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de_Asuka
短短两天时间，飞快地过去了。
那晚与姬乃一起尝试做马卡龙的回忆，我会永远珍藏在心里。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一起完成料理，马卡龙甜美的味道，现在仿佛还在口中萦绕。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再一起做点别的呢。
下次我一定会预先做好功课，争取不给姬乃拖后腿。
不过，虽然这个也很令人期待，但是当下最主要的还是如何去参加修学旅行的事情。
制作马卡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而已。虽然我不太明白只是掺药的料理为什么要这么用心——这大概也是姬乃愧疚感的表现吧。
那天晚上，我们两个人愉快地吃完了试作品的马卡龙，第二天就着手制作给伊莉娜准备的那份。由于有了前一天的经验，这次的品相还要更好一些。当然，夹心并不是我之前指定的草莓味，而是姬乃精心准备的“特制”。
之前试吃这个“特制夹心”时的感受也是难以忘怀的。并不是难吃，而是甜，非常极端、十分暴力的甜。甚至能将其余味觉短时间内破坏掉的程度。至少我紧随其后吃的那一块普通的马卡龙，完全尝不出任何味道。仅仅是甜也就算了，夹心馅料还非常粘稠，咽太快的话甚至会有粘在喉咙上的感觉。
……或许姬乃是想通过甜味来掩盖药粉的味道吧。不过这味道着实有些丧心病狂了。伊莉娜小姐真的会吃吗？
虽然心中有这样的疑问，不过看到姬乃胸有成竹的样子，我也不太好意思提出口了。
还是随她去吧。
除了准备这份“生化武器”之外，我们也没忘了整理行装。我与姬乃都没什么出门旅游的经验，关于这点只好请教小步清美她们了。
结果，小步的回答是“多带点心”，清美的回答则是“随便就好”。
…………
“没有任何参考价值。”姬乃是这样说的。
好在阿翔姑且提了点建设性意见，虽然因为最后的“千万不要忘了卫生棉”而被姬乃踹倒在地之后疯狂踩踏，但还是给了我们一定的帮助。
最后，两个人商定的结果，是带上少量的日用品，一套备用的衣服……还有一些点心。
我们手制的马卡龙也带上了一些。当然，是草莓夹心的普通版。
由于基本没什么东西，两人的行李加在一起也只装了一个小包。
“连我都能拎动呢~~”
姬乃拎着包荡来荡去，不知道在炫耀什么。
虽然并没期待计划的成功率，但是在收拾行李的时候，我的思绪还是不由自主地飘走了。
修学旅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我对旅行没什么概念，更别提大家一起出游了。目的地的孝灵山会是怎样的呢？跟我与爷爷从前居住的山村是一样的吗？
疑问越多，就越是期待。
也因为如此，我还在收拾东西就不自觉地停下了手发起呆来，结果被姬乃笑话了好一阵子。
明明她也很期待这次旅行的吧……真不公平。
然而，对旅行的美好遐想并不能令我们无视眼前的难关。
时间一分一秒经过，终于来到了星期六清晨——这是修学旅行即将开始的日子，也是姬乃的诡计即将实施的时间。
正宪先生与景秀先生已经按照预定出国，现在家中除了我们，就只有行动的目标——伊莉娜小姐。
我们的“魔爪”，即将伸向对此一无所知的无辜女仆。
——————————————
“飞鸟，你拿着这个去找伊莉娜。她现在应该在一楼大厅吧，说明来意，然后稍微拖她一会儿，我随后就到。”
“哎？拖？怎么……等……”
在满腹疑问的我拦住她之前，姬乃就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捧着小礼盒……里面装的就是给伊莉娜准备的“毒”马卡龙。
关于托词之类的我们事先已经对好口径，跟之前制定的计划差不多，就说是为了感谢伊莉娜平日来照顾的礼物。然后想办法逼着她当场吃下，就能搞定了。
但，但是，姬乃可没说过把这个送过去的只有我一个人啊！
临阵抓肉盾替死鬼什么的这也太过分了……
但是到了这一步，我总不能也跑掉，那就真的是满盘皆输。
“呜……”
