海般的攻势惊得出现了瞬间的骚动。

“哼!苏定方!好快的手!”宇文烈面甲下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仿佛淬火的寒冰,瞬间将尉迟烽带来的意外和镇北城的威胁抛诸脑后。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分心即死!他猛地一勒“墨龙”的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长嘶。宇文烈高举手中那柄象征着无上军权的“定国”斩马巨剑,剑锋在初升的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厉芒,声音如同金铁交鸣,瞬间压过战场的喧嚣:

“大周儿郎!列阵——迎敌!”

“贺拔胜!”宇文烈巨剑指向右翼那如同狂飙烈火般席卷而来的天谕轻骑,“给我砸碎陈方这头疯豹!”

“得令!”右翼的车骑将军贺拔胜早已须发戟张,双目赤红如血。他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如同巨熊怒吼,猛地将手中一对“撼岳”金瓜锤相互一击!“铛——!”一声巨响,火星四溅,盖过了战场上的所有杂音。他座下那匹同样雄壮的黄骠马如同离弦之箭般窜出。“虎贲重骑!随老子——碾过去!”他身后的重甲骑兵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轰然启动,迎着陈方的“雷火”轻骑对冲而去!沉重的马蹄践踏着大地,发出闷雷般的轰鸣,声势丝毫不逊于对手。

“独孤信!”宇文烈剑锋一转,指向左翼那如山岳般压来的秦玉重步兵团,“锁死秦玉!寸步不许退!让他见识见识我大周‘铁林’之坚!”

“诺!”中军的卫将军独孤信面无表情,唯有那双眼睛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他刷地一声拔出腰畔“龙渊”宝剑,剑尖笔直指向前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冻结血液的森然:“铁林军!立——枪——!”令旗挥动,他麾下最核心的“铁林”重步兵方阵瞬间做出反应。第一排士兵将巨大的塔盾轰然砸入地面,身体死死抵住。第二排、第三排士兵的长矛,如同毒蛇般从盾牌上方和缝隙中层层叠叠地探出,密密麻麻,瞬间在阵前形成一片闪烁着死亡寒光的钢铁荆棘丛林!整个方阵如同磐石般矗立,散发出一种无坚可摧的厚重感。

“杨玄感!”宇文烈的目光投向战场侧翼,“左翼迂回!撕开他们的侧翼!”

“末将在!”左翼的骠骑大将军杨玄感早已按捺不住胸中沸腾的战意,闻言发出一声裂帛般的长啸。他手中的“裂云”槊猛地向前一引,坐下那匹神骏的枣红马如同燃烧的火焰般窜出。“骁骑营!跟我来——踏破敌阵!”他身后,上万名剽悍的轻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流,脱离本阵,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马蹄卷起漫天烟尘,目标直指天谕军推进中的左翼重步兵方阵侧后!试图利用骑兵的机动优势,从侧面给予秦玉的“陷阵”重步致命一击。

“裴行俭!”宇文烈最后的目光投向身边那位儒雅的将军,“中军变阵!‘锋矢’!直取苏定方帅旗!”

“遵帅令!”镇军将军裴行俭眼中精光爆射,再无半分儒雅之气。他手中令旗疾速挥舞,口中发出清晰而急促的指令。中军核心的精锐步骑混合兵团开始快速而有序地移动、穿插。巨大的方阵如同精密的机械在运转,长矛手、刀盾手、弓弩手各就其位。短短时间内,一个以宇文烈和其亲卫“玄甲骑”为最尖锐锋刃的庞大“锋矢”冲击阵型已然成型!阵型凝聚起的杀气,直冲云霄,目标锁定了南方那面猎猎作响的赤金帅旗!

“杀——!!!”

两股代表着当世最强军事力量的钢铁洪流,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终于在饮马原的中心地带,轰然对撞!

轰隆——!!!

那一刻,整个平原仿佛都剧烈地震颤了一下。不再是沉闷的鼓点或尖锐的号角,而是无数钢铁、血肉、骨骼、意志在极限速度下猛烈撞击所发出的、最原始、最野蛮、也最惨烈的轰鸣!这声音撕碎了空气,压倒了风吼,成为天地间唯一的声响。

右翼:铁锤对狂雷!

