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其余的人都去休息了，只留下奉离师徒跟白松夫人。这种表现，人家白松夫人确实是诚意满满了，毕竟她一个人打不过这四个人，酒桌上翻脸她就交代了。
“奉离真人，我敬您一杯！”白松夫人诚恳地说道，“你我之争皆是为了孩子，天下父母师长用心皆良苦，还请不要怪罪！”
“我知道。”奉离举杯一饮而尽，“但是夫人您做的有些过分了——小子无辜，何必杀之后快？”
“既然都是仙帝的孩子，血脉之下，何谈无辜？”
“夫人莫不是觉得，仙帝死后，会让孩子继承皇位？”奉离笑了笑，“少一个皇子就少一个对手？”
“不是如此吗？”
“哈哈！”奉离仰天大笑，“来来来，夫人，我敬你一杯，你且听我说来！”
白松夫人同样一饮而尽，静静听着奉离的长篇大论——其实是米小花的。
“夫人知道千言女帝么？”
“这如何不知？”
“那，魔王呢？”
白松夫人没听说过魔王，但魔修如此强悍，又个王居中坐镇也没什么奇怪地，于是她也点了点头。
“那我问你，此二人，比仙帝如何？”
白松夫人是仙帝的情人之一，对于仙帝她是了解的，但其他两位她就不认识了，委实不好做评价。
“恕小妹不知。”喝酒喝的连称都变了，奉离——不，米小花心说，谁大谁小还不一定呢！
“仙帝他名义上坐拥四海，我问你，他实际能调动的人力物力有多少？天下仙派这么多，有几个真正听他话的？”奉离笑道，“连他的话都不听，更遑论他派出去的手下？”
确实没几个。比如眼前，某个新月谷真人，就明目张胆地不把仙帝手下的白松关守放在眼里。
白松夫人无奈点头：“呃，真人您说是！”
“哎，你我还是姐妹相称吧！若论年齿，我或许还不如你呢！”
“不不不，岂敢岂敢！”白松夫人连忙举杯，“姐姐在上，请受小妹一拜！”
“哈哈，如此，那我便托大这一回了！”奉离碰杯满饮，继续说道，“妹妹啊，你可知另外两位是个什么样子？令行禁止，言出必践，领地之内，断无一人敢违抗他们的旨意！”
白松夫人略略低头，沉默不语。
仙帝且不论，她自己作为白松关的实际掌控者，绝对是实名羡慕千言女帝那份“绝对权力”——魔王那边不知道情况就先算了。
一个小小的白松关她都做不到一言九鼎，各种派系纠缠，各种利益交织，她看似高高在上，实际上也不过是个大家推举出来的话事人罢了，除了那几个亲信，她能调动的人也不多。
权力的大小实际上并取决于位置有多高，而在于能影响能控制的人有多少，范围有多大——对于这个道理，白松夫人现在已经是十分清楚了。
“仙帝力推仙凡分离，先从俗世入手，确实是一招妙棋，先把能拿的拿到手嘛！拿不到的以后慢慢来。”
听到这话，白松夫人似乎颇受震动。先把能拿到手的拿到，拿不到的从长计议，就是这么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道理，她白松夫人事实上就完全没做到——要不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贪心不足，她吃饱了撑的去暗杀另一个皇子？
仙帝能活多少年还不一定呢！稍微一蹉跎，可能上百年就过去了，现在就去搞夺什么嫡，除了有病之外简直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可人就是这样，“利令智昏”，这个词说的就是这件事。还有就是“高处不胜寒”，当人在某个群体的顶端站久了，视野难免会变得狭促，变得偏颇，变得不再贴近实际。
不得不说白松夫人也是个聪明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的时候，她也同时意识到了仙帝的局限性，于是开口说道：“过去陛下屡战屡败，半壁江山去雪崩般沦丧，是不是也因为太过贪心？”
“唔？妹妹真能看到这一点么？难得啊！”奉离点头认可她的说法，“就如女帝一脉，陛下总想毕其功于一役将对方一口吃下，结果呢？屡屡战败，地盘越丢越多，以至于如今敢跟人家争一争锋的人都没有了！”
“是啊姐姐！”白松夫人叹了口气，“女帝正在五川之地修运河，别说派不出人手阻止，听闻那里的百姓都快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了！”
还有这事儿？怪不得飞瞳她们压根就不去管运河的事情，原来工程进展十分顺利，都用不着她们这个级别的领导出马了啊！
“尽快推进仙凡分离，先以仙家之身整合俗世的力量，待时机成熟后，由近及远，一点点吞下修仙世家与门派——这才是如今最要紧的事情啊！”
这一番话出口，不光白松夫人，奉离本人都叹服不已。
她唯一不能理解的是，米小花堂堂女帝客卿，干嘛给仙帝出主意？想这种纲领性的战略方针，其影响可不只是让奉离当高官这么简单，万一仙帝真的拿这套方略认真实施，那是真有可能日渐成长，逐步变大变强的。
不管理解不理解，这一套招法，起码白松夫人是学到了。她郑重其事地站起身来，冲着奉离深施一礼：“多谢姐姐教导！小妹感激不尽！”
“杀了你两个得力干将，抱歉了哈。”
“不不不，姐姐哪里话！是我利令智昏，我该谢谢您大人有大量，不跟小妹我计较才是！”
“来来来，满饮此杯，就算我们不打不相识如何？”
“姐姐再上，请收小妹一拜！”
……
一番畅饮之后，直到下半夜酒局才算是结束，白松夫人一口一个姐姐叫的那叫一个亲切，要不是奉离坚持回住所，晚上怕不是就同榻而眠了。
“姑姑，你还不如陪人家夫人睡算了！”
“去你的吧！”奉离心说你少扯淡，万一人家非要深聊，我不就露馅了吗？当然了，她还得维持师父的姿态——
“女人心，海底针！你以为聊的欢，人家就真拿你当朋友了？看着吧，飞行法器能让我们满意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