姬乃或许有她的理由，她也说过随后就到，现在只能相信她，然后硬着头皮上了。
——————————————
正如姬乃所言，伊莉娜小姐正在一楼大厅打扫。
我刚从廊下探出头来，伊莉娜小姐就转向了我这边。
还是一如既往的感觉敏锐啊。
“起来了？”
“嗯，嗯……”
只是这样跟我打了声招呼，她就又埋首工作。
虽说这只是伊莉娜小姐一直以来的风格，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就有些尴尬了。
正当我努力思考该如何把对话继续下去的时候，伊莉娜却抢先向我搭话。
“飞鸟，最近不见你锻炼了啊。”
“啊……”
说起来，最近锻炼的时间的确是少了。姬乃的“行动”可以说取得了相当的成果，阿翔的事情成功转移了我的注意力，本来每天投入大量精力的锻炼也变得有一搭没一搭。甚至有时候因为各种原因连早上的锻炼都不得不取消掉。比如家里遇袭的第二天，还有……
今天。
自己一直没有注意到的事情，突然被伊莉娜小姐提起，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最，最近有点忙……”
想来想去，只好给出了这种最没意义的借口。
“是吗？”伊莉娜小姐平淡的语气中完全听不出她对这借口有何感想，“多陪陪小姐自然是很好，但是锻炼上并不可懈怠。”
“是，是……”
这算是在劝诫我吗？
说过这些之后，伊莉娜小姐就不再出声了。
……………………
鼓起勇气啊飞鸟！两个人能不能去修学旅行就看这一回啦！
“还有什么事吗？”
糟糕，逗留太久让伊莉娜小姐起疑心了。
“那，那个……我，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
伊莉娜小姐停下了手，转身面对我。
说，说出来了！！这下可是没法回头了，只有破罐破摔啦！
“不……确，确切的说是姬乃想要送给伊莉娜的，这，这个……”
我手忙脚乱地从身后拿出那个装着马卡龙的小礼盒，举到了伊莉娜小姐面前。
伊莉娜小姐凝视着包装精美的礼盒，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相对的，我的心脏已经快要跳出胸腔之外了。
这样下去，被怀疑是迟早的事啊。
可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不仅心脏狂跳，浑身都开始打颤了。
伊莉娜小姐的视线，从我手中的盒子，移到了我的脸上。
湖绿色的瞳孔，像是直接洞穿我的内心。
要，要被看穿了！
“小姐她为什么不自己来交给我呢？”
是啊，为什么，为什么呢……我也想知道啊！
“大大大大概是姬乃她不好意思吧？”
结巴成这样子也太露骨了飞鸟！
可是我已经尽力了。本来就不擅长说谎，在目光如炬的伊莉娜小姐面前更是无所遁形了。
举着奇怪的礼盒瑟瑟发抖，连话都说不清楚，简直就差在脸上写上“可疑”两个字。
救命啊，姬乃，我，我快要坚持不下去啦！
就在我以为计划刚一开始就要失败的时候，伊莉娜小姐突然抬起了头，视线指向了我身后。
“小姐，躲着也是没用的，请出来吧。”
“切。被发现了吗。”
从我身后传来了不满的咋舌声。高傲中带着点不屑的甜美声音，绝对是姬乃没错。
我急忙回过头，发现姬乃正从拐角处走出来。
“姬，姬乃……”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真是的，送个礼物都这么不干脆。”
姬乃走过来，从我手中接过了盒子，豪爽地伸到了伊莉娜小姐面前。
“喏，这是给你的礼物。飞鸟说想感谢你这些天的帮助，正好我也有差不多的念头，就一起准备了这个。本来想躲起来看看飞鸟能不能一个人送出去的，看来还是不行呢。”
怎，怎么突然就变成我牵头啦！？而且这么说不就显得我像个扭扭捏捏的小女生吗！？
…………
好，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呜……
我羞愧得恨不得马上抱头躲到两个人看不见的地方。
“是吗……谢谢两位了。”
伊莉娜小姐姑且用带着些许感激的语气道了谢，然后就接过盒子放在了口袋里……嗯？
哎哎哎？这，这样不就……