贺拔胜的重骑洪流与陈方的轻骑狂潮,如同两道决堤的山洪,以最狂暴的姿态迎头相撞!没有试探,没有花巧,只有最纯粹的力量与速度的硬撼!

“挡我者死!”陈方双目赤红如血,狂吼声压过战马的嘶鸣。他双戟左右翻飞,如同两道撕裂长空的赤色闪电。“雷火”短戟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精准地砸向贺拔胜的坐骑头颅!狠辣!迅捷!完全是搏命的打法!

“开!”贺拔胜须发皆张,怒吼如雷。他右手的“撼岳”金瓜锤带着千钧之力,自下而上猛地撩起!锤戟交击!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离得近的几名骑兵甚至被震得耳鼻流血,险些栽落马下。火星如同烟花般四溅飞射!

贺拔胜座下的黄骠马悲鸣一声,前蹄一软,竟被这恐怖的反震之力硬生生压得跪倒!贺拔胜魁梧的身躯猛地一晃,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染红了锤柄。陈方同样不好受,双戟上传来的巨力让他双臂剧痛欲折,气血翻腾,胯下战马也被震得“噔噔噔”连退数步。

就在两人硬撼的瞬间,双方的骑兵洪流彻底绞杀在一起!贺拔胜的重骑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依靠强大的冲击力和精良的甲胄,硬生生凿入天谕轻骑的队伍。沉重的马槊借助战马的冲势,轻易洞穿轻骑兵单薄的皮甲,带起一蓬蓬血雨。金瓜锤挥舞间,砸在甲胄上便是筋骨碎裂的闷响,砸在头颅上则直接爆开一团红白之物!惨叫声、马嘶声、骨骼碎裂声混杂在一起,场面血腥残酷至极。

然而陈方的“雷火”轻骑也非易与之辈!他们如同附骨之疽,利用灵活的速度和娴熟的配合,在重骑的缝隙间穿插游走。锋利的弯刀专砍马腿,沉重的铁骨朵则隔着甲胄也能震碎内脏。不断有周朝重骑的战马惨嘶着倒地,将背上的骑士掀翻,瞬间就被乱刃分尸。一名天谕军校尉刚刚斩断一名周朝重骑的马腿,还未来得及抽刀,就被侧面冲来的另一名周朝重骑用马槊贯穿了胸膛,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挑飞出去!他临死前发出的凄厉嚎叫,淹没在更狂暴的厮杀声中。

右翼战场,瞬间化作了血肉磨盘!

左翼:磐石撼铁林!

几乎在右翼骑兵对撞的同时,秦玉的“陷阵”重步兵方阵,如同沉默而坚定的赤色山峦,狠狠地撞上了独孤信的“铁林”重步兵防线!

“砰!砰!砰!砰——!”

巨盾与巨盾猛烈撞击!沉闷的巨响连成一片,如同无数攻城锤在轰击城墙!双方最前排的盾兵身体剧震,口鼻瞬间溢出鲜血,却死死咬紧牙关,用肩膀、用生命抵住盾牌,半步不退!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接触线都微微向后凹陷了一下,随即又被后续涌上的士兵死死顶住!

“刺——!”秦玉浑厚的声音如同战鼓,在军阵中炸响。

“杀——!”天谕“陷阵”兵齐声怒吼,声震四野。无数柄沉重的战戟,带着尖锐的呼啸,从盾牌的缝隙中如同毒龙出洞般狠狠攒刺而出!

几乎同时,独孤信冰冷如铁的声音也穿透了喧嚣:“御——!”

“铁林”军士兵同样爆发出怒吼,动作整齐划一。前排盾兵身体死死前倾,用尽全身力气顶住盾牌。后排的长矛手则奋力将手中的长矛向前递出,矛尖闪烁着致命的寒光,迎向刺来的战戟!

“叮叮当当!噗嗤!咔嚓!”

