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祭大典的圆满成功,为步天歌(徐正阳)在九幽教内赢得了不少赞誉。
高层对其阵法造诣与办事能力愈发认可,分配的资源与权限也水涨船高。
然而,树大招风,尤其是在这魔道巨擘内部,暗处的目光从未减少。
近日,徐正阳敏锐地察觉到,一道若有若无、却带着审视意味的神识,时不时便会扫过他的洞府,甚至在他外出执行任务时,也如影随形。
这道神识阴冷、晦涩,带着一种洞察骨髓的锐利,其主人修为远在他显露的真仙初期之上,至少是玄仙级别。
经过暗中探查与对教内高层气息的比对,他锁定了目标——九幽教副教主之一,执掌刑律与内部监察的冥骨长老。
冥骨,人如其名,身形干瘦如同骷髅,常年笼罩在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中,仅露出一双深陷的眼窝,其中跳动着两点幽绿色的魂火。
他性情冷酷,多疑善忌,于神魂探查一道有着极深的造诣,据说能窥见常人难以察觉的能量流转与魂魄瑕疵。
他座下掌管着令人闻风丧胆的幽冥卫,专司铲除异己与清理门户。
徐正阳心中凛然。自己近期的顺风顺水,尤其是血祭之后修为看似稳固精进,恐怕已引起了这位以敏锐着称的副教主的怀疑。
冥骨未必掌握了什么实证,但其本能的多疑,足以让他将目光投向任何快速崛起的“不安定因素”。
第一次试探,发生在一次宗门议事之后。
徐正阳正随着人流走出大殿,冥骨那干涩沙哑的声音如同指甲刮过骨片,在他身后响起:“步长老留步。”
徐正阳身形一顿,转身,恭敬行礼:“见过冥骨副教主。”
冥骨兜帽下的幽绿魂火静静燃烧,上下打量着他,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步长老入门时间不长,修为精进之速,却令人侧目。尤其血祭之后,观你气息沉凝,隐有突破之兆,不知修炼的是何种妙法?本座倒是好奇。”
话语看似关心,实则暗藏机锋,直指他修为提升过快这一不合常理之处。
徐正阳面色不变,心中电转,早已备好说辞。他脸上适时的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激动与感激,躬身道:“回禀副教主,属下侥幸,于前次探索古神废墟时,偶得一缕上古残存的纯阴煞气,近日方才初步炼化,受益匪浅。加之蒙宗门不弃,赐下资源,方能有所寸进。些许进步,全赖宗门栽培与运气使然。”
他将缘由推给“古神废墟的奇遇”和“宗门资源”,合情合理。古神废墟机缘无数,得到什么都不奇怪。
冥骨沉默片刻,那魂火跳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哦?古神废墟……步长老倒是福缘不浅。”他未再深究,挥了挥手,“去吧,好生修炼,莫要辜负宗门期望。”
“属下谨记。”徐正阳再次躬身,直到冥骨的身影化作黑雾消散,才缓缓直起身,背后已然沁出一层细密冷汗。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果然,数日后,第二次试探接踵而至。
冥骨以检查万魂塔外围禁制巩固情况为由,亲自来到了徐正阳镇守的区域。他并未过多关注禁制,反而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徐正阳身上。
“步长老,运转一下你的核心功法,让本座看看根基是否稳固。”冥骨的声音不容置疑,那幽绿魂火死死锁定徐正阳,一股玄仙级的威压悄然笼罩而下,试图逼迫他显露真正的功法底细。
徐正阳心头一紧。混沌大道乃至高隐秘,一旦运转,即便只是模拟,也难保不被这老魔窥见一丝端倪。电光火石间,他做出了决断。
他依言运转仙元,但暗中,却精准操控着混沌魂幡内一条以修炼火系魔功修士炼成的心魔,模拟其功法特性与能量波动。同时,他更施展出《万魔噬魂典》中记载的一种偏门秘术——并非用来对敌,而是用来伪装。
“是,副教主。”
徐正阳低喝一声,周身顿时腾起一股暗红色的火焰,魔气森森,正是那心魔所模拟功法的特征。
然而,就在这魔焰升腾到极致时,他脸色猛地一白,气息骤然变得紊乱,那暗红火焰如同失控般剧烈波动,忽明忽暗,隐隐有反噬自身的迹象。
他身体微微颤抖,额头青筋暴露,嘴角甚至逸出了一缕暗红色的血丝(以混沌之气模拟),眼神中流露出痛苦与一丝难以控制的狂躁。
“嗯?功法反噬?根基不稳?”冥骨兜帽下的魂火猛地闪烁了一下,神识如同最精细的刮刀,瞬间扫过徐正阳全身,重点探查其仙元流转与魂魄状态。
在他强大的神识感知中,徐正阳此刻的状态,分明就是急于求成、炼化外力不当,导致自身魔元失控、险些走火入魔的典型症状!那紊乱的能量波动,那魂魄因冲击而产生的细微震荡,都伪装得天衣无缝。
尤其是那一丝因强行压制反噬而造成的内伤,更是惟妙惟肖。
冥骨仔细观察了片刻,确认这“走火入魔”的迹象并非伪装(混沌之力的模拟远超他认知)。
他心中的疑窦,反而消散了大半。一个真正身怀重大隐秘、或者别有用心的家伙,岂会如此不小心,让自己陷入功法反噬的险境?看来,此子确实只是运气好得了机缘,却又因根基不够扎实,差点被机缘所伤。
“哼!”冥骨冷哼一声,收回威压,语气带着一丝训诫与了然,“贪功冒进,乃修行大忌!念你初犯,此次便罢了。回去好生稳固境界,莫要再逞强。”
“多…多谢副教主点醒。”徐正阳艰难地稳住气息,散去周身魔焰,脸色苍白地躬身道谢,声音带着一丝虚弱与后怕。
冥骨不再多言,身形化作黑雾离去。他并未完全消除对徐正阳的关注,但怀疑的等级已大大降低。
一个控制不住自身力量、险些走火入魔的家伙,威胁性自然小了很多。
待冥骨的气息彻底消失,徐正阳缓缓直起身,擦去嘴角模拟出的血迹,眼中的痛苦与慌乱瞬间褪去,恢复成一贯的深邃与平静。
“好险……”他心中暗道。以心魔模拟功法,再以混沌之力模拟走火入魔,这其中对力量掌控的要求极高,稍有差池便会弄巧成拙。所幸,他成功了。
不仅化解了冥骨逼迫运转功法的危机,更是利用走火入魔的假象,反向印证了自己根基不稳、侥幸进步的说法。
经此一事,冥骨短时间内应不会再对他进行如此直接的试探。但他知道,在这九幽教中,永远不能放松警惕。
回到洞府,加固禁制。徐正阳盘膝而坐,心神沉入混沌魂幡。二百五十条心魔安静蛰伏,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力量。
“冥骨……”他默念这个名字,眼中寒光一闪而逝。玄仙后期的副教主,目前还是他需要仰望的存在。但,也仅仅是目前。
他需要更快地提升实力,凝聚更多心魔。唯有绝对的力量,才能无视一切怀疑与算计。
猎手虽暂避锋芒,但獠牙,已在暗中磨砺得更加锋利。下一次,或许就不再是伪装,而是真正的……猎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