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霄感觉胸口一空，整个人被钉在半空。那只手穿过了他的身体，五指还停留在体外，掌心朝上。他低头看去，血顺着对方的手腕流下，滴在祭坛的符纹上，发出轻微的嗤响。
可他没有倒。
左手猛地扣住那条手臂，指节死死掐进皮肉里。剧痛让他清醒了一瞬，右手残存的力气将星陨刃的碎片狠狠扎进幽晶连接处。黑雾剧烈翻滚，巨人动作一顿。
“还没完。”叶凌霄咬着牙，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
沈清璃跪在地上，玉笛断口划破掌心，血混着之前的裂痕渗入笛身。她抬头看见叶凌霄悬在空中，胸前那个窟窿正不断涌出血沫，心脏跳动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她把笛子横在唇边，舌尖破开，一口血喷在断裂面。接着又是第二口，第三口。笛身轻颤，像是回应某种召唤。
故人趴在地上，双手撑着石面，指缝间全是血。他抬起脸，看向祭坛中央的阵纹。那些原本熄灭的线条，因为叶凌霄的血和巨人站立的位置，开始重新泛光。
“能用。”他喘了口气，手指在地上划动，沿着已有符纹补出一道缺口，“只要他们能连上来。”
沈清璃的音波先响起来。不是旋律，也不是攻击，而是一种频率极低的震动，像风吹过枯骨缝隙的声音。银色细线从笛口飞出，缠上三枚幽晶，绕了三圈后收紧。
巨人身形晃了一下，胸口的黑丝绷直，黑雾供应中断。它想抽手后退，但叶凌霄卡住了它的动作，伤口里的手臂成了固定桩。
“现在！”故人吼了一声，双掌拍地。
地面裂开一条细缝，直通三人所在位置。他用自己的血画完最后一笔，同心阵纹亮起暗红色的光。叶凌霄和沈清璃同时伸手触地，指尖刚碰到石面，一股刺痛就窜进脑中。
三个人的呼吸在同一刻停住。
叶凌霄体内经脉逆转，灵流倒冲丹田。《太虚剑经》第七重的封印崩开，原本用来压制火毒的屏障碎裂，纯阳剑魄从左臂旧伤处爆发。那道五岁时留下的疤痕瞬间裂开，金色光芒从中喷射而出。
沈清璃的耳朵流出鲜血，双眼却透出银光。她不再吹奏，而是将玉笛插进祭坛一处凹槽。那是符纹交汇点，也是能量节点。笛身接触的瞬间，整片地面的红光被压下一寸。
故人坐在阵心，七窍都渗出血来。他没闭眼，反而笑了一下，牙齿染红。“接住了。”
叶凌霄感觉到一股力量从地面涌上来，不是单纯的灵力，而是带着痛觉、记忆和意志的东西。他明白这是什么——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的联系，被强行拉成一条线，绑在一起。
他抬脚蹬向巨人的肩膀，借力拔出身上的手臂。落地时膝盖砸在石面上，但他立刻站起。星陨刃的碎片在他掌心融化，又重新凝成一把短刃，刀身泛着青金色的光。
巨人怒吼，黑焰在体表燃烧，想要挣脱束缚。可幽晶被音丝缠住，核心运转受阻，每一次发力都会引发内部震荡。它挥拳砸向沈清璃，却被一道升起的石墙挡住。故人还在维持阵法，哪怕嘴角不断溢血，手掌始终贴在地上。
叶凌霄往前走了一步。
又一步。
他举起星陨刃，刀尖指向巨人胸口。那三枚幽晶正在疯狂旋转，试图摆脱封锁。他知道时间不多，这种状态撑不了太久。
“准备。”他低声说。
沈清璃点头，手指按在玉笛插入的位置。她的右手已经麻木，但还能感受到音压反馈。只要她不松手，封锁就不会完全失效。
故人咳出一口血，声音却清晰：“十二息……最多。”
叶凌霄深吸一口气，左臂上的旧伤彻底撕裂。十八年积蓄的剑魄全部释放，涌入星陨刃。刀身暴涨，恢复到原本长度，青光流转不息。
巨人察觉到了危险，开始猛烈挣扎。黑焰反噬灵络，三人身上同时出现灼痕。沈清璃闷哼一声，额头抵在祭坛边缘。故人指甲断裂，双手嵌进石头里。
“就是现在！”叶凌霄大喝。
沈清璃用力按下玉笛。
故人引动地脉微震，整个祭坛轻轻抖动。
叶凌霄冲上前，星陨刃高举过头，直劈而下。
刀锋切入黑雾的瞬间，幽晶齐齐停转。银丝收紧，黑丝崩断。巨人的动作僵住，赤红的眼睛闪过一丝混乱。
叶凌霄的刀没有停下，继续下斩。
咔的一声，第一枚幽晶裂开。
紧接着是第二枚。
第三枚还未破碎，巨人猛然抬头，残存的意识凝聚成最后的反击。黑焰从胸口喷出，直扑叶凌霄面门。
叶凌霄侧头避开，火焰擦过脸颊，留下一道焦痕。他咬牙，刀势不变，最后一击落下。
幽晶炸开。
黑雾四散，巨人的身体开始崩解。它站在原地，脸上那张和叶凌霄一模一样的面孔缓缓扭曲，最终化作灰烬飘落。
叶凌霄单膝跪地，星陨刃插进石缝支撑身体。他胸口的伤口还在流血，呼吸断断续续。
沈清璃瘫坐在符纹边缘，右手仍搭在玉笛上，指尖微微抽搐。笛身布满裂纹，随时会碎。
故人靠在阵心，头歪向一边，眼皮沉重，但手指还在微微颤动，维持着最后的灵络连接。
祭坛安静了几息。
然后，地面再次震动。
不是来自脚下，而是从四面八方传来。那些血色符纹重新亮起，比之前更刺眼。远处的墙壁裂开缝隙，有东西正在靠近。
叶凌霄抬起头，看着前方黑暗的通道。
一滴血从他下巴落下，砸在星陨刃的刀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