金铁交鸣声、利器入肉声、骨骼断裂声瞬间交织成一片死亡交响曲!天谕的战戟刺穿了周朝的盾牌缝隙,将后面的士兵捅穿,带出血淋淋的脏器;周朝的长矛同样从盾牌上方刺下,将天谕士兵的头颅钉穿,或是刺入他们因奋力刺击而暴露的脖颈、肩窝!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染红了冰冷的盾牌、矛杆和脚下的冻土。前排的士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倒下,后排的士兵立刻面无表情地踏着同伴温热的尸体和内脏,顶替上前,继续着残酷的绞杀!

秦玉本人如同一尊战神,矗立在战阵最前方。他手中的“破阵”浑铁枪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每一次突刺都带着沉闷的破空声。枪出如龙,精准而致命!一名刚刚顶替上来的周朝“铁林”军校尉,试图用盾牌格挡,却被那浑铁枪如同捅破窗户纸般轻易洞穿了厚重的包铁木盾,枪尖透背而出!秦玉手腕一抖,那校尉的尸体如同破麻袋般被甩飞出去,撞倒了后面几名士兵。他身边的亲卫如同人形绞肉机,牢牢护住主帅两翼,将任何试图靠近的周朝士兵砍倒。

独孤信则稳立中军指挥位置,眼神锐利如鹰隼,不断发出短促而精确的命令。令旗翻飞,“铁林”军的阵线在承受着巨大冲击的同时,局部区域还在不断进行着微小的调整和轮换,如同磐石上流动的水银,始终死死地卡住秦玉前进的道路,使其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双方士兵的尸体在阵线前迅速堆积,形成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肉矮墙。

就在左翼重步兵陷入残酷僵持之际,杨玄感率领的骁骑营轻骑兵,如同一条致命的毒蛇,终于绕到了秦玉“陷阵”重步兵方阵的侧后方!烟尘滚滚,马蹄声如同密集的鼓点,敲打着天谕军暴露出来的柔软腰肋!

“破阵!凿穿他们!”杨玄感眼中燃烧着嗜血的兴奋,手中的“裂云”槊高高举起,槊锋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寒光。上万骑兵发出震天的咆哮,速度提升到极致,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狠狠捅向天谕军重步兵方阵的侧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天谕中军,一直稳坐钓鱼台的扬威将军徐世绩,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手中的令旗猛地向下一挥!

“放——!”

一声令下,如同地狱之门洞开!

在杨玄感骑兵冲击路线的侧前方,一片看似平坦的低洼地里,毫无征兆地掀开了数百个精心伪装的草皮盖板!如同毒蜂出巢,数以千计的天谕强弩手骤然现身!他们早已在此潜伏多时,手中的神臂弩早已蓄势待发,冰冷的弩箭闪烁着死亡的光芒,密密麻麻地对准了正全速冲锋、毫无防备的周朝骑兵侧翼!

“嗡——!!!”

弓弦震动的闷响汇成一片死亡的风暴!刹那间,遮天蔽日的弩箭如同飞蝗般泼洒而出!箭矢撕裂空气的尖啸声瞬间压过了马蹄声!

“噗噗噗噗噗——!”

利刃入肉的闷响如同暴雨打芭蕉!冲在最前面的周朝骑兵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钢铁墙壁!战马悲鸣着栽倒,骑士如同被割倒的稻草般纷纷落马!强劲的弩箭轻易洞穿了轻骑兵单薄的皮甲,甚至穿透了马匹的身体!人仰马翻!冲势正猛的骑兵队伍顿时人仰马翻,一片混乱!惨叫声、马嘶声、骨骼碎裂声瞬间取代了冲锋的号角!

“有埋伏!散开!快散开!”杨玄感目眦欲裂,狂吼着勒马,手中的“裂云”槊舞动如风,拨打掉几支射向自己的弩箭,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但冲锋的阵型已经乱了,巨大的惯性让后续的骑兵无法及时停下,狠狠地撞上前方倒下的同伴和惊马,引发了更惨烈的连环撞击和践踏!