“我说你啊，好歹先打开看看是什么嘛。”
姬乃不满地说道。抱怨得何其自然，完全看不出心中有鬼的样子。
真不知道该不该因为这种事佩服姬乃。
“既然小姐这么说的话。”
伊莉娜小姐又从口袋里拿出了礼盒，打开盒盖。
总计12枚马卡龙，四枚一排，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小小的礼盒中。
自己说起来有些自夸嫌疑，不过这么看上去还真是有种高级店面买来的精致点心的感觉。
……虽然夹心是那样的。
“这是……两位亲手做的吗？”
伊莉娜小姐略略有些动容。大概是马卡龙的完成度出乎她意料之外吧。
“是啊，之前跟你借厨房就是为了这个呢。”
“………………”
伊莉娜小姐默默凝视着面前的盒子，半晌都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啦，说点什么嘛。不喜欢？”
“不……”伊莉娜小姐缓缓摇头，眼睛里竟然隐隐有泪光闪动，“这是小姐第一次送我亲手做的礼物，我会当做一生的宝物。”
哎哎哎哎！？？？
不，不会吧……竟然感动到这种程度？
看起来不像是演戏，也很难想象那个伊莉娜小姐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也，也就是说，是真的？
真的因为姬乃亲手做的礼物而感动万分？
我望向姬乃，她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展开而有些发愣。
“飞鸟也是，谢谢你。这礼物我会永远收藏的。”
…………
这绝对是真的。
与伊莉娜小姐对上视线的时候我就能感觉到。
摇曳的眼神里蕴含的感情，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假。
她是真的从心底感谢我们。
而我们却………………
不好，心在痛。
“不不不，马卡龙放那么久会坏的吧！伊莉娜你太小题大做啦！我其实也觉得不太好意思，平时那么受你照顾，却很少送你什么东西。就算是偶尔有，也是拿家里的钱买的，并没有什么意义。下次等你生日的时候我再送你能保存的手制礼物，这个还是赶快吃了吧。”
姬，姬乃竟然还在演！
“真的可以吃吗？”
“当然啦，做出来不就是为了让你吃的，食物可不是留着好看的东西。”
在姬乃的劝诱下，伊莉娜小姐终于点了点头。她伸出纤细的手指，移向了面前的马卡龙……
真的就要这样让她吃下去吗？
虽说这是为了姬乃能够参加修学旅行，但是如此践踏伊莉娜小姐的感激之情，真的合适吗？
当知道真相的时候，伊莉娜小姐该有多伤心啊。
这太悲哀了。
我，我……
………………
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一只手伸出悬在半空中，并且口中发出了短促的“啊”声。
……完了。
脑子里反复回响的只有这一句话。
而就像是这句话的注脚一样，身边的姬乃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我，那眼神分明是在说：“看你干的好事！”
敏锐的伊莉娜小姐，不可能放过我们这些太过明显的小动作。
她脸上的感动已经完全褪去，并且戴上了往常的冰霜面具。
“说起来，小姐今天好像起得很早呢。有什么事吗？”
“只，只是晚上没睡好而已啦。给你送礼物这种事我姑且也是有点紧张的。”
连这个都被拿来当说辞了。
然而这种程度并不能瞒过伊莉娜小姐。
“小姐，今天好像是学校修学旅行的日子吧——我不觉得这是个需要给我送礼物的日子呢。”
“！！”
姬乃浑身一震。
在这种情况下，还做出这种反应是致命的。
“原来如此。”果然，看到姬乃的表现，伊莉娜小姐似乎已经知晓了一切，“看来这份‘礼物’里，夹着一些‘特别的内容’呢。”
伊莉娜小姐再度凝视着手里的盒子，眼神看上去像是有些悲伤。
“伊莉娜，你这是信不过我吗？”
姬乃拉下脸来。
还，还没放弃吗！？趁现在赶快认错比较好吧……
“怎么可能。我只是做出了一些较为合理的推断而已。”
“哼，看来不证明自己的清白是不行了呢。”
那种东西从一开始就没有吧！
“这种事情你肯定是不会做的，所以……飞鸟！”
