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卡迪亚魔法学院的钟声响彻校园时，祁夜正站在院长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法杖上的星辉纹章。窗外，学生们抱着厚重的魔法典籍穿梭于梧桐大道，几个低年级生正试图用漂浮咒运送一摞摇摇欲坠的书本。
\"——所以你们希望我们做什么？\"
林暮的声音将祁夜的注意力拉回室内。他斜倚在真皮沙发上，黑色皮靴毫不客气地搁在院长珍贵的红木茶几上，指尖转着一枚暗紫色水晶。
老院长埃德加推了推半月形眼镜，丝毫不介意林暮的无礼：\"教学，亲爱的孩子。一门为期两周的特别课程——《魔法与巫术的比较研究》。\"他从抽屉里取出两封烫金聘书，\"魔法议会全票通过，认为你们是最合适的人选。\"
祁夜接过聘书，冰蓝色的眼眸扫过内容：\"这不合常规。学院有专职的魔法理论教授，而暗月家族从未——\"
\"——从未被允许在正统魔法学府授课？\"林暮冷笑一声，水晶突然停止旋转，\"真奇怪，某些人一边宣称巫术是'歪门邪道'，一边又想偷学我们的技巧。\"
院长叹息着站起身，走到墙边的魔法画像前。画中是百年前的学院全景，奇怪的是，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现在已经不存在的双尖碑。
\"一百二十八年前，\"老人轻触画像，画面随之变化，显示出一场惨烈战斗的场景，\"星辉与暗月曾联手对抗某个强大敌人。当时两家的族长共同在此授课，培养了一批杰出的魔法战士。\"
祁夜注意到画像角落里的标志——一个被划破的荆棘之眼。
\"现在深渊之眼重现，\"院长转身直视两人，\"而你们，是三百年来唯一能和平共处的星辉与暗月继承人。\"
林暮的靴子终于从茶几上放了下来。
——
\"我再说一遍，巫术能量的传导不需要那些花里胡俏的手势！\"
林暮的声音在魔咒实践教室里回荡。他站在环形教室中央，黑袍无风自动，三十名学生紧张地围坐在阶梯上。
\"感受能量的自然流动，\"他抬手，一道紫光从指尖流泻而出，在空中化作无数细丝，\"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教室后排，祁夜抱着手臂靠在石柱上。按照安排，本该是他先进行理论讲解，但林暮一进教室就抢走了主导权。令他意外的是，这种非常规教学方式反而让学生们格外专注——就连平时总打瞌睡的矮人学生都瞪大了眼睛。
一个精灵女孩尝试模仿林暮的动作，却只制造出几颗可怜的火花。林暮走到她身后，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别用力，要想象能量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女孩的脸瞬间红得像她的头发。
祁夜清了清嗓子：\"巫术能量传导虽然不依赖标准咒语，但有严格的血脉限制。\"他走到教室前方，法杖轻点，空中浮现出复杂的能量运行图示，\"根据星辉研究院的数据，只有17%的非暗月血脉能安全驾驭三级以上巫术。\"
\"而根据实际经验，\"林暮挑衅地挑眉，\"剩下83%的失败都是因为被你们那些条条框框束缚了思维。\"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教室里弥漫着诡异的紧张感。一个胆大的兽人学生举手：\"老师，你们能演示下魔法和巫术的联合施法吗？\"
全场瞬间安静。
祁夜刚要拒绝，林暮却笑了：\"好主意。\"他转向祁夜，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怎么样，优等生？敢不敢试试？\"
三十双期待的眼睛让祁夜无法说出\"不\"字。他沉默地走到林暮对面，法杖顶端亮起蓝光。
\"元素护盾。\"他划出一个标准防御阵。
林暮的紫光同时射出，却不是攻击——巫术能量如同活物般缠绕上祁夜的魔法阵，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开始融合。护盾表面浮现出星月交辉的图案，散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波动。
学生们发出惊叹。更令人震惊的是，祁夜的冰蓝色魔法与林暮的暗紫色能量在交界处产生了新的颜色——一种如同极光般变幻的银白色。
\"这不可能...\"祁夜喃喃自语。理论上，两种相克的力量应该相互排斥，但此刻他感受到的却是某种奇妙的和谐。