徐世绩的伏兵!这一记精准而致命的侧击,瞬间将杨玄感气势汹汹的迂回攻势扼杀在摇篮之中!骁骑营的冲击势头被硬生生打断,伤亡惨重,陷入了进退两难的混乱境地。

就在杨玄感遇伏、右翼重骑轻骑绞杀、左翼重步死磕之际,整个战场的核心——宇文烈亲自统领的中军“锋矢”大阵,挟裹着雷霆万钧之势,终于狠狠撞上了苏定方亲自坐镇的天谕中军核心!

如同烧红的烙铁,捅进了冰冷的铁块!

“玄甲骑!破阵!”宇文烈怒吼,手中“定国”斩马巨剑化作一道撕裂天幕的黑色匹练,带着凄厉的尖啸横扫而出!挡在最前面的三名天谕重盾兵连人带盾被拦腰斩断!破碎的盾牌、撕裂的甲胄和喷涌的内脏漫天飞溅!他身后的“玄甲骑”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紧紧追随主帅,以宇文烈为最锋利的箭镞,疯狂地凿击着天谕中军的防线!

周朝最精锐的步卒也紧随“玄甲骑”之后,如同汹涌的潮水,猛烈地冲击着天谕军的盾墙和枪林。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每一次冲击,都在天谕看似坚固的防线上撕开一道短暂的血口。

然而,苏定方坐镇的中军,如同屹立在惊涛骇浪中的礁石!任凭周军如何狂攻猛打,始终岿然不动。

“不动之山”方山眼神沉静如水,手中“定军”古剑不断发出指令。天谕中军的阵型在巨大的压力下,展现出惊人的韧性和弹性。被“锋矢”尖端撕裂的口子,立刻会被后面涌上的预备队迅速填补。被重骑冲击的局部凹陷,两翼的部队便会如同灵巧的手臂般向内挤压、包抄,试图将突入过深的周军精锐分割、吞噬!长矛手、刀斧手、弓弩手配合默契,在狭小的空间内进行着高效而残酷的绞杀。不断有突入过深的周朝“玄甲骑”被四面八方刺来的长矛捅下马背,瞬间被乱刃分尸。

裴行俭在宇文烈侧后,目光如电,大脑飞速运转。他不断观察着天谕军阵的变化,口中指令不断,试图指挥“锋矢”阵的后续部队进行更灵活的变向穿插,寻找苏定方防线上可能出现的薄弱环节。但苏定方和方山的指挥如同精密的罗网,每一次变阵都被对方提前预判和化解。双方的精锐在中军核心区域反复拉锯、争夺,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反复浸透,尸体堆积如山,喊杀声震耳欲聋。

日头渐渐西斜,将整个饮马原染成一片凄厉的血红。这场倾尽两国之力的惨烈决战,从清晨一直杀到黄昏。双方名将尽展其能,士卒浴血搏杀,死伤枕藉,血流漂杵。右翼,贺拔胜的重骑和陈方的轻骑在付出了惨重代价后,如同两头筋疲力尽的猛兽,暂时脱离了接触,各自舔舐着伤口,战场上留下无数人马尸体和破碎的兵器。左翼,秦玉的“陷阵”兵在杨玄感遇伏、侧翼威胁减轻后,一度猛攻,但在独孤信“铁林”军顽强的抵抗下,终究未能彻底撕开防线,双方同样陷入僵持,在堆积如山的尸体旁喘息对峙。侧翼,杨玄感的骁骑营在徐世绩的弩箭洗礼下损失惨重,被迫撤回本阵重整。中军,宇文烈的“锋矢”虽然数次突入天谕阵中,甚至一度逼近到距离苏定方帅旗不足百步之处,但在方山滴水不漏的调度和苏定方核心卫队的死战下,终究未能取得决定性的突破,攻势被硬生生遏制。

战鼓声渐渐稀疏,喊杀声也低沉下去。筋疲力尽的士兵们拄着兵器,在血泊和尸骸间喘息,眼神空洞地望着被晚霞和硝烟染红的天空。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硝烟和内脏的腥臭,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乌鸦开始在空中盘旋,发出不祥的鸣叫。

宇文烈驻马于一片尸骸之上,“墨龙”驹疲惫地打着响鼻。他玄黑的重甲上布满了刀痕箭孔,溅满了凝固的暗红色血块。他冷冷地扫视着同样疲惫不堪、却依然阵线严整的天谕军,面甲下的嘴角紧紧抿着。苏定方!名不虚传!今日一战,双方都打出了真火,也打出了对彼此深深的忌惮。他缓缓举起巨剑,声音带着鏖战后的沙哑,却依旧威严:“鸣金!收兵!各营交替掩护,撤回本阵!清点伤亡,救治伤员!”