姬乃从伊莉娜小姐手中一把抢过盒子，推到我面前。
“随便选一个出来给我。”
…………
难，难道是那个意思？
可是，这里面混了安眠药的吧！而且还是速效型！这样不就立刻露馅了吗！？
我交互望着面前的盒子和两人的脸，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姬乃恶狠狠地瞪着我，“快点动手，别废话”——她的眼神是这个意思。
难道她预先在这里面混了没有加安眠药的，为了预防这种情况？
可是我并不知道是哪一个啊！
这，这该怎么办……
随着我的迟疑，伊莉娜小姐的眼神也越来越冰冷。
唉！这可是姬乃自己说的，出了事可不能怪我！！
我把心一横，闭起眼睛，伸手从盒子里拿出一块马卡龙。
……捏在手里的触感跟之前吃过的并无不同。
不不，安眠药这种东西不可能摸出来的吧。
“真是的，磨磨蹭蹭。”
姬乃抱怨了一句，从我手里接过了那块马卡龙。
随后，就像是做给伊莉娜小姐看一样，姬乃做作地将马卡龙塞进大大张开的口中。用力咀嚼了一会儿，咽了下去。
真，真的吃了！！
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准备随时扶住姬乃倒下的身体了。
………………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姬乃还是悠然自得地站在那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不会吧，难道我选对了！？
1/12的概率哎！
从长相差不多，都是淡粉色外皮的12个马卡龙里，我竟然挑出了唯一一个没有安眠药的！
该不会我这人其实手气很好？哎嘿嘿……
“你要是还觉得可疑的话……喏。”
姬乃也学着我的样子，闭起眼睛从盒子里拿出一块马卡龙，递到了我面前。
………………
啊？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我也要吃？
“吃吧吃吧，别客气”——姬乃天使般的微笑，看在我眼里简直比正宪先生的冷笑还要恐怖。
再怎么说，这次总不会也是“不中”的了吧。
但是，在两人的注视之下也不能不吃。
……咬咬牙，用意志力对抗药力好了！
我怀抱着视死如归的觉悟，接过了马卡龙，放进嘴里。
…………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跟那天吃到的，姬乃的“特制夹心”马卡龙味道几乎一样。甜，很甜，甜得发腻。
想到刚才姬乃吃下去的时候面不改色，我不禁油然而生钦佩之情。
这东西我根本不敢细细品味，粗粗嚼了几下，就赶紧一仰脖子咽了下去。
嗯，好像，有一点点夹心粘在喉咙上了。
有点难受。
但是绝对不能表现出来。我对着两个人露出了自己都觉得相当僵硬的微笑。
“看吧，完全没问题。”
姬乃指着我向伊莉娜小姐炫耀。
什么没问题啊！我现在还在集中全部精神对抗药力……咦？
完全没有感觉。
什么眩晕感啊无法抵抗的困意啊都没有。
极其正常，毫无反应。除了喉咙里粘着的一小块夹心不停地撩拨着我的神经以外。
难，难道这块也是安全的？
再怎么说连续拿出两块都没有下药也太巧合。
难道姬乃只是在个别几块里掺了安眠药吗？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非常抱歉，我竟然会怀疑小姐，这彻底辜负了小姐对我的好意。”
伊莉娜小姐向姬乃深深鞠躬认错。
不，“好意”好像……
“抬起头来吧。毕竟有点心血来潮，你会觉得可疑也可以理解。”
姬乃竟然还装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
然而，她随即就露出了有些狡诈的笑容。
“不过，作为‘惩罚’，你必须当着我的面把这些都吃掉哦。”
“那里，这根本不是惩罚。回应小姐的心意是我必须要做的。”
这次伊莉娜小姐完全没有迟疑，拿起马卡龙就放入了口中。
随即，她果断的动作就慢了下来。
嗯，果然这个味道……
“怎么了，不好吃吗？”
姬乃有些不安地望着伊莉娜小姐。反正这肯定也是装出来的吧，我懂我懂。
“怎么会！这是至高的美味！”