林暮的表情也变得凝重。他微微收力，紫光退去，融合现象随之消失。教室里的温度似乎突然下降了几度。
\"下课。\"林暮突然宣布，黑袍一甩大步离开。学生们困惑地看向祁夜。
\"理论部分明天继续。\"祁夜简短交代后追了出去。
——
学院图书馆的禁书区常年笼罩在防窃魔法中。祁夜穿过层层结界，最终在最深处的阅览室找到了林暮。他面前摊开着七八本古籍，其中一本正是《星辉与暗月：被遗忘的盟约》。
\"你知道些什么。\"祁夜拉开他对面的椅子。
林暮头也不抬：\"知道你们家族的史书都是经过美化的童话故事？当然。\"他推过一本皮质笔记，上面画着两种能量融合的图示，\"一百五十年前，有个星辉法师提出了'共鸣理论'——当魔法与巫术达到某种特殊频率时，会产生新形态的能量。\"
祁夜研究着图示：\"学院画像里那个被毁的双尖碑...\"
\"是能量共振器。\"林暮的指甲在羊皮纸上留下一道痕迹，\"当年两家用它对抗深渊之眼。后来你们家族单方面毁约，还污蔑是我们背叛。\"
祁夜想说这不可能，但今早的融合现象与古籍记载完全吻合。更让他不安的是，胸口有种奇怪的灼热感——每当他靠近林暮，这种感觉就会加剧。
他们查阅资料直到深夜。当学院钟声敲响十二下时，林暮突然推开所有书籍：\"够了，我需要酒精。\"
——
\"你喝太多了。\"
祁夜皱眉看着对面的林暮。学院酒吧里几乎没人，林暮已经干掉了第三杯龙息威士忌——这种酒能在普通人喉咙烧出个洞。
\"放松点，教授。\"林暮晃着酒杯，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巫术师的肝脏可是经过特殊强化的。\"
他的黑袍领口有些松散，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黑色血管。祁夜移开视线，却正好对上林暮迷蒙的眼睛——那种紫色在酒精作用下变得更加深邃。
\"今天那个融合现象...\"祁夜转着水杯，\"如果共鸣理论是真的，或许能帮你...\"
\"解除诅咒？\"林暮轻笑一声，\"亲爱的祁夜，你知道解除暗月诅咒的唯一方法是什么吗？\"他凑近，带着酒气的呼吸拂过祁夜的脸，\"需要一个星辉直系血脉的自愿牺牲。\"
酒杯在祁夜手中结出一层薄冰。
林暮突然伸手抚平他眉间的皱纹：\"别摆出那种表情...又不是要你现在就献祭自己。\"他的指尖异常灼热，\"不过你刚才是在担心我吗？星辉家的模范生居然关心一个暗月——\"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前倾，额头抵在祁夜肩上。祁夜浑身僵硬，感受到林暮滚烫的呼吸透过衣料灼烧着他的皮肤。
\"...林暮？\"
回应他的是均匀的呼吸声。
祁夜轻轻扶起林暮的脸，发现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犹豫片刻，他小心地将人架起，向教职工宿舍走去。林暮的头自然地靠在他颈窝，发丝间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气混着酒精，让祁夜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宿舍门前，祁夜从林暮口袋摸出钥匙。就在他弯腰将人放到床上时，林暮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留下来。\"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林暮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眼睛半睁着，带着醉意和某种祁夜读不懂的情绪。
\"你喝醉了。\"祁夜轻声说，却没有挣脱。
林暮的手指缓缓下滑，与他十指相扣。两人的魔法能量不自觉地流动起来，再次出现那种奇妙的银白色光晕。
\"感觉到了吗？\"林暮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们的能量...天生就渴望融合...\"
祁夜无法回答。他的理性在尖叫着离开，身体却纹丝不动。就在这时，窗外传来刺耳的警报声——城市东区再次出现魔法生物暴走。
现实的寒意瞬间冲散了暧昧。祁夜抽回手：\"任务优先。\"
林暮望着空荡荡的掌心，苦笑着闭上眼睛：\"当然...永远是任务优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