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瘦小个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黑皮。
黑皮接过,捏了捏,又快速打开看了一眼,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小卷东西,大概率是钱,塞给瘦小个子。
瘦小个子接过钱,数也没数,揣进怀里,左右张望了一下,便急匆匆地低头从小巷另一头离开了。
“那个瘦子!看动作和体型,有点像材料里描述的抢夺案嫌疑人!”
大刘压低声音,激动地说。
“他应该就是幺鸡!”
陈识目光锐利,紧紧盯着那个消失在黑暗中的瘦小背影,“耗子,跟上去!确定他的落脚点!注意安全,保持距离,绝对不能被发现!”
“是!”
耗子如同灵猫一般,悄无声息地溜出台球室,远远跟上了那个瘦小个子。
陈识和大刘则继续盯着黑皮,看到他若无其事地将那个小布包揣进皮夹克内兜,又在后巷晃悠了一圈,才慢悠悠地转回歌舞厅前门。
“赃物应该还在黑皮身上。”大刘判断。
陈识点点头,心中快速盘算。
现在人赃并获了吗?
严格来说,他们看到了交易过程,但无法百分百确定布包里就是赃物,那卷东西也未必就是钱。
证据链还不够完整。
而且,现在抓了黑皮,很可能会打草惊蛇,惊动他背后可能存在的更大网络。
“沉住气。”
陈识低声道,“等耗子消息。找到幺鸡的窝,就能确认赃物来源……只要盯死了这两条线,就不怕他们跑了。”
一个多小时后,耗子回来了,脸上带着成功的喜悦:“队长!跟到了!那小子警惕性挺高,绕了好几个圈子,最后钻进了东区老城棚户区边缘的一个大杂院里!我确认了他进的那个屋子,才回来的!”
“好!”陈识用力一拍耗子的肩膀,“干得漂亮!这下,两条线都清晰了!”
回到招待所,四人再次开会,气氛比之前更加热烈而凝重。
“现在情况很明朗了。”
陈识在地图上标出了黑皮活动的歌舞厅和幺鸡藏身的大杂院,“幺鸡负责作案,黑皮负责销赃……这是我们目前掌握的最直接的犯罪链条。但我们的目标,不仅仅是他们俩。”
他看向三位队员:“我们的目标是白姨,是那个可能存在的、盘踞在滨城的特大拐卖团伙。黑皮这种地头蛇,很可能与那个团伙有某种联系,甚至可能就是他们外围的眼线或者销赃渠道之一。”
“队长,你的意思是……放长线,钓大鱼?”
大刘若有所思。
“对!”陈识肯定道,“现在动黑皮和幺鸡,最多就是破获几起盗窃抢夺案,小鱼小虾于事无补。
我们要利用他们,找到通往更深层的线索,接下来,我们的任务是……第一,严密监控黑皮和幺鸡,掌握他们所有的社会关系和活动轨迹,第二,寻找机会,看看黑皮除了销赃,是否还从事其他犯罪活动,尤其是是否与人口买卖有关,第三,也是最重要的,绝对不能被他们察觉!”
这个任务更加艰巨,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精细的操作。
接下来的几天,陈识四人如同隐藏在暗处的猎手,耐心地编织着监控网络。
他们轮班盯梢,记录着黑皮和幺鸡接触的每一个人,去过的每一个地方。
期间,陈识又去拜访了张支队和李科长,以“了解滨城社情”为名,旁敲侧击地询问了一些关于娱乐场所背后势力的情况,但得到的回复都比较官方和模糊,显然,有些层面的东西,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调查还要继续,轮到陈识和大刘值后半夜的班。
两人裹着厚厚的棉大衣,在距离海风歌舞厅不远的一个避风角落蹲守。
寒风刺骨,即使穿着棉鞋,脚趾也很快冻得麻木。
“妈的,这滨城的鬼天气,比西伯利亚还冷!”
大刘忍不住低声咒骂,跺了跺脚。
他虽然没去过西伯利亚,但滨城的冷还是很客观的。
陈识没说话,只是紧了紧衣领,目光依旧牢牢锁定着歌舞厅的后巷。
他的侧脸在朦胧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坚毅,这种艰苦的蹲守,对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考验更大,但他从未流露过一丝抱怨和动摇。
就在这时,歌舞厅后门开了,两个人影走了出来。
一个是黑皮,另一个却是个生面孔,穿着件看起来质地不错的呢子大衣,戴着帽子,看不清脸,但看身形和走路姿态,不像一般的小混混。
两人站在后巷低声交谈,气氛似乎有些严肃。
黑皮对那人态度颇为恭敬,甚至带着点讨好。
过了一会儿,那个呢子大衣拍了拍黑皮的肩膀,递给他一个小信封,然后转身快步离开了,上了一辆停在巷口暗处的黑色轿车,迅速驶离。
黑皮则拿着那个小信封,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揣进怀里,左右看看,返回了歌舞厅。
“队长!看到没?那个人!”
大刘激动地低语,“肯定不是一般角色!黑皮对他那么客气……还有那辆车!”
陈识的心脏也微微加速跳动。
他看得比大刘更仔细,虽然光线很暗,但他隐约看到,那个呢子大衣在上车前,似乎下意识地拉了下帽檐,手腕上露出了一截,好像戴着一块手表,在微弱的光线下反了一下光。
“记住那辆车的特征,还有那个人的大体体型。”陈识沉声道,“这很可能是一条大鱼!”
直觉告诉他,这个神秘的“呢子大衣”,或许比“黑皮”更接近他们想要寻找的目标。
天色渐渐亮起,海平面泛起鱼肚白。
漫长而寒冷的夜晚终于过去,交接班后,陈识和大刘拖着冻得僵硬的身体回到招待所。
一进门,就看到小赵脸色有些不对劲。
“队长,刘队,你们回来了。”
小赵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刚才……李科长来了,说张支队请队长你去他办公室一趟,有点事……要单独谈谈。”
单独谈谈?
陈识眉头微蹙。
在这个节骨眼上,张建军突然要单独见他,会是什么事?
大刘也露出了警惕的神色:“队长,会不会是……”
陈识抬手打断了他,脸上恢复了平静:“没事,我去看看……你们照常休息,该盯梢的盯梢,不要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