伊莉娜小姐急忙斩钉截铁地回答，跟着就加快速度将一个又一个的马卡龙送进嘴里。
这实在是太拼了。
同时，我也在心里为她默哀。
全心为了小姐这一片心意，就这样被姬乃给利用了，唉……
没过多久，剩下的10个马卡龙就全部进了伊莉娜小姐的肚子，盒中已是空空如也。
“感谢小姐的礼物。”
伊莉娜小姐这样说着。表情好像有点勉强。
也是呢，连续吃下10个“特别版”马卡龙，这已经是超乎常人的伟业了。
同时我也在心里默默为她道歉，马上她就要……
然而等了一会儿，伊莉娜小姐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
嗯？这是怎么回事？
“你能喜欢就好啦，我们就没白辛苦，对吧飞鸟？”
“嗯，嗯……”
“能够吃到小姐亲手做的点心是我的荣幸，还有飞鸟也是，谢谢你。”
“啊，不，不用客气……”
伊莉娜小姐依然神色如常地与我们对话。
难道姬乃用某种方法延长了药的起效时间吗？
不，清美说过五分钟内……说不定只是时间没到而已？
那，那我们吃下的不也是……
想到这里，我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好啦，我们也该回房间了。伊莉娜，今天我想跟飞鸟一起出去转转，可以吗？”
“可以，这是老爷允许的。请不要走太远，不要离开飞鸟……还有，请记得早点回来，我会做好小姐最喜欢的饭菜等您的。”
伊莉娜小姐竟然难得地露出了些许笑容。
看来是真的打从心底里感谢姬乃的礼物。
这让我心中的罪恶感更加深重了。
“我知道啦，谢谢伊莉娜！一会儿早餐时间再见~”
说完，在伊莉娜小姐恭敬的躬身送别下，姬乃拉着我上了楼。
——————————————
“姬，姬乃，刚才为什么……”
我心里攒了一堆问题想问，但是一股脑地涌出来，全挤在了喉咙口。实在是不知道该先问哪个好。
“有问题等上了车再说。赶快换衣服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姬乃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砰”地甩上门，立刻匆忙收拾起来。
“咦？？”
没有给我疑惑的时间，姬乃催促我换好衣服。
大约10分钟之后，我们拿上行李，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门。
然而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一直趴在床上熟睡的露娜却突然坐了起来。
“大清早的这是要去哪啊？”
姬乃停下了脚步。
“出去逛两天，明天晚上就回来啦。很可惜，不能带上露娜哦~”
“……想清楚了吗？”
不知为何，露娜的“声音”感觉有些凝重。
“当然想清楚啦，还用说吗？”
姬乃声音里的轻松和雀跃，与露娜的“凝重”之间，已经不是反差那么简单，甚至形成了一种错位般的异样感。
她们说的，好像不是同一件事……两人的对话给我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是吗？那祝你们好运了。保重。”
露娜的脸上，带着像是似笑非笑一样的神情。
这表情触动了我记忆深处的某个尘封已久的角落。
好像，从前也在哪里……
“那是当然，我们可要好好玩一通呢。心情好的话说不定还会给你带几条鱼干。好啦，走吧飞鸟。”
姬乃满不在乎地回答着，随后便拖着我离开了房间。
虽然还对刚才的异样感有些在意，但是现在需要考虑的不是这个。回来以后有空再说吧。
…………
当我们再度出现在一楼大厅的时候，已经见不到伊莉娜的身影。
“看来是已经K.O.了呢。”
姬乃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哎？难，难道药效发作了吗？”
“是啊，她现在应该正在呼呼大睡呢。我们赶快走吧。”
姬乃欢快地走向了玄关。
“那，那姬乃是怎么让我们吃下没有药的马卡龙啊，我可是随便选的呢，姬乃也是吧？万一吃到了有药的该怎么办……”