“铛——铛——铛——!”

周朝阵中,代表着撤退的铜钲声沉重地响起,带着一种不甘的余韵。

几乎同时,天谕阵中也响起了悠长的号角声,并非追击,而是收兵。帅旗下的苏定方,赤金明光铠上同样沾满了血污和尘土,花白的须发在晚风中飘拂。他深邃的目光掠过尸横遍野的战场,最终落在远处那面缓缓后退的玄黑“宇文”帅旗上,眼神复杂。宇文烈,不愧为北地之雄!今日虽未分胜负,但双方都已探到了对方的深浅。他轻轻挥了挥手,声音沉稳:“传令,各军就地扎营,巩固防线,救治伤员,严加戒备!”

饮马原上,两支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天动地血战的庞大军团,如同两头伤痕累累的巨兽,在血色的黄昏中缓缓分开,各自舔舐着伤口。旷野上只留下无数残破的旌旗、折断的兵器、倒毙的战马和层层叠叠、姿态各异的尸体。晚风呜咽着吹过,卷起血腥的尘埃,预示着这场倾国之战,远未结束。

当饮马原的厮杀终于被夜幕和鲜血暂时封印,距离战场百余里外的镇北城,却沉浸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之中。城头稀稀拉拉的火把在夜风中摇曳,将守城士兵们拉长的、疲惫的身影投射在冰冷的石墙上。空气中飘荡着紧张和不安,远方的战火虽未直接烧到这里,但那无形的压力却像铅块一样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城西,典史陈敬之的府邸深藏在一条僻静的巷子里。后宅一间偏僻的书房,窗户被厚厚的帘幕遮得严严实实,只有一盏豆大的油灯在书桌上散发着昏黄摇曳的光芒,勉强照亮方寸之地。

典史陈敬之的二公子陈浩,此刻正独自一人待在书房里。他年纪不过二十出头,面容继承了其父的清秀,但眉眼间却少了几分陈敬之的沉稳,多了几分挥之不去的阴郁和浮躁。他烦躁地在不大的书房里踱着步,昂贵的丝履踩在青砖地面上,发出轻微却急促的声响。父亲那张因忧虑而愈发刻板的脸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还有那些关于南北大战、关于镇北城前途的沉重话语,像蛛网一样缠绕着他,让他喘不过气。

“守城…守城…守城!”陈浩猛地停住脚步,一拳狠狠砸在书桌上,震得油灯的火苗剧烈跳动,“守到几时?守到城破人亡吗?!古星河…哼,一个外来户,仗着鬼谷子的名头,就想让全城十万百姓陪他赌命?父亲也真是老糊涂了!”他低声咒骂着,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怼。

就在这时,书房那扇紧闭的房门,发出了极其轻微的“咔哒”一声。声音细微得几乎被夜风掩盖,但在神经紧绷的陈浩耳中,却不啻一声惊雷!他猛地转身,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厉声低喝:“谁?!”

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隙。没有烛光泄入,只有浓重的、化不开的黑暗。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反手又轻轻掩上了房门。来人全身裹在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里,兜帽压得极低,完全遮住了面容,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下巴。他站在门口阴影与油灯光晕的交界处,仿佛融入了黑暗本身。

陈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背脊抵住了冰冷的书桌边缘,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你…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黑袍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一只手。那只手苍白而修长,骨节分明,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诡异。他指向书房角落,那里堆放着两个陈浩从未见过的、样式普通却异常沉重的樟木箱子。

陈浩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心脏狂跳。他咽了口唾沫,强作镇定地走过去。箱子没有上锁。他颤抖着伸出手,抓住冰凉的铜扣,用力掀开了其中一个箱盖。

“嘶——”

陈浩猛地倒抽一口冷气,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瞳孔因极度的震惊和一种无法言喻的狂喜而急剧收缩!

