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小粒其实很想骂那俩人是白眼狼——他那一瞬间服软，不就是考虑没法一起救这两个人么？但是往深里想想，人家丹坎真人说得对，他并不是怕那两个死，而是那两个人就么死了，这麻烦事儿他解决不了。
他跟闻天音此来为的是看天丹观关于异界的记载，半勉强地接下了丹乾真人关于“调教门下弟子”的任务。结果这可倒好，上来就让三个丹字辈真人给耍了，且不说放低姿态试图商谈的事儿，没看出来人家是自导自演，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本就是很大的失误了。
尤其是最后丹兑真人那句，她其实是女的，这就是在特意质疑米小粒他们的观察力。
待客的地方已经没人了，米小粒知道再等下去必然也不会有人来搭理他，于是只好硬着头皮问闻天音道：“那个，闻姑娘，我们怎么办？”
“说真的，我跟你一样，”闻天音笑了笑，“只是发现丹坎假扮的商人不对劲，其他两个确实没有察觉。所以……”
“所以我问你也没用是不是？要不我们回那边的山头算了！”米小粒赌气道。
“你啊！一言不合就炮轰？人家只是戏弄了我们一下罢了，”闻天音笑了笑，“再说了，你真要回去，就不怕丹乾真人把资料藏了，不给我们看？”
这倒也是。丹乾真人的意思其实很明白，他们俩需要自己解决这些棘手的刺头们，靠自己的力量让这几个家伙心服口服——至少是心悦诚服地带着他俩去见掌门才行。
更何况那个丹离还说了丹坤真人的事，对于这件事，这师兄妹几个心里是怎么想的还真不好说。
“哼，要不就不看了！我又不稀罕这东西。”米小粒赌气般说道。
“行了！我又不笑话你！”闻天音捂着嘴笑了笑，“走，我们先出去，明天再来就是了。”
米小粒还没琢磨明白明天再来还能干啥，就被闻天音拖着出了门。
……
第二天，两人一大早又来叫门了。
米小粒还是那个米小粒，闻天音也还是那个闻天音，不过俩人的打扮全变了。
就像是回应那个丹兑真人的挑衅一样，闻天音把自己打扮成了英俊帅气的男人，而米小粒变成了米小花。
米小粒当然是不会化妆，而闻天音对此也不是太擅长，还好墨心师叔给准备好了机关人版米小花，照葫芦画瓢的本事闻天音还是有的。
对于变换妆容再来一趟这件事，米小粒心里是直打鼓。以人家一窝子真人的观察力，总不至于看不出来他俩是化妆了吧！
“你啊！”闻天音淡定地笑了笑，“还是脸皮太薄！”
“啊？”
“你仔细想想，昨天那三个人纯粹就是在戏弄我们，对不对？”
米小粒昨天在帐篷里复盘了一晚上，确实如闻天音所说，那三个人的所作所为，其实就是在戏弄他们，目的其实也很简单——对掌门师兄的安排不服。
就比如说，丹坎一个堂堂真人，居然把自己打扮成商人，还带着别的商人跑到自家山门闹事，这一看就是故意的。这么看的话，当米小粒提出来贩盐的事儿可以谈的时候，对方表现出来的轻蔑也是真的。
丹坎闹事，丹离丹兑居然还配合，那就说明天丹观另外这几个长老也不服丹乾真人。
原因是什么或未可知，但米小粒跟闻天音猜测，或许跟异界之门有关。十有八九丹坤真人的做法，还是得到了同门的默许，甚至是支持。
仙界也好，鬼界也好，总之异界对于这方天地的修士诱惑甚大，哪怕是勾结魔修也要试上一试，连魔修都可以勾结，自家师兄弟就更不用说了。
想通了这一点，其实米小粒也就想通他们为何要戏弄自己——无非就是用这种方式向掌门丹乾真人表达不满罢了。
而闻天音的做法的妙处也就不言而喻了。
你戏弄我们，我们也戏弄你们就是了！反正不能真的打打杀杀，那就看谁的脸皮厚咯！
果不其然，当这俩人第二次顺利进了休息室，又一次看到了那个假扮道童的丹兑真人，她的表情别提有多精彩了。
“见过丹兑真人。”米小粒戴着师叔给的半面面具，彬彬有礼地说道。
“见过你大爷！”丹兑直接爆了粗口，“你要脸不要？为了折腾我们，一个大老爷们穿成这样？还有你——你算了。”
闻天音的男子扮相实在是太帅，帅到了丹兑都不好意思指摘的程度。
米小粒见状笑着说道：“真人何出此言？我受君上所托来见贵派掌门，无意跟任何人起冲突。”
“你少来这套！”丹兑寸步不让，“掌门师兄把丹坎的商路给断了，不就是你们的事么？听说他让你们整顿我天丹观，我还以为是假的——可你们一来就把我的门房给收拾了！”
原来门房这档子事儿归丹兑管啊！
“还有丹艮，本来门外俗事都归他管，结果他刚去封州，就差点就被你们给打死！”
原来那老头叫丹艮？
“那丹离真人为何跟我们作对？”米小粒一听倒是来了兴趣了。
“她是丹坤的亲妹妹！你说她为什么跟你们作对！”
“照你们这说法，还有——呃，丹巽，丹震两位？可否一块请来让我们见见？”
“丹震已经在演武场等着你们了。”丹兑冷冷地说道，“也就是你们没有硬闯，要不然你们就能提前见他了。”
“哦。”
“至于丹巽，派内典籍归她管！听说你们是为这个来的？”
“是，也不是。”米小粒先掉头后摇头。
“你把话说清楚！”
“来贵派查阅典籍确实是我们的目的之一。”米小粒说道，“但是我们还有一个目的，是来见见你们这些派中长老们。”
“见我们？见我们干啥？”
“看看贵派是不是可以合作的对象。”
“是怎么说？”
“谈合作。”
“不是呢？”
闻天音拿出米小粒的那个鬼面具，缓缓戴在脸上，然后冷冷地接过话茬——
“那就没有什么天丹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