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秋然无视了他的愤怒,自顾自地,缓缓抬起了手中的三尺青锋。
剑身之上,神圣庄严的金色神力与霸道毁灭的紫色雷霆,再一次疯狂涌现。但这一次,它们不再是泾渭分明,而是在剑身上以一种玄奥的轨迹交织、盘旋,最终完美地融为一体!
嗡——!
剑刃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一道金紫交织的雷龙图腾,自剑格处一路向上攀附,最终在剑尖凝聚成一点极致的毁灭寒芒。
“我这个人,其实不太喜欢用剑。”
楚秋然的语气,像是在跟老友闲聊家常。
“因为我怕一不小心……”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那已经遮蔽了所有光线的巨大拳头,一字一句地吐出后半句话。
“就把人打死了。”
“小畜生,你找死!”
血天魔彻底疯狂,拳势再催三分,携着撕裂虚空之威,悍然砸落!
也就在这一刻,楚秋然的声音陡然转冷。
“这一剑,名为——”
“九天·惊雷斩!”
话音落。
挥剑!
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简简单单地,一剑斩出!
嗤啦!
一道细如发丝,却璀璨到极致的金紫色剑光,冲天而起!
它仿佛无视了空间与时间的距离,在那血色巨拳落下的瞬间,后发先至!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在两者接触的刹那,整个世界诡异地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金紫色的剑光,就像是烧红的烙铁刺入了油脂,轻而易举地破开了拳头上那浓郁到化不开的血煞之气。
紧接着。
剑光悍然斩入巨拳的血肉之中!
轰——隆——!
下一瞬,天地失声,万物失色!
所有人的眼前,只剩下一片金紫与血色疯狂交织、湮灭的毁灭光芒!
那光芒吞噬了巨拳,吞噬了血色巨人的手臂,吞噬了血天魔那庞大的身躯,最后将整个擂台,连同半个天空,都彻底淹没!
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在这一刻变得模糊。演武场上,数万修士的神魂一片空白,他们的耳朵听不见任何声音,眼睛看不到任何景象,仿佛被强行拖入了一个永恒死寂的维度。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千万年。
当第一缕光线重新刺入众人眼帘,当第一丝风声重新灌入耳膜,他们才如同溺水之人般,猛地抽了一口冷气,神魂归位。
所有人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天空。
那片遮天蔽日的血云,被一道贯穿天地的巨大剑痕硬生生撕开,残余的血气如同被烈日灼烧的冰雪,发出“滋滋”的悲鸣,迅速消散。
天空,恢复了清明。
而半空中,那尊高达十丈、威压盖世的血色巨人,依旧立在那里。
只是……
他那只山岳般砸下的巨拳,从中断裂,消失无踪。
整条右臂,齐肩而断!
狰狞的伤口处,没有鲜血流出,只有金紫二色的雷火之力如跗骨之蛆,疯狂地侵蚀、湮灭着他的魔躯。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痕,从断臂处开始,迅速蔓延至他的胸膛、脖颈,乃至整张因极致痛苦与惊骇而扭曲的脸!
他败了。
合体巅峰,催动了血魔真身,不惜燃烧精血换来至强一击的血天魔,败得如此彻底!
“这……这不可能……”
血天魔低头,看着自己正在寸寸崩解的魔躯,赤红的魔瞳中,第一次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深入骨髓的茫然与恐惧。
“这是……什么力量……?”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充满了不甘与困惑,“此界……不该有此等力量!”
擂台之上,楚秋然的身影重新显现。
他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显然刚才那一剑对他消耗巨大,但他的眼神依旧平静如深潭。
他收剑入鞘,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抬头看向那尊摇摇欲坠的血色巨人,淡淡道:
“能杀你的力量。”
话音落下,他并指如剑,对着血天魔的方向,轻轻一点。
一道细微的金色剑气,自他指尖迸发,无声无息,却快到极致,瞬间跨越了数百丈的距离。
那剑气,看似孱弱,却精准地刺入了血天魔眉心那道最深的裂痕之中。
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血天魔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他眼中的茫然与恐惧瞬间凝固,随即,整尊血色巨人如同风化的沙雕,在一阵微风中,无声无息地……崩解、消散。
没有血肉横飞,没有惊天巨响。
那尊横行北域数百年的魔道巨擘,连同他所有的怨毒与不甘,都被那至刚至阳的雷火之力彻底净化,化作漫天尘埃,飘散于天地之间。
一代枭雄,就此,形神俱灭!
死寂。
整个天剑宗,乃至方圆百里,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的木偶,一动不动。
化神后期,斩杀合体巅峰!
这已经不是越级挑战了,这是在践踏修仙界万古以来的铁律!这是神话!
“咕咚。”
观众席的角落里,李青玄手里的灵果掉在地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喉结上下滚动,发出一声艰难的吞咽声,喃喃自语:“我……我他娘的是不是在做梦?”
他身旁,柳若冰紧绷到极致的身体终于一软,靠在了椅背上。两行清泪无声滑落,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却绽放出了一抹如释重负、又带着无尽骄傲与爱慕的绝美笑容。
贵宾席上,天机子手里的酒葫芦第三次掉在了地上,这一次,他没有去捡。那双总是带着几分醉意的浑浊老眼,此刻瞪得溜圆,死死盯着擂台上那道白衣身影,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变了调的咒骂:
“这……这个小王八蛋……他……他真把天给捅破了!”
而主位之上,天剑宗宗主,剑无涯,这位运筹帷幄、心机深沉的合体期大能,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了。
他看着那个依旧风轻云淡的年轻人,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震撼!
惊骇!
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那个执棋者,楚秋然是他手中最锋利的一枚棋子。
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这哪里是什么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