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煜欢看着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封夫人，脸色那叫一个复杂。
犹豫片刻，苏煜欢试探的问了一句：“姨，咱打个商量，要不您再把刚刚那张支票还回来？相比起这个，我还是更喜欢刚刚那一张。”
封夫人的手一顿，看向苏煜欢的目光尽是埋怨，仿佛在说，我都把台阶给你铺成这样了，你这孩子怎么都不知道往下走走呢？
“咳咳，过时不候，既然刚刚那张支票你没拿到，就说明你跟它没有缘分，收下这张也是一样。”
“……”这哪里一样，简直天差地别好吧？
苏煜欢最后不舍的看了支票一眼，随即硬生生将目光从那支票上面拔了下来，不无心痛道：“那抱歉，请恕我拒绝。”
“为什么？”封夫人险些控制不住情绪惊呼出声，“你不喜欢钱吗？”
“喜欢。”苏煜欢毫不避讳自己爱财的本质，“我想这世上就没有人不喜欢钱，即便有人这么说肯定也不是真心的。”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接受这张支票？你对我儿子真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苏煜欢笑了，用最无辜的神情说出了最扎心的话：“瞧您这话说的，一个替身敢对金主动什么感情，生怕自己死得不够惨吗？”
苏煜欢一开始也不太明白，这些人为何会那样理所当然的认定自己对封律等人有非比寻常的感情，好像只要这群人一回头，自己便会忘却前尘，重新接纳他们，主动权始终都在几个男人手上，而不是她。
后来她冷静下来想了想，终于明白，怀揣这样想法的他们，何曾不是对她的另一种轻视？
在这群从小便要什么就能有什么的天之骄子眼里，想要即得到，却忘了人不是东西，有自己的思想，想要也得人愿意。
而她，不愿意。
封夫人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差点闪了腰，在这之前，她的想法一直是，小姑娘胆子小或者脑子聪明，知道这些事情一旦曝光，她所要面临的不仅仅是江语茜这个未婚妻的刁难，还可能招致江、封两家的怒火，引火烧身，离开保命最是要紧。
可现如今，江语茜已经与她儿子解除婚约，只要自己表态接受她这个儿媳妇，她便在封家有了立足之地，拦在两人之间的障碍已经扫除，之前的种种忌讳自然也就不复存在。
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家儿子那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他看上了人家，人家压根没看上他！
这一下可给她整不会了，但她还有办法。
“一千万是不是有点少，这事还可以商量的。当初你既然愿意为了二十万留在阿律身边，刚刚一开始那支票收得也很利索，你也承认你喜欢钱，而我们封家，别的没有，钱最多。不正合你的心意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给你跟阿律一个机会吗？”
“……”
苏煜欢现在可以肯定，这位封夫人绝对是拿错剧本了！
一开始还挺正常的来警告她，让自己远离她儿子，现在竟然试图用钱利诱她妥协，只为把自己拐进她家，给她儿子当老婆，川剧大师都没她变脸变得这么快！
“阿姨，这根本不是一码事？”
“怎么就不是一码事了？”
“这么说吧，爱钱跟爱跟人拿钱，完全不是一回事。当初为了那二十万与您儿子妥协是形势所逼，无奈之举。当时你儿子要的是我这张脸，而不是我的心，我的人，所以他大可无视我的意愿，以势压人。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给了我选择的机会，而我也做出自己的选择。”
“至于为什么一开始收支票收得利索，现在却又不愿意收了……”
苏煜欢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
“夫人，离开你儿子只需要顺从本心，跑得远远的就行。可如果要留下来待在你儿子身边，成为他名义上的身边人，便意味着我需要承担起这个身份所带来的责任义务，不仅要讨好你儿子，还得讨好你，讨好你们整个家族的人。”
封夫人双目闪烁不定，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苏煜欢说的这些都是对的。
可也正因为知道，才更诧异于眼前之人的清醒。
“有这个时间，这个精力，我做什么都会成功。你给我的这笔钱，我大可以从别处赚到，更自由更愉悦更有尊严的赚到，而不是被困在某个方寸之地，靠着别人的施舍与怜悯来获取。”
封夫人哑口无言，旁人说出这话，她还可能会觉得对方在装，欲擒故纵，或者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不知天高地厚，可苏煜欢说这话，她却愣是找不到反驳的点。
因为她知道，这人是真能做到！
“就没有一点，旁的可能了吗？”
这下换苏煜欢纳闷了：“夫人，我不明白。封家在帝都算是排得上名的豪门世家，多得是看中你们家的钱还有封律这个人的名媛贵女愿意接手封家少奶奶这一身份。”
“豪门婚姻，本就讲究一个门当户对，互不吃亏。哪怕没了江小姐，论理你也该从其他与封家家世差不多的富家小姐里挑选一个与封先生联姻，怎么会反而看上我这么个于名声事业各方面都对封先生没有半点助益的平民女生？”
苏煜欢想想都觉得匪夷所思，难不成，这位封夫人还是个极民主的大家长，一切以儿子的喜好为首位？
那也说不通，真要这么开明，江语茜也不会连夜扛着飞机跑了。
封夫人显然也没想到苏煜欢会反过来问她这个问题，思索片刻，幽幽叹了口气。
“与家世无关，谁说一个人从小到大的所见所闻，所学所得决定了他的眼界，却也并非绝对。多的是富家子弟接受精英教育却只盯着一亩三分地折腾的。要真只看这个，当初我也不会让语茜跟阿律定下这个婚约。”
那倒是，江家的家境虽然也不错，但跟封家比，多少还是有些差距的。
“由始至终，我对阿律的伴侣都只有两个要求，一个是乖巧听话，另一个是得有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