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青瓦上，像千军万马踏过屋脊。
林家廊下，秦意坐在轮椅上，湿透的衣襟贴着脊背，冷得像刀子贴着骨头刮。他低头看着地上碎裂的药罐，褐色药汁混着雨水，在石砖缝隙里蜿蜒成蛇。
“哎呀，不好意思啊。”林家三少爷笑嘻嘻地拍了拍轮椅扶手，手指一勾，轮椅猛地后仰，秦意整个人摔在地上。
雨更大了。
一群仆从围上来，有人踢翻了最后一口药罐。药水泼洒满地，秦意眼睁睁看着它渗进泥缝，消失不见。
他喉咙发紧，想喊，却只发出一声闷哼。
右眼突然刺痛，仿佛有火在烧。
他没注意到，那抹红光在暴雨夜中如血般刺目。
——
林婉晴是听到动静才赶来的。
她撑着伞，踩着泥泞冲到廊下，一眼就看到倒地的秦意和碎裂的药罐。
“你疯了吗！”她怒视林家三少爷，声音比雨还急。
“我？我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三少爷咧嘴一笑，“怎么，心疼了？你可是林家大小姐，嫁给他这种废物，真是可惜。”
林婉晴不说话，蹲下身就要背起秦意。
“你敢！”三少爷脸色一沉，一脚踹向她的膝盖。
林婉晴踉跄一下，重重摔倒在地。秦意压在她背上，两人一同跌入泥水。
她咬牙撑起身子，又试着站起，腿软得像断了。
“滚。”三少爷冷冷道，“再让我看到你帮他，连你也别想进林家大门。”
林婉晴没动，只是把秦意往自己背上挪了挪。
她喘着气说：“我背你回去。”
秦意右眼的红光更盛了。
——
秦意的手指抠进泥地，指甲翻起，血混着雨水从指缝滴落。
他想站起来，可双腿毫无知觉，像两截死木头。
“你还不走？”三少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你们两个废物，一个残废，一个傻子，真是绝配。”
林婉晴抬头，眼神冰冷。
“他是我夫君。”她说。
“哈哈！”三少爷大笑，“你夫君？你以为你还配当林家大小姐？”
他挥手示意，几个仆从立刻上前拦住去路。
林婉晴没有退缩，她再次背起秦意，一步一滑地向前挪动。
泥浆裹住她的裙角，雨水打在脸上，她却走得坚定。
秦意右眼的红光在黑夜中闪烁，像是某种即将觉醒的东西。
三少爷眯起眼睛，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滚出去！”他怒吼一声，一脚踢向林婉晴的后背。
她踉跄几步，差点跪倒，但依旧没有放手。
秦意喉咙里发出低吼，像是野兽被逼至绝境时的嘶鸣。
红光在他眼中跳动，像火，也像血。
“你会后悔的。”他低声说。
声音不大，却让三少爷心头一震。
林婉晴终于背着秦意走远了，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廊下只剩三少爷一人站着，手中握着半截断裂的伞骨。
他回头看向秦意方才倒下的地方，那里只剩下泥水与破碎的药渣。
还有那一抹诡异的红色残影，久久未散。
——
柴房外，风停了，雨还在下。
林婉晴轻轻将秦意放在干草堆上，擦去他脸上的泥水。
他右眼仍泛着红光，像是藏着什么秘密。
“为什么不反抗？”她问。
秦意沉默片刻，轻声道：“不是时候。”
林婉晴看着他，眼里有光。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秦意闭上右眼，红光隐去。
“等我能走的时候。”他说，“我会让他们跪着求我饶命。”
柴房外，雷声滚滚，似有风暴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