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正取出国公老夫人给润之的百家衣，两颗珠子一时间想下手又舍不得，纠结好一会儿叹了口气，又锁进闷户橱。
三个月人吃马喂，再加上众人的工钱，实在是捉襟见肘。
不拉大柱一把他更难混，拉他一把自己的日子也不好混。
无精打采的出了内室，大勇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进了书房，一见半夏笑道：“二百贯还给二管家了，程辉说你够意思，没想到你能还，谢谢你。”
半夏倒了盏茶递过来：“谢什么谢，街上人可多？”
“一个公主死，老百姓不管那个，市集上可热闹了，大年初六卖什么的也都红火”，大勇喝了口茶：“包子铺又排上长队了，估摸着谁也扛不住三个月，过了十天半月的全得开铺子，甭上火。”
半夏叹了口气：“赶紧开吧……赵虎把六公主嫁妆都还皇上了？”
“府里全空，只剩个空宅，他不还皇上也不行，六公主亲娘派公公来府里抢银子了。他没让动，这才封箱差人全部送给皇上，也把娘娘和娘娘的母族给得罪了”，大勇满心感慨：“看他也难，人家压根儿没拿他当回事，守陵还挑他跪姿呢，反正不拿人当人，也就是看你上礼三百贯对我们两个客气些，礼金人家娘娘当时就派人全部接收，这几日半文也不会给他留。日后他每年那点俸禄回礼吧，什么也剩不下还得让人踩咕着，他妈的，千万别娶公主，倒了血霉。”
“他无后援，势孤，这才让别人欺上门”，半夏皱了皱眉：“放心吧，他经此一事不会倒，如今两子傍身，他弄银子可容易。”
大勇看了一眼半夏：“你是没见娘娘手下公公的盛气凌人，我都怕他活不过三日就得让人弄死。”
半夏添了两块炭火：“人都弄死了，让人泄泄愤也在情理之中，别人也就是找不到他把柄，可他们自己的丑事自然知道。没事，众目睽睽之下借他们十八个胆也不敢把人弄死，他也不是吃素的，过了这三日他必上交宅院买处自己私宅安身，经此一场羞辱，人家什么也不怕了，日后再无交集。”
二人说话工夫，张寡妇陪着招娣走进来，半夏笑着打量了一下招娣：“姐今天怎么样？”
“只要跟在小妹身边，姐觉得喘气儿都舒服”，招娣心情大好：“姐饿了。”
“马上开饭”，半夏忙吩咐婆子开饭。
日子不好不坏，每天都有份期待。
正月初八，一入夜，大勇领着赵虎进了书房。
半夏忙出了内室，见赵虎一身夜行衣皱了皱眉：“快坐，出了什么事？”
“我发了，无事”，赵虎取出个口袋递过来：“我把府门钥匙交给皇上了，所有的奴才全卖，一个没留。卖奴才我发了，下人房里搜出的首饰何其多，足有五箱子，光银票八千两。随便给你捡了两件，自己喜欢什么换什么，明天我去南城寺院，白天祈福，东南十七巷安处宅院，日后我也做回爷。”
半夏叹了口气：“不许去十七巷，免得惹祸上身，你在东城与南城交界之地的柳春桥，在八位大儒旁买座四进院子，只要挨着他们没人监控你都躲得远远的。寺院更不去，在自己私宅抄经祈福也就是了，远离人眼目添些精兵强将多几分底气。”
赵虎眼底一抹笑意：“甚好，怎么我没想起来，明早就挨着徐大儒安处四进宅院。”
一提徐大儒，半夏一脸好奇：“他的书可开始卖了？”
“听说正月十四在东西两城十九家书肆卖，一本二十贯，南北两城都砍了，这十九家每家给十册的量”，赵虎苦笑：“谁也买不着，别想了。”
“好家伙，那确实是买不到”，半夏打开口袋看了一眼笑道：“去看看姐吧，你发了也宽宽她的心。”
赵虎索性实话实说：“不看，生了我认，我头拱地养，不生便无缘我不强求。我与义妹……我们两个尴尬，彼此半分无情，她看见我恶心，我看见她也不舒服，生了孩子便再无交集。五箱子首饰都给孩子留下了，你不用管。”
半夏一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劝才好。
大勇倒了三盏茶递过来：“不娶也去看看，告诉她你有钱了，孩子落地母子三人一人两顷地，有地傍身她也就安心。如今她是寡妇，无钱她气短。”
“也好，那你陪我去看看”，赵虎一拍大勇，转头看了一眼半夏：“看她一眼我就走了，等我安顿好了再来看你。”
半夏点了点头：“一个人一切小心，面具该戴就戴。”
“多亏它，不然让人弄死我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放心吧我小心着”，说完二人出了书房。
低头饮了口茶，转身回了内室，别人的事自己少搅和吧，太乱。
此时武安侯府侯爷的书房里亮如白昼，黑衣人和伍长风正一人半盆饺子吃的狼吞虎咽。
霍武安心头火大：“秦公公真去了？”
黑衣人冷哼一声：“他在头一个，估摸今儿下晌死他手上一个，乱坟岗多了具尸体。”
伍长风一旁说道：“赵国公府的人也插手了，不过还有两伙，怕是二王府和三王府的人。”
侯爷仔细推敲良久点了点头：“一会儿吃完饭你们两个易容把皇上的人吸引过去吧，千万抽身后别回头又去凑热闹，那不是热闹是索命场。”
两个人忙应下。
黑衣人吃了两个饺子提醒道：“爷，五皇子订亲了，辅国大将军嫡二女，他外祖出头给联的姻，已经请旨，听说皇上允了，一半日赐婚圣旨就下了。”
侯爷一时间没说话，好一会儿叹了口气：“皇上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高抬五皇子打压二皇子呗”，伍长风半点不客气的回道：“您抓紧时间挣银子吧，属下看南城酒楼昨日有人偷着开了。”
黑衣人一旁点头：“您又古板又穷，再穷我们两个也让人砸过去了。”
霍武安笑骂道：“小子你皮紧了吧？”
两个人低头一阵笑，爷确实是太穷了，可爷心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