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士德刚收起侦察用的战术望远镜，指节还没松开镜身，就瞥见身后的梅菲斯特抬手吹出白色粉尘。
“梅菲斯特？”
浮士德转过身，目光落在不远处游荡的牧群身上。
那些被源石技艺控制的躯体正贴着墙根抽搐，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闷响，原本就扭曲的关节此刻更显僵硬，有的甚至在地上拖出浅褐色的血痕。
“你刚刚释放了什么法术？你的...... 队伍，比之前更狂躁了。”
他往前踏了一步，战术靴踩碎了楼顶边缘的碎石，目光紧锁着那些牧群 —— 其中几个他还记得面孔，是上周从切尔诺伯格跟着他们逃出来的感染者，当时还能断断续续说几句话，现在却只剩野兽般的本能。
“他们很痛苦。”
浮士德的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背后的弓箭，箭囊里的羽箭因为他的用力而微微晃动。
梅菲斯特闻言，偏过头来，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啊，你看到了啊？我种下的种子开花了。”
他朝着牧群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语气里没有丝毫怜悯。
“不过没事的，浮士德，他们不会攻击我们 —— 只会更听话。”
“你还在催化他们的感染？”
浮士德的眉头猛地皱起，兜帽下的瞳孔收缩了几分。
他快步走到梅菲斯特面前，伸手想去抓他的手腕，却被对方侧身避开。
“梅菲斯特，停手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急切。
“我们能活下去的，只要撑到贫民区，只要找到秘道......”
“活下去？”
梅菲斯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提高了音量。
“浮士德，你在侦察的时候也看得很清楚吧？如果我们以现在的状态强行突破，近卫局会在我们抵达贫民区秘道之前，把我们全部打死！”
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双手攥成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你以前见过那些武器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怨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那些连切尔诺伯格的乌萨斯人都没用过的重型弩炮，龙门人太熟悉这里了 —— 他们何时出现，何时消失，我们根本摸不透！就现在这点人，根本没法对抗！”
夜风裹着他的声音，吹得浮士德的兜帽边缘微微晃动。
“切尔诺伯格的乌萨斯人太弱了，”
梅菲斯特的语气又沉了下去，像是在自语。
“可龙门把我们当军队看待，可我们不是...... 我们领着的，只是些想活下去的同胞啊。” 最后几个字说得又轻又涩，像是被砂纸磨过。
“声音放轻些。”
浮士德抬手按了按梅菲斯特的肩膀，目光扫过楼顶另一侧 —— 那里还蹲着几个刚和他们汇合的整合运动成员，正靠着墙壁休息，听到这边的动静，已经有人悄悄抬头张望。
“我们士气低落，别再让他们慌了。”
“慌？我的牧群根本不会因为这种事动摇！”
梅菲斯特猛地甩开他的手，语气里满是不屑。
“他们只会跟着我，只会听我的命令 —— 不像那些胆小鬼，一听到近卫局的枪声就想逃！”
“还有刚刚和我们汇合的人在。”
浮士德耐着性子提醒他。
“霜星一定会来支援我们，她的雪怪小队......”
“霜星？”
梅菲斯特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银白发丝下的眼神冷得吓人。
“那个霜星？呵呵，她和她的雪怪，难道不是也背叛了吗？”
“梅菲斯特！”
浮士德的声音陡然加重，却被梅菲斯特后退躲开。
“别再说了！霜星没有背叛，她只是......”
“只是什么？”
梅菲斯特打断他，语气里满是嘲讽。
“只是迟迟不来支援？只是让我们在这里等死？否则凭他们的实力，有什么能看住他们！”
“我不怪他们，真的。”
他忽然放缓了语气，眼神变得有些空洞。
“哪怕是背叛，他们也只是为了生存 —— 就像我现在做的一样。”
“别冲动，梅菲斯特。”
浮士德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恳求。
“霜星不会背叛，我们一起离开龙门查清真相，别被近卫局的计策冲昏头脑！”
梅菲斯特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楼顶上显得格外刺耳。
“我有办法，浮士德。”
梅菲斯特抬起了手，喉咙动了动。
“我可以让我的同胞们更好地活下去 —— 比现在好得多。”
“你要做什么？！”
浮士德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快步上前想去阻止梅菲斯特，却发现白色的粉尘已经飘落了下去。
“梅菲斯特，不要！”
浮士德的喊声被夜风撕碎，他快步冲过去，伸手想阻断源石能量的流动，可指尖刚碰到那股能量，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开，手背瞬间泛起灼烧般的疼痛 —— 那是过度催化的源石能量特有的灼热感。
梅菲斯特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他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什么，声音里满是亢奋。
“整个龙门都是你们的土壤！去啊，去把你们的生命传递给其他人！快去！快去！”
白色的粉尘像藤蔓般缠绕住楼下的牧群，那些躯体开始剧烈抽搐，脊背上的源石结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尖锐的晶石刺破衣服，甚至穿透了皮肤，暗红色的血液顺着晶石滑落，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他们的身体变得更加扭曲，原本直立的身躯渐渐佝偻下去，像被重物压垮的树干，手臂垂在身侧，手指蜷缩成利爪状，指甲缝里还沾着刚才抽搐时抓下的皮肉。
“啊？？！怎么回事？”
楼底传来整合运动成员的惊呼 —— 几个刚靠在墙边休息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突然扑过来的牧群按倒在地。
锋利的指甲划破了他们的喉咙，鲜血喷溅在墙上，留下狰狞的痕迹。
有人试图反抗，却被牧群死死咬住肩膀，疼得发出凄厉的惨叫，可无论他们怎么呼唤，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同胞都没有丝毫反应，只有野兽般的嘶吼从喉咙里溢出。
梅菲斯特站在楼顶边缘，看着楼下的混乱，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们更强了。”
他轻声说，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作品。
“虽然听不到我的声音，但他们不会再攻击我们...... 他们会越来越壮，越来越强，越来越多。”
他转头看向浮士德，语气里带着一丝得意，
“龙门会被它们毁灭。哼，我的同胞们得不到龙门，龙门人也别想继续保留！”
他伸手去拉浮士德的胳膊。
“浮士德，我们走吧。”
可他的手刚碰到浮士德的袖子，就被对方猛地甩开。
浮士德站在原地，目光死死地盯着楼下 —— 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被牧群扑倒。
那是上周还给他递过压缩饼干的少年，当时少年还笑着说 “浮士德队长，我们会过上好日子吧？”，现在却只能发出无助的哀嚎，身体被牧群撕咬得血肉模糊。
“你做了什么？”
浮士德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垂在身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兜帽下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死死憋着没掉下来。
这场面像一把刀，狠狠扎在他的心上 —— 那些都是他的同胞，都是想活下去的人，现在却成了梅菲斯特手里最残忍的武器。
“浮士德！你要去哪！”
梅菲斯特见他朝着楼梯口走去，急忙上前去拉他，却被浮士德用力推开。
浮士德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甚至没有回头 —— 楼下的惨叫还在继续，牧群的嘶吼越来越响。
梅菲斯特站在原地，看着浮士德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只剩下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他想再喊一声，可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只能发出干涩的气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