金光!

满满一箱!在昏黄油灯那微弱的光线下,无数码放整齐、大小一致的金锭,正散发着一种厚重、冰冷、却又无比诱人的光芒!那光芒如此纯粹,如此耀眼,瞬间填满了陈浩的整个视野,将他心中所有的恐惧、疑虑都暂时驱散!

他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又猛地掀开了旁边那个箱子的盖子。

同样!还是满满一箱!码放得整整齐齐、黄澄澄、沉甸甸的金锭!两箱黄金!其价值足以买下小半座镇北城!

陈浩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咆哮,冲击着他的耳膜。他猛地转过身,看向门口那个如同深渊般神秘的黑袍人,声音因激动和巨大的诱惑而彻底变了调:“这…这是…给我的?为…为什么?”

黑袍人依旧沉默着,兜帽的阴影下,仿佛有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陈浩因激动而扭曲的脸上。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砂纸摩擦着金属,带着一种非人的质感,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钻进陈浩的耳朵里,却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令尊的典史之位…坐得太久了。”声音冰冷,没有丝毫情绪波动,“镇北城的天…该变一变了。”

“你…你想要我做什么?”陈浩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目光却死死黏在那两箱足以改变他一生、甚至颠覆整个镇北城的黄金之上,再也无法移开。

黑袍人没有回答。他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似乎在示意那两箱黄金,又似乎是在无声地嘲弄。然后,他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重新没入了门外的黑暗中。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合拢,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书房里只剩下陈浩一人,以及那两箱在昏暗灯光下散发着致命诱惑的黄金。油灯的火苗还在不安地跳动,将陈浩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那影子随着火苗的摇曳而扭曲、拉长,如同他此刻剧烈翻腾、被贪婪和野心彻底点燃的内心。

窗外的风似乎更急了,呜咽着掠过屋檐,像无数鬼魂在低语。镇北城沉睡着,浑然不知在这间小小的书房里,一场足以将它拖入毁灭深渊的背叛,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

上一章目 录下一章存书签
站内强推玄鉴仙族 新白蛇问仙 四合院之车门已焊死 误惹豪门:强娶迷糊小甜妻 独醉天涯 甜蜜隐婚:影后恃宠而娇 漫游五界 临渊行 封总,太太想跟你离婚很久了 盗笔之主打一个陪伴 从拜师九叔开始的港综之旅 我医武双绝,踏出女子监狱起无敌! 国民导演 打到北极圈了,你让我继承皇位? 偷听心声后贝吉塔逆转绝望未来 海贼:草帽团中的最强辅助 老婆比我先重生了 相师 战双帕弥什之渡鸦 起猛了,求生木筏怎么多了个女人 
经典收藏无限之美剧空间 九鼎记 白袍总管 人在综武,我攻略女侠就变强 天龙之一方净土 我在西游做洲长 我儿是天命之子 我纣王,带领人族反抗神权 明经书鉴录 人在六扇门,签到破案成剑仙! 一见不钟情,医生大人慢点吻! 武林平静太久,我持双刀而来 顶级气运,悄悄修炼千年 异梦红尘 开局聊斋打铁十五年 武当生死簿 不朽国手 大道独行 重生之最强审判 邪医毒妃 
最近更新剑意阑珊 大唐 冷莫颜与楚潇传 饮马醉山河 我在修仙界抢灵气 史上最弱男主角 穿越自带唐刀的我纵横世界 天绝剑破宿命劫 大宋枭雄 综武:天道曝光我九世负心 通天重生,镇压洪荒 纵横诸天:从修炼辟邪剑法开始 霍东觉之威震四方 开局神雕侠侣我靠中二拯救小龙女 万化仙主,从捡漏废丹开始! 学渣的传奇人生 综武:最强说书人,开局曝光金榜 炎拳天剑 段誉的奇幻生涯 综武:收弟子小龙女,喝了头啖汤 
饮马醉山河 蜉蝣一夜 - 饮马醉山河txt下载 - 饮马醉山河最新章节 - 饮马醉山河全文阅读 - 好看的武侠修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