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刚停，叶凌霄的左手还搭在刀柄上。西林那边的树影动了一下，他立刻站直身体。
沈清璃从医棚前抬起头，手指按住玉笛残片边缘。她没说话，只是把残片往怀里收了半寸。
故人掌心贴着地面，眉头忽然一跳。
“来了。”他说。
话音落下的瞬间，南区火堆炸起一团火星。三个黑衣人从断墙后跃出，手里的短刃直扑材料堆。
叶凌霄拔刀横扫，星陨刃划过一人手腕，那人闷哼一声，兵器落地。他侧身踢开第二人，第三人的刀已逼近胸口。叶凌霄拧腰后仰，刀锋擦着衣襟掠过，他在地上翻滚一圈，单膝跪地稳住身形。
“换防！”他喊。
巡工们立刻行动。两人架起受伤的同伴退向医棚，三人补上缺口，用长木杆顶住敌人的推进。
沈清璃将玉笛残片插进地缝，双手结印。一道微光顺着裂缝蔓延，东侧冲来的五个人脚步突然变慢，像是踩进了泥里。
“撑不了多久。”她低声说。
故人掌心压得更深，石牌发出低鸣。地面轻微震动，靠近地基的一队敌人站立不稳，有两人摔倒。
叶凌霄趁机跃上断墙，目光扫向西林深处。树影间不断有人影闪现，越来越多。
“他们想耗死我们。”他说。
沈清璃喘了口气，“屏障只剩一口气。”
“再撑十息。”叶凌霄盯着林子边缘，“信已经送出去，援手就在路上。”
远处传来一声哨响，短促清晰。
叶凌霄眼神一紧。那是他们约定的接应信号。
三道身影从林子两侧疾驰而来，速度快得几乎带出残影。为首的人身穿灰袍，背后背着一把宽刃刀，脚下一踏便跃过火堆，直接撞进敌群中央。
另两人分扑左右，一人手持双钩，专挑敌人兵器下手；另一人掌风凌厉，接连击退三名逼近材料堆的黑衣人。
“是青云门的人。”故人认出了那把宽刃刀。
叶凌霄没回头，“守住南区！”
新来的人配合默契，宽刃刀男子一刀劈断两根攻来的铁棍，顺势将一名敌人踢向火堆。双钩那人勾住一人脖颈，反手锁住对方关节，直接扔出战圈。第三人掌风扫过，逼得五人后退，为巡工争取到重新布防的时间。
沈清璃松了口气，手从玉笛残片上移开。残片温度骤降，裂纹处渗出一丝血迹，滴在泥土上。
她没去擦。
叶凌霄跳下断墙，与宽刃刀男子并肩而立。“你们怎么这么快？”
“昨夜收到玉铃信号就出发了。”男子抹了把脸上的灰，“路上没停。”
“现在情况紧急，敌人主力还没撤。”
“那就打到底。”男子咧嘴一笑，抬手做了个手势。
他带来的两人立刻转向东侧，与巡工形成夹击。双钩那人突进敌阵，钩尖连点三人肩膀，迫使他们弃械后退。掌风男子一脚踹翻偷袭的敌人，转身护住医棚方向。
西林深处，黑衣人开始后撤。
叶凌霄没有追。他知道对方不会轻易退场。
“先清点伤员。”他对巡工说。
巡工点头跑开。
沈清璃靠在粮仓墙上，指尖轻轻碰了碰玉笛残片的裂口。她抬头看向叶凌霄，“你还好吗？”
“皮外伤。”他说。
故人这时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土。他走到叶凌霄身边，“敌人退得太整齐，不像溃败。”
“他们在等别的命令。”叶凌霄盯着西林，“或着等下一个机会。”
宽刃刀男子走过来，“我们三人只能暂时支援。门里还有事，天亮前必须回去报信。”
“我知道。”叶凌霄点头，“今晚能守住就行。”
“那我们现在一起把防线往前推。”男子举起宽刃刀，“不能让他们再靠近一步。”
叶凌霄看了眼沈清璃。她微微点头。
“好。”他说。
四人带队向前推进。巡工举着火把，照亮每一处角落。双钩那人负责排查废料堆，掌风男子守在医棚外围，防止有人偷袭伤员。
叶凌霄走在最前面，星陨刃垂在身侧。
他们在南区边缘发现了一串脚印，通向一片矮树林。脚印很浅，像是有人刻意放轻脚步。
“不是巡工的靴印。”故人蹲下查看。
叶凌霄弯腰捡起一片碎布，深灰色，边缘烧焦。
“和刚才那些人穿的一样。”
“他们留下这串脚印，是想引我们过去？”沈清璃问。
“也可能是漏网之鱼。”宽刃刀男子握紧刀柄，“要不要追？”
叶凌霄摇头，“不追。现在最重要的是守住核心区域。人手不够，不能分散。”
“那就封路。”男子抬手，掌风男子立刻从工具堆里抽出几根长木，横拦在小路入口。双钩那人又撒了一层灰粉，一旦有人经过就会留下痕迹。
“明天再查。”叶凌霄说。
众人退回主区。火堆重新点燃，巡工轮流值守。伤员被安置在医棚内，沈清璃检查了一遍伤口，确认没有大碍。
她坐在医棚前，手里握着玉笛残片。残片已经不再发烫，但她还是不敢松手。
叶凌霄站在断墙边，看着远处的树林。他的左臂重新包扎过，布条系得比之前紧。
宽刃刀男子走过来，“我们得走了。”
“路上小心。”叶凌霄说。
“你们也是。这些人不会就这么算了。”
“明白。”
三人收拾装备，向西北方离去。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中。
工地安静下来。
巡工们靠在断墙边休息，有人抱着木棍打盹。医棚里传来低低的呻吟声，沈清璃起身进去看了一眼，出来时手里多了块染血的布巾。
她把它扔进火堆。
火焰跳了一下，烧成灰烬。
故人盘坐在镇木印旁，掌心再次贴地。他闭着眼，呼吸平稳。
叶凌霄走过去，“还能撑住吗？”
“阵法没问题。”故人说，“但地基的裂缝比昨天深了半寸。”
“明天请工匠来看。”
“嗯。”
沈清璃走过来，站在两人中间。“我睡一个时辰。”
“去吧。”叶凌霄说，“这里有我。”
她点点头，转身走向医棚角落的草席，坐下后靠在墙上，闭上眼睛。
叶凌霄低头看自己的刀。刀刃上有几道划痕，最深的一道靠近护手。
他用拇指蹭了下缺口，没说话。
天边泛白，雾气浮动。
忽然，故人睁开眼。
“有人动了封路的木头。”他说。
叶凌霄立刻抬头。
沈清璃也睁开了眼睛。
三人同时望向南区边缘的小路。
横挡的木头倒了一根，灰粉上有半个脚印，刚刚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