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佑勒住赤霞追风马的缰绳,马蹄踏碎山谷间的晨雾,龙万春那处隐在岩壁后的藏身处已近在咫尺。谷内静得反常,连虫鸣都销声匿迹,唯有山风卷着枯叶掠过树梢,沙沙声中裹着兵刃相撞前的窒息感。他按在八十二斤重的青龙偃月刀刀柄上——这柄又名冷艳锯的利器泛着森寒,刀身上的青龙纹在微光中似要腾跃而起。龙万春惯于狡辩顽抗,各队守住隘口,莫要给其突围之机!陈天佑低声传令,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地传到每个士兵耳中。
就在前锋士兵即将摸到岩壁的刹那,后方山坡突然传来惊雷般的呐喊!陈天佑心头一沉,反手将青龙偃月刀横在胸前,余光已瞥见黑潮般的人影从陡坡冲下——陆天闰手持镔铁枪冲在最前,那杆长近三丈的重兵器在他手中举重若轻,枪尖挑着寒光,如毒龙出洞般直指阵中。
陈天佑!拿命来!陆天闰的咆哮撞在崖壁上,反弹出层层叠叠的杀意。他昨夜在山外收到线报,得知龙万春被困,连夜点齐三百悍匪驰援,此刻见官军阵型未乱,当即挺枪直取陈天佑:你困我兄弟,今日便让你血债血偿!
陈天佑并未应战,只是挥了挥手。早已列好的盾阵瞬时合拢,盾牌相撞的闷响刚落,他已策马冲出:列鱼鳞阵!左翼包抄!话音未落,青龙偃月刀已带起破空之声,与陆天闰的镔铁枪轰然相撞。
当——!金铁交鸣之声震得山谷嗡嗡作响,火星溅落在枯叶上,竟燃起几点微火。陆天闰双臂发麻,暗道这陈天佑臂力竟不亚于自己,镔铁枪顺势下沉,枪尖擦着刀身斜挑,直取马颈。陈天佑足尖一点马镫,赤霞追风马人立而起,前蹄踏向枪杆,同时刀柄翻转,刀背狠狠砸向陆天闰手腕。
两人你来我往,转眼已斗过二十回合。陆天闰的枪法走的是刚猛路子,枪出如龙,招招不离要害,正是他赖以横行绿林的潜龙枪法;陈天佑则借马力辗转腾挪,青龙偃月刀大开大合中暗藏精妙,时而如泰山压顶,时而如灵蛇吐信,将《三国演义》中关云长的刀法神韵化用得淋漓尽致。谷内喊杀声早已震天,官军与土匪短兵相接,刀锋入肉的闷响、临死前的惨嚎与兵刃碰撞声交织成一片修罗场,鲜血顺着岩石缝隙蜿蜒而下,在谷底汇成暗红的溪流。
激战中,陆天闰见一名小校要偷袭陈天佑后心,怒喝着分心一枪挑飞那名小校。就在这刹那的疏忽间,陈天佑抓住破绽,青龙偃月刀旋出半圆,刀锋如月光般掠过——的一声,陆天闰的右腕溅起血花,镔铁枪再也握持不住,打着旋飞出去,重重扎进远处的泥土里,枪杆还在嗡嗡震颤。
大哥!土匪群中响起惊呼,陆天闰却浑然不顾流血的手腕,眼中反而燃起更烈的凶光。他自幼在山林间与野兽搏斗,练就一身徒手搏杀的硬功,此刻失了兵器,反倒激起了亡命之徒的狠劲。没枪又如何!他怒吼着扑上前,身形竟比持械时更显迅捷,右拳带着风声直捣陈天佑面门。
陈天佑原以为胜券在握,见此情景不禁暗惊。青龙偃月刀重逾八十斤,近身相搏时反倒成了累赘,他只得侧身避开拳头,同时刀柄横挡。的一声闷响,陆天闰这拳竟将刀身砸得微微下沉,趁陈天佑旧力刚泄新力未生之际,左腿如钢鞭般扫向马腹。
赤霞追风马吃痛嘶鸣,陈天佑借势从马背上跃下,双脚落地时顺势旋身,刀背横扫陆天闰腰肋。陆天闰却不闪不避,硬生生受了这一击,闷哼声中伸手抓住刀背,左手五指如铁钳般扣向陈天佑手腕——他竟要以伤换伤,夺下这柄神兵!
哼,陈天佑,你当我陆天闰是靠枪吃饭的?陆天闰腕上的鲜血滴在刀背上,顺着青龙纹缓缓流淌,今日便让你见识下我裂山手的厉害!他突然松手后跃,随即箭步上前,双拳交替出击,拳风裹着血腥气,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陈天佑连连后退,心中暗叹这匪首果然悍勇。他看出陆天闰失血渐多,招式虽猛却已露疲态,当即沉声道:陆天闰,朝廷正悬赏捉拿你等匪类,若肯束手就擒,或可免你手下死罪!他想起巡抚方逢时平匪时的招安之策,试图攻心为上。
招安?陆天闰狂笑起来,笑声中带着血沫,当年官府招安叶丹楼,转头就斩了他一千八百弟兄!我陆天闰岂会信你这等鬼话!他突然发力,右拳虚晃,左手却抓向陈天佑持握刀柄的手指。陈天佑急忙缩手,却还是被他指甲划开一道血痕。
此时官军已渐渐占据上风,土匪伤亡过半,只剩数十人还在顽抗。陆天闰眼角余光瞥见这情景,凶性更盛,竟不顾防御,直直撞向陈天佑怀中。陈天佑无奈,只得弃了刀法,左手扣住他肩头穴位,右手肘击其胸口。陆天闰闷哼着倒地,却还想挣扎起身,陈天佑已将青龙偃月刀架在了他颈间。
山谷中的厮杀渐渐平息,只剩重伤者的呻吟。陈天佑望着被士兵绑住的陆天闰,正欲下令清点伤亡,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一名驿卒手持公文疾驰而来:陈将军!巡抚大人紧急点将,有新任务交付!
陆天闰被押过来看见公文,突然冷笑:莫不是倭寇又犯了?我劝你还是留着力气吧!陈天佑心中一凛,接过公文展开。远处的朝阳穿透晨雾,照亮了他凝重的脸庞。
陆天闰已擒,倭寇又至,陈天佑将如何应对巡抚的新使命?请看下集《巡抚点将,少年英雄踏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