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宙缚。”
当这两个字从安兹尔口中平静吐出时,整个会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更加汹涌的声浪,但这一次,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的惊呼。
“直接……直接唤名解放?!”
“安兹尔大人竟然一上来就动用了魂契的真名?!”
“我的天……我从没见过安兹尔大人如此认真!”
贵宾席上,紫冥、娜蒂等人瞳孔骤缩。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安兹尔平日里对敌,往往连魂契都无需召唤,仅凭那神鬼莫测的“星沙”便能解决一切。此刻,战斗伊始便唤名解放“宙缚”,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在安兹尔眼中,弗洛绝非可以随意拿捏的对手,而是需要他严阵以待,甚至必须全力以赴的……强敌!
这份认知带来的不是骄傲,而是更深的恐惧。因为这意味着,弗洛将要面对的,是“神下唯一”毫无保留的、真正的力量!
擂台上,弗洛在安兹尔唤名的瞬间,浑身的寒毛都倒竖起来!那流淌的星沙看似美丽,却散发着一种令空间都为之凝固的恐怖气息。他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本能地,右手虚握——
嗡!
深邃的幽光爆发,仿佛吞噬了周围的光线,那柄象征着杀戮与不祥的黑剑——修罗,被他紧紧握在手中!面对安兹尔,他不敢,也不能有任何保留!
“开始咯~”安兹尔轻笑一声,环绕周身的星沙微微波动。
下一刹那,弗洛动了!他将速度提升到极致,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再现时已迫近安兹尔身侧,修罗剑带着撕裂一切的尖锐啸音,划出一道致命的黑色弧线,直斩安兹尔脖颈!
这是足以瞬间斩杀十二隙瞳成员的斩击!
然而,面对这凌厉无比的一剑,安兹尔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他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右手,指尖微勾。
那流淌的星沙如同拥有生命般,瞬间汇聚在他手前,形成一片薄薄的、闪烁着无数细微光点的屏障。
“铿——!”
修罗剑斩在星沙屏障上,发出的却不是金铁交鸣的脆响,而是一种沉闷的、仿佛力量被无尽深渊吸收的怪异声响。弗洛只觉得剑身上传来的并非反震之力,而是一种绝对的“停滞感”!他蕴含在剑锋上的所有力量、速度、杀意,在接触星沙的瞬间,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剑刃就那么被“粘”在了星沙之上,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什么?!”弗洛心中巨震,试图抽剑后退,却发现修罗剑仿佛被无数无形的丝线牢牢缠住,竟难以撼动!
安兹尔歪了歪头,语气带着一丝无聊:“只有这种程度吗?”
他手指轻轻一弹。
“嘭!”
弗洛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剑身上传来,整个人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巨龙撞中,猛地倒飞出去,在空中勉强调整姿态,落地后依旧踉跄了十几步才稳住身形,持剑的右手微微发麻。
全场哗然!
那个战无不胜,连十二隙瞳都能斩落的弗洛,他的攻击竟然连让安兹尔移动一步都做不到?!甚至被如此轻描淡写地击飞?!
战斗,从开始就呈现出一面倒的态势。
接下来的三分钟,对看台上的所有人来说,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
弗洛将自身的速度、力量、技巧发挥到了极致!他围绕着安兹尔发动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月落乌啼的起手式刚刚摆出,星沙便已封锁了所有突进角度;危落之鹞的诡异空间位移尚未完成,流淌的宙缚便仿佛预知了一般,提前凝固了那片区域的空间,让弗洛的“云隐”效果大打折扣!
斩击、突刺、撩劈……所有的物理攻击,在“宙缚”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那流淌的星沙仿佛是一切动能与力量的终极归宿,能够轻易地“按住”任何袭来的攻击,将其蕴含的能量分解、吸收、化为无形。安兹尔甚至不需要刻意防御,只是随意地操控着宙缚在身边流转,便如同撑开了一道绝对无法逾越的叹息之墙。
碾压!彻头彻尾的碾压!
