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秘书依旧有些迟疑，手还按在采购单上没有松开。
余小军见状，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竟直接上手，一把将采购单从程秘书手里抽了出来！
“哎，小军你……”程秘书还想拿回来，余小军已经灵活地退后了好几步，扬了扬手里的单子，语气带着几分无赖：“行了行了，程大秘书，剩下的你就别操心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说完，他也不等程秘书再开口，转身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程秘书站在原地，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他想了想，还是去找林文斌汇报了这件事。
林文斌听完，虽然也有些奇怪余小军这次为何如此积极，但转念一想，觉得他最多也就是像以前一样，在价格上动动手脚，捞点油水，只要他不拿着钱出去霍霍，他也懒得为这点小事跟妻子闹不愉快，便摆了摆手：“行了，他想去就让他去吧。”
程秘书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厂长，恕我直言，要是夫人继续这样纵容小军，他这胆子越来越大，迟早要捅出大篓子。”
林文斌揉了揉眉心：“余芳她就是心软，护着这个弟弟，但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应该没啥大事。”
听到厂长这么说，程秘书也不好再劝，只能将担忧压回心底，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另一边，余小军拿到采购单，立马就去联系供货商了。
不过，他联系的并非北山厂长期合作、信誉良好的那几家正规药材公司，而是偷偷找上了之前在一次饭局上认识的、专门以次充好、售卖劣质药材的贩子老王。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用远低于市场价的成本购进劣质药材，却按正规药材的价格报给厂里，这中间的巨额差价，可比以前那点回扣要诱人得多！
他把那个贩子约到了一个僻静的小茶馆包厢。
一落座，余小军就直奔主题：“老王，我这次要的可不是小打小闹。你这些药材不会那么轻易就被看出来吧？我们厂里最近可来了个懂行的。”
老王搓了搓手，嘿嘿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余科长，您就放心吧！我老王做事，讲究的就是一个稳妥。我这里的药材，不仅价格实惠，关键是处理得巧妙，外观、颜色跟正经货色几乎没差，不是老师傅拿着仔细瞧，根本发现不了端倪！保证安全！”
余小军还是不放心：“带来让我看看样品了吗？”
他在制药厂待得久了，对一些普通药材的品相好歹还是能看出点门道。
“带了带了！”老王连忙从随身带着的旧帆布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小兜用牛皮纸包着的药材，推到余小军面前，“您上眼，仔细瞧瞧！”
余小军打开牛皮纸，拿起里面的药材，先是凑到鼻尖闻了闻气味，又对着光仔细查看颜色和形状，甚至还掰开一小块看了看断面。
他发现这些药材虽然仔细闻起来香气似乎淡了些，颜色也略微发暗，但乍一看，确实和正品差异不大，只要入库验收时不是专业的行家拿着放大镜盯，肯定能蒙混过去。
他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将药材包好推了回去：“行，就按这个来！价格就按我们之前说好的，你尽快给我备货，第一批我先要……”
和贩子聊妥后，余小军一身轻松，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从茶馆离开。
次日，贩子准时用车把那批以次充好的药材运到了制药厂仓库门口，工人们按部就班地开始一箱箱往库里搬。
余小军在一旁盯着，确保所有药材都顺利入库后，便立马揣着单据，趾高气扬地去找财务科报销。
他把一叠票据往会计桌上一拍，催促道：“快点，这批关节贴的原料款，赶紧给我报了！”
财务科的老会计拿起单据仔细核对着，面露难色：“余同志，这按照厂里规定，采购款项报销需要走流程，入库单需要仓库主管签字确认，还得等质检科那边出个简单的抽检报告，最快也得明天才能……”
余小军不等他说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打断道：“磨叽什么！药材都已经入库了，白纸黑字的入库单在这里，我来报销天经地义！人家供货老板还等着我结账呢！”
老会计被他吼得一哆嗦，看着余小军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又想到他是林厂长的小舅子，最终只能暗暗叹了口气，妥协道：“……行吧行吧，我这就给您办，尽快。”
在老会计的特事特办下，报销手续很快就走完了。
这次余小军虽然没赚到预期的一万块，但轻轻松松几千块钱也落入了口袋。
更重要的是，他这次成功地尝到了甜头，胆子更肥了，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下一次继续靠这种方式捞取更多的油水。
药材被顺利送达制药车间后，工人们便按照沈晚提供的工艺流程，紧锣密鼓地开始制作第一批关节贴样品。
没过多久，第一批样品便生产了出来。
这关节贴外观与常见的膏药类似，底衬是干净的棉布，上面覆盖着深褐色的药膏。
第一批样品被小心翼翼地封装好，第一时间便送去给沈晚过目。
沈晚接过样品，刚拿到手中，指尖传来的触感就让她觉得有些异样。
她轻轻撕开一片的封装，将膏体贴面凑近鼻尖仔细闻了闻，随即眉头轻蹙，又用指尖沾了一点药膏，在指腹间细细捻开感受其质地和粘稠度。
旁边陪同的车间负责人见状，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问道：“沈同志，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对吗？是工艺步骤出错了？”
沈晚抬起头，神色严肃地摇了摇头：“工艺步骤应该没问题。是原料本身不对。这药膏的气味淡了，应有的辛窜通络之气不足，而且膏体的粘性和油润度也达不到标准。用来制作药芯的主要药材，要么是年份不足，要么就是以次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