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小孩不算什么事,陈小姐……不必这么卖力表演。”段延培笑了笑。
戏谑的笑令陈嘉的双颊越发红了。
她的眼神迷瞪瞪的,眸中的水光透着温润的光泽,湿漉漉的,像小鹿似的。
细白的皮肤一点儿毛孔都没有,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
段延培看的心头一跳,喉咙上下滚动,下身肿胀,他咬着牙,生生咽下这股躁动。
还是那个姿势,从兜里掏出烟盒,随意的放在桌上,抽出一支烟含在嘴里点燃。
陈嘉脑袋轰的一声,炸了!他都敢在她面前抽烟了。
她气血上涌,动作比脑子快,来不及思考,人就已经扑上去,把烟夺了过来,踩在脚下灭掉。
“我不喜欢闻烟味,最讨厌在我面前抽烟的人!”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她突如其来的靠近,一股扑鼻的馨香直往他鼻子里钻,段延培眼神一窒,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抱歉,以后不会了。”
他说完,两个人都愣了。
陈嘉张着嘴,轻轻的啊了一声。
她还是那副迷瞪瞪的神态。
段延培目光移向窗外,不看她,也不吭声。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陈嘉不想跟他兜圈子。
被他这样对待,她觉得好难受。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因为陌生,所以不安。
“陈小姐,何出此问?”段延培的目光从窗外又移回陈嘉脸上,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陈嘉不知道该怎么哄一个故意闹脾气的男人,逐渐失去耐心:“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知道,段延培心里还有她。
方才那个扑上去的动作就是在试探,以他的身手,以两人相隔的距离,如果他不想,她连碰到他的机会都没有。
她发飙的样子神采奕奕,皮肤红润,像凝脂一样滑润细腻,段延培垂下阴晦的眼眸,忍了再忍。
冷声道:“我倒想问问,陈小姐想怎么样,当年一走了之,如今纠缠不清,究竟何意?”
他这么一问,陈嘉被挑起与人斗智斗勇的意趣,放松的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臂,语调上扬,哦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我故意接近你?”
段延培上下扫了她一眼,挑剔的目光从清纯诱人的脸蛋一路向下,停留在正微微起伏的饱满胸脯之上。
语气似有嫌弃:“贵党的美人计可不怎么高明。”
陈嘉顿时一惊!
他怎么知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她抿着唇,咬着牙,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段延培轻笑一声,肆意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每一寸都不放过。
陈嘉不喜欢这种轻视。
或许,是无法接受轻贱她的人是段延培。
不在意的人,她可以忍下很多,再暗中报复回去。
面对在意的人,她的心底很浅,容不得一丁点儿委屈。
段延培此人,孤高冷傲。
一旦认定了,不可能被人轻易引导,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别想操控他的思想。
从始至终,陈嘉都觉得策反他是在做无用功。
他把马克思背的滚瓜烂熟,国府的贪腐昏庸,也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但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为自己规划了一条最优的路线。
陈嘉自己都没入党,只是为红区做事而已,一个意志不坚定的人如何去游说一个绝顶聪明的政客。
她想通了。
静静地看着段延培,眼神透着留恋。
再看他最后一眼吧。
下一刻,陈嘉果断拿起针织外套,挎上包,刚起身,就听到段延培问:“你又要走?”
“段处长,拜托你帮我寻人,放心,我懂规矩,无论找不找得到,报酬少不了。”
陈嘉说完,站起身,朝他鞠了个躬,拎起包转身就走。
“站住。”段延培冷冷一喝,陈嘉不理她,继续往外走。
段延培霍然起身,阔步向前,步伐稍显凌乱,带着急促的呼吸堵住陈嘉的路,倏地攥紧她的手腕,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陈嘉的鼻尖冷不丁撞上笔挺的军装,疼的眼泛泪花,吸着鼻子说:“你不想看到我,我走就是了。”
段延培怔怔的看着这张倔强的精致小脸,有些气恼又有些无奈。
如果没记错,是他被人像用完的抹布一样给无情的扔掉了。
一扔就是四年,如若没有他的推波助澜,她甚至打算一辈子不出现。
“你在那边执行任务也这么任性吗?”他似乎笃定她加入了红党。
陈嘉仔细一想也是,程永年牺牲后,她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一个普通人,不可能消失的那么彻底,总会留下痕迹。
可她是不认的,嘴硬道:“怎么,你被甩了心怀不满,要给我扣上一个地下党的帽子,捉回去,是关起来还是直接毙了?”
段延培捏着她鼓鼓的脸颊,紧紧盯着这双让他又爱又恨的樱桃小嘴。
小嘴叭叭的真可爱,就是不说他爱听的。
“你干什么?会被人看到,你不嫌丢脸,我还要做人呢。”陈嘉微微后仰,身子灵活的往下钻,企图摆脱他的控制。
“别动,没人敢看我们。”段延培凶光毕露,死死的盯着她。
陈嘉心头一颤,被他吓得要死,那眼神幽黑发绿,像是要吃人一般。
“因为上级是杨正军,有他纵容,所以你就这般肆无忌惮的任性是么?”
陈嘉傻眼了,呆呆的看着他,也不敢动了。
天呐!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她受惊的表情像小兔子,懵懵的,软软的,红彤彤的,段延培热血沸腾,全身紧绷,蓄势待发。
他忍下欲火,松开捏着她脸的手,轻轻的抚摸她的长发,如情人般的爱抚,温柔似水。
“保定站一共三个临澧班的,宋辉章与你一句话都没说话,不知晓你是谁便罢了,杨正军与你相熟,却还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貌似就有点可疑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清亮悦耳,传入陈嘉耳朵里,就透着阴森的恐怖,令她寒气直冒。
“你查我?”陈嘉后脖颈冰凉一片,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脱身之术。
眼前的段延培根本就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人,也不是她能轻易拿捏的。
杨正军压根就不知道两人的过往,把她派过来,以为装装柔弱可怜,无路可去,就能被他收留。
做他的春秋大梦!
段延培被甩,怀恨在心四年,就等着她出现实施报复。
他会怎么报复她?毁容,刺脸,剥皮,抽筋,还是一枪毙命?
不要慌不要怕,遇事不决找系统。
似乎看出她想逃,段延培强势的把她搂进怀里,一点点的收紧,恨不能把人揉进血肉里。
从此合二为一,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又沉又热的气息贴在她耳边轻声说:“你跑了,我把你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搜罗起来,吊起来打好不好?”
陈嘉心里一惊,刚骂了一句变态,就听到他一字一句的念道:“红英青鉴:事出突然,临时离开上海一段时日,也许还要更长,无暇话别......”
透着寒气的幽暗声音在她耳边森森冒着冷气,陈嘉毛骨悚然,汗毛直立。
这是她曾经写给刘红英的辞别信。
“别念了大哥。”陈嘉颤巍巍的说:“怪吓人的。”
“好。”段延培温柔的回应。
见他还能交流沟通,陈嘉松了口气,正欲说些哄人的话,忽然,一只有力的手捏住她的脖颈。
不到三秒,她毫无知觉的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