众人无法接受地看着擂台上那个不断被击退、震飞,显得无比狼狈的身影。那是赵辰啊!是那个总能创造奇迹,应对一切危机的赵辰!他们第一次看到,他被人如此彻底地压制,所有的技巧和力量在绝对的差距面前,都变成了徒劳的挣扎。
“怎么会这样……”艾娜尔脸色惨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紫冥紧咬下唇,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娜蒂的数据流已经彻底混乱,喃喃道:“无效……所有攻击模式……全部无效……”
索菲亚科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弗洛再一次被星沙凝聚的无形壁障震开,他借力向后飞跃,与安兹尔拉开一大段距离。他呼吸有些急促,眼神却愈发冰冷。物理攻击无效,那就用范围性的灵枢技!
他站稳身形,修罗剑斜指地面,周身灵枢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汇聚、压缩!一股令人心悸的毁灭性能量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他要动用曾在恸哭咒渊清场万兽的绝技——奏!
然而,就在那毁灭的乐章即将奏响的前一刹那——
安兹尔抬起左手,竖起一根食指,轻轻抵在自己面具的唇部位置。
“嘘——”
没有声音,也没有光芒爆发。
但就在他做出这个动作的瞬间,弗洛周身那狂暴汇聚、即将爆发的灵枢能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扼住了喉咙!那原本应该响彻天地、撕裂耳膜的毁灭之“奏”,竟在成型的前一刻,诡异地、彻底地……哑火了!
仿佛有人按下了静音键,将那惊雷化为了无声的电影画面。弗洛只感觉到自己凝聚的力量在即将爆发的临界点,被一种更根本、更绝对的规则力量强行“静默”,消散于无形!
“!!!”
全场,目瞪口呆!
连……连“奏”都能无效化?!这到底是什么能力?!
弗洛僵在原地,瞳孔剧烈收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之色。他的斩击,他的步法,他的灵枢技……他所有的手段,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全盘失效!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月落乌啼?危落之鹞?在连近身都做不到,连能量爆发都能被“静音”的绝对壁垒面前,这些技巧还有什么意义?
安兹尔似乎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他周身流淌的宙缚随着他的心意而动,时而化作柔韧的匹练抽击,时而凝聚成坚不可摧的壁垒格挡,时而又散作漫天星沙封锁弗洛的退路。他宛如一位优雅的指挥家,在演奏一场名为“绝对压制”的交响乐,而弗洛,则是乐章中那个被迫不断躲闪、狼狈不堪的音符。
这场单方面的“演奏”持续了许久,久到观众们都开始感到一种窒息的压抑。
安兹尔的动作越发轻松随意,他甚至有空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衣袖,语气中的失望几乎溢于言表:
“看来,我还是太高估你了。本以为能带来更多乐趣……结果,还是和以前那些无趣的家伙一样。”
他停下了追击的脚步,环绕周身的宙缚星沙骤然加速流动,发出细微而密集的嗡鸣。无数星沙在他身前飞速汇聚、压缩,转眼间化作了成百上千支闪烁着冰冷寒光的星沙之矛!每一支长矛都凝聚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毁灭性能量,矛尖齐齐对准了远处气喘吁吁、衣衫多处破损的弗洛。
“既然你这么无趣,”安兹尔的声音失去了所有的温度,如同冰冷的法则宣判,“那还是直接结束吧。”
话音落下,那万千星沙之矛微微后仰,随即,如同接收到最终指令的军队,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化作一片毁灭的星河瀑布,朝着弗洛覆盖式轰击而下!这是审判的一击,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面对这绝杀之势,弗洛瞳孔中倒映着漫天致命的星光。他猛地挺直了因喘息而微弯的脊梁,将残存的灵枢毫无保留地注入修罗剑中,深邃的幽光再次暴涨,甚至隐隐压过了他自身的状态。他双手紧握剑柄,将剑竖于身前,眼神中所有的犹豫、震惊、无力都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摒弃生死、凝聚了全部精神与意志的——殊死一搏的决心!
“来吧!”他发出一声低吼,迎着毁灭的星河,悍然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