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而且她以前说的那些都是骗人的，你并不是被神兽诅咒的兽人。”
江汐宁放轻了声音，“一切都是乌琼为了控制你编造的谎言，离渡，我们都是一样的，你并不是不幸的兽人。”
离渡愣愣低着头，藏起了一切思绪。
长久以来束缚在身上的枷锁突然消失了，并且告诉他其实从来都没有过枷锁，一切都是虚假的，离渡突然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了。
是该生气，愤怒吗？
可他受过的折磨太多，时间已经磨平了他的棱角，拥有那些大起大落情绪的本能似乎已经消失了。
该憎恨吗？
他确实恨圣雌，可她已经死了，自己就算是恨她也无济于事，至少自己还活着，并且遇到了小雌性，而那些失去生命的兽人才是最可怜的。
离渡知道自己并不是最惨的，但他只是不明白。
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兽世大陆有那么多兽人，为什么偏偏会选中自己……
如果没有乌琼的骗局，他是不是就和其他兽人一样，可以拥有正常的生活，追求自己喜欢的雌性，甚至……不用惧怕和兽人接触？
离渡试图将一切都归咎于乌琼，但他心底始终有一道声音告诉自己，并不是这样。
从出生起，他就拥有一身漆黑的羽毛，脸上带着洗不掉的暗紫色纹路，他生来就是和其他兽人不一样的。
就算没有乌琼，也会有其他坏兽人出现，利用自己的缺陷去欺骗侮辱自己。
但他不后悔。
至少自己遇到了小雌性。
如果前半生的不幸是为了遇到小雌性，他愿意一直不幸下去，换取这一瞬的幸运。
“离渡，你没事吧？”江汐宁见离渡长时间不说话，担心他会想不开。
墨白也有些担心，和江汐宁一起凑在他的面前。
“没事的，她的死活和我没有关系，我现在很开心。”离渡突然抬起头，一张青涩的俊美面孔突然闯进视线，江汐宁下意识愣住。
“谢谢你，小雌性。”
离渡抿着唇，没有像从前那样将眼睛藏在头发下，而是认认真真看着江汐宁，缓缓扬起唇，表情有些生疏，紫色的纹路和碎钻玻璃般的紫瞳相照映，肤色白皙，眉骨线条格外明显，带着一种说不清的魅惑。
虽然江汐宁第一次见到离渡时就知道他很好看，但还是恍惚了一瞬，回过神后脸颊莫名滚烫。
墨白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有种雌主不保的感觉，连忙发动自己的小脑瓜把江汐宁支走了，还不忘叫上外援沈灼华。
“沈灼华你不是说要带雌主去洗澡嘛，快去快去，我们现在都不疼了。”
“走吧小雌性。”
沈灼华在门口都等了半天了，在外面这几天洗不了澡，江汐宁正好身上也有点难受，便点了点头道，“我先去取件衣服，等我一下。”
洗干净的衣服都在竹篓里，江汐宁只拿了最上面的一件，没有发现藏在衣服堆里的某个蛋。
“奇怪，是幻觉吗，怎么感觉衣服变多了？”
而且比离开前乱了许多，她记得自己的衣服都是叠得整整齐齐垒在一起的，现在却看着有些乱，就像是被人翻过一样。
江汐宁有些疑惑，但没多想。
反正家里不可能进贼，不管了，等洗完澡再慢慢收拾吧。
等雌主离开后，墨白清了清嗓子，面向离渡。
“咳咳，那个，离渡啊，你觉得我雌主好不好呀？”
离渡不知道墨白为什么要这么问，红着脸点了点头，“好。”
小雌性是世界上最好的人，胜过一切。
“雌主是不是很好看，是不是特别厉害？”
“嗯！”
离渡重重点头，墨白说一声就点一下。
小雌性什么都好，不过墨白问这个做什么？
墨白满意地看了离渡一眼。
要是有人当着自己的面说雌主的不好，兔子就要生气了，不过他的目的不是这个，刚才离渡的状态不太对，他要试探一下离渡。
“那你想不想当雌主的兽夫？”
来了，重点来了！
离渡上一个头还没点完，听到墨白的话下意识就要继续点头，脑袋低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等等，自己身边的是小雌性的兽夫，问这种问题绝对有坑！
离渡刚想停下来，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墨白一脸抓到奸的样子，用没受伤的半边肩膀急急靠着墙，一副气冲冲的模样。
“好啊，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想和我当情敌！”
“不，不是，我没……”
离渡说不下去了。
好吧，其实他有，他一直都觊觎小雌性。
从前自己被不幸困住时，离渡一直试图让自己的视线从小雌性身上移开，不敢去看小雌性那双漂亮的眼睛，不敢让自己惊到她，哪怕是想一下都是对小雌性的玷污。
但现在，小雌性告诉自己，其实他并不是被神兽诅咒的兽人，他是自由的，和其他人一样。
他拥有自由的权利，可以追求自己喜欢的雌性，即使靠近她也不会带去厄运诅咒……
那些藏在心底的思绪突然一下子全部爆发了，急匆匆挤到水面，叫嚣着迸发而出，将藏起来的感情全部宣泄出来，再也收不住了。
但此事得从长计议，绝对不能在现在说出来。
离渡心虚了一瞬，然后拼命摇了摇头。
“你想多了，我没有，我只是感谢小雌性救了我。”
“真的？”
墨白不信邪地看了他一眼。
“真……真的。”离渡咽了口口水。
感谢小雌性救了自己，想以身相许。
墨白不懂离渡心里的小九九，见他否认了才重新坐了回去，松了口气。
还好，兄弟还是兄弟，兄弟怎么可能变成雌主的兽夫呢。
另一边，沈灼华蹲在浴室门口，闷闷地捂着脑袋，大尾巴在身后烦躁地扫来扫去。
狡猾的狐狸兽人很少会有郁闷的心情，沈灼华喜欢将一切都掌握在手心，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怎么办。
小汐不见了，怎么和小雌性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