我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疑惑，向姬乃问了出来。
“很简单啊……”姬乃推开门，背对着耀眼的阳光，向我笑着说道，“因为哪个马卡龙里面都没有安眠药嘛。”
……………………
嗯？
啊！！？？？
——————————————
等听不到两人的脚步声，伊莉娜才缓缓直起身子。
她实在是没想到，自己会收到两人亲手制作的礼物。
而且还因为状况的关系，一度怀疑姬乃的心意。
作为从者这太不应该了。
确实，家里赋予她的使命中，带有监视姬乃的行动一项。
但是作为从小看着姬乃长大的伊莉娜，对自家小姐的感情显然不止是主从关系那么简单而冰冷。
伊莉娜是在欧洲时被小早川家收养的孤儿。
名义上小早川景秀是她的义父，但是比她大上十岁左右，对她照顾有加的已故女主人雪乃，对她来说也是如母如姐。
小早川家的主从之间，是由不分血缘的，名为亲情的纽带联系在一起的。
尽管并非明确确立的关系，但是这种观念却渗入了家中每个人的心里。
在雪乃离世之后，伊莉娜更是将姬乃当做自己的妹妹，甚至是女儿来看待。
因此，收到姬乃手制的礼物，对她来说具有非凡的意义。
而飞鸟，现在也算是成为了小早川家的一员。
伊莉娜可以说是将保护小姐的重任毫无保留地交给了身为姬乃好友的飞鸟，并且某些时候将她当做自己的弟子一样培养。
由小早川景秀，到小早川伊莉娜，现在轮到了神代飞鸟。
伊莉娜希望，代代传承下去的，守护小早川家的信念，能由这个女孩来继承。
一个是倍加呵护的主人，另一个是前途无量的“弟子”。这样的两个孩子，为自己做了一份甜点——伊莉娜又怎能不开心呢？
虽然味道有待商榷，但这只是因为两个人都没有什么料理经验。小小的甜点中蕴含的心意是无可替代的。
“今天小姐和神代飞鸟会在市内散散心。你们尽量远离，在绝对不会打扰到两人的距离照看。如果有什么异常先向我报告，得到准许再行动。”
通过电话，伊莉娜向保镖们下达了命令。
在这样严峻的状况下，能给她们一点点自由空间，为她们准备可口的饭菜，是伊莉娜想得到的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将手机放回兜里，伊莉娜本想继续打扫房间。
但是从刚才开始，嘴里的感觉就不太对劲。
姬乃做的马卡龙怎么都好，就是太甜了，实在是太甜了。
过量的甜味几乎麻痹了伊莉娜的味觉，甚至因为吃得太快，有一点粘稠的夹心还粘在了喉咙上，极其不舒服。
刚才给保镖下达指令时，伊莉娜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还是去喝点水吧。这样想着的伊莉娜，来到了厨房。
“……噗哈。”
在口中不断受到甜味刺激下，一杯纯净的水对伊莉娜来说无疑是甘露。她迫不及待地将满满一杯水咽下，甚至还发出了不雅的声音。
这样可不行，得注意仪态。伊莉娜心想。
然而，当她放下杯子的时候，却察觉到些许异样。
因为喉咙对清水的渴求，她没有多想就拿起料理台旁边的一杯水喝了下去。
但是，刚才她就是在厨房中做完早餐的预备工作才开始打扫宅子的。
那时候，厨房中明明没有这杯水。
糟了——
就在伊莉娜转过这个念头的时候，一股无法遏制的困意袭来，她瞬间无法站稳，跪倒在了地板上。
没想到，明明已经警戒过，却还是着了道。
这能怪谁呢？怪自己太大意吗？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伊莉娜想要警告保镖们注意，然而刚拿出来的手机，就从无力的指尖滑落地面。
她的身体已经完全被困意支配。
小姐果然还是长大了啊。
连自己这个从小跟到大的女仆都无法看透她了。
这份狡黠到底是像谁呢？
果然还是那个人吧……
在心中留下这不知是甜蜜、酸楚还是欣慰的五味杂陈的思绪后，伊莉娜终于还是抵挡不住药力，陷入了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伊莉娜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单调的铃声在空档的宅邸中回荡良久，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