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府，请吧。”
宋青翎笑盈盈坐下，将酒葫芦的塞子塞上一边同陆深说到。
“让我看看那些脏污玩意儿被驱逐离体的时候是什么模样，也好让我看看那老道士有没有诓骗我。”
宋青翎三言两语便已反客为主。
这样的能力让叶棠也不由侧目。
宋青翎对叶棠为微笑挑眉，俨然一派自豪自得之色。
“宋公子，是我先请你们喝酒，如此逼我喝酒，可是酒中有……”
“是有不妥。”
宋青翎打断陆深的话，“只要是妖邪入口必定是原形毕露死无葬身之地！”
陆深重重放下酒杯，晃漾开的酒洒落在他虎口处，虎口处的肌肤像是被烫着一样泛起青烟留下黑色的印子。
“陆少府你怎么会……”
宋青翎故作惊讶之色，“难道你是……封司主，靠你了！”
宋青翎嘴里叫着封玥，人却是朝着叶棠的方向躲。
叶棠端坐如青松，桌子下面的青虹剑已准备好随时出鞘，剑指陆深！
“你们真的很狡猾。”
陆深的声音忽然变了。
从年轻变成了上了年纪的低沉、沙哑。
“难怪都说凡人才是这世上最狡诈的生灵，他们看似不堪一击，寿命短暂，实际上却阴险狡诈、狠辣无情、算心算人心思深沉。”
陆深抬眼，眼神冷漠，杀意悍然。
“既然你们不想喝我的敬酒，那就……交出你们的性命吧。宋家庄，”他冷声，“生人不得往返，这是铁归律，你们不会成为例外。”
陆深说完之后原本候在屋子里低眉垂首的侍女们不知道何时已经全部走到了封玥四人的身后正直勾勾的盯着封玥等人。
外面风吹叶动，但是簌簌吹落的不是树叶而是漫天飞舞的纸钱。
洪黄二色的纸钱似折翼的蝶翅撞满了整个庭院。
屋子中的灯光瞬间变成了幽绿色。
侍女瞬间变成了苍白的纸人，只有唇上的红恍若朱砂般的明艳。
“杀了他们，谁剥下的人皮便算是谁的。”
陆深将宋青翎倒出的酒倒在地上，重新为自己斟酒。
满桌佳肴已经露出了令人作呕的原形。
晏九山是第一个站起来并且越过纸人侍女离开桌子很远。
与此同时，逍遥儿手握宝剑现身，一剑劈开了一个纸人侍女。
纸人侍女争先恐后的扑向封玥四人。
“宋青翎跟紧我。”
叶棠劈剑之前提醒宋青翎。
宋青翎微微一愣，旋即在生死挣杀之间漾开一朵笑，“好，阿棠，你说的我都听，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这场厮杀在宋青翎的眼中不是生死相斗，而是被心上人浪漫至极的保护。
纸糊的房屋被打得稀碎。
封玥砍出一条路来，四人冲出庭院。
陆深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一个没有脸的鬼灵。
没有脸就可以扮作千万张脸。
他还极其好战、擅战，实力比之前遇见的宋长明和族老强横许多。
就像是宋家庄特别养出的战鬼。
但晏九山的战傀中的翘楚逍遥儿与他对战不落下风，两人旗鼓相当令战鬼有些焦灼。
房屋忽然开始动起来，仿佛要变成活物。
“不对，快走。”
封玥急声，三人紧跟上。
砖瓦屋舍散乱，看似轻盈落下，实则只要不小心碰到都是死路一条。
封玥受了几道伤，裙上沾染了叶棠、宋青翎和晏九山的血。
到了现在封玥明白了，整个宅院都是埋伏好的杀招。
就连地面的落脚之处都成了一张的捕捉他们的网。
封玥只能让他们一起踏着符纂停在虚空之中。
蜿蜒朱砂泛着金色的光芒，是宋家庄从未有过的圣洁光芒。
“喵……”
“喵喵喵……”
“喵……”
黑猫的声音响起。
封玥侧头看去，但见黑猫站在一根树杈上。
猫尾轻轻扫动后竟踩着虚浮在虚空中的瓦片离开，一步一爪，还回头看看封玥。
“跟我来。”
封玥跟着黑猫的足迹走，竟不过五步便离开了诡异庭院。
原本和战鬼打斗的逍遥儿也随着晏九山脱险也消失无踪。
战鬼看着只剩下漫天纸钱和残余院墙的庭院瞬间勃然大怒。
手中骨剑几下挥洒便彻底将这方庭院化为齑粉。
黑猫落地是一个仿佛悬浮在虚空中的房间。
地面有些学水，整个空间呈现是墨一般的黑色。
但这里面有色彩。
那是一个被铁链束缚的小姑娘。
她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的模样，却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衫，上面绣着各种代表着长寿吉祥的花草鸟兽。
红色的绣花鞋头上装饰是一只长生鸟，头发垂散，眉心有一记朱砂。
但朱砂的颜色过于妖艳，不符合这个年龄的小姑娘。
铁链有粗有细，粗的比她的腰还粗，细得堪比头发丝。
一些红色的光自小姑娘的身上离开，顺着铁链不知道去往何处。
“你们是术师，对吗？”
小姑娘语气是出乎预料的疲倦，这比朱砂更不符合她的年龄。
沉重、疲倦、低沉，没有属于小姑娘的清脆活泼。
“我感觉到了你们身上的气息，这令我很不舒服。”
她轻声道：“我想让我感觉到不舒服的气息应该就是能帮上我的。”
“你是宋家庄的人？”
虽然封玥称呼她是人，但她身上的气息很驳杂，既像人又像是鬼。
“是。”
小姑娘笑着，“村长宋长明，是我的阿爷，你们能被战傀追杀，证明你们已经见过我阿爷了。”
“那你修行的是鬼道？”
“不。”
小姑娘神色严肃，“我是鬼道，鬼道即我。”
四人俱是一惊。
“他们修行的鬼道之功，是镌刻在我的魂魄上的，他们日夜也是靠着我才能修行。”
稍顿，“看见我身上的锁链了吗？这些东西将我束缚在这里，我成了他们修行一日千里的养料……没有我，就没有鬼仙。”
小姑娘的视线落在封玥身上，“我知道你是他们的老大，小姑娘，你可以……杀了我吗？”
封玥沉默未答。
“我想要变老……不，我原本就应该已经老了，死了，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为了他们的野心而活着，日夜都在经受煎熬。”
“他们是怎么发现你身上的鬼仙修炼方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