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看你不顺眼就不会养你了。”虞求兰声音都微微拔高。
虞婳把手插在兜里,完全割断心里面那一点对母女亲情的期待之后,反而像个局外人一样可以随便审判虞求兰:
“你还看你老公不顺眼呢,你还不是跟他结婚?”
虞求兰怒气上涌:“我是你妈,你怎么说话的?”
虞婳根本不慌,没有在乎的只会拥有更强的攻击力:
“我怎么说话,肯定不和你那个死掉的大女儿一样说话啊,听不惯吗?”
以前虞婳克己复礼,谨言慎行,凡事求和忍耐,现在她有一种不知从哪来的匪气,好像再也不活在别人的期待中了。
她说话利刀一般,别人怎么伤害她她也怎么伤害别人。
虞求兰听见她这么说,一时间血液都冲向头顶。
虞婳觑见她微抬了一下手,明显是想打她。
虞婳垂眸瞥了一眼,却不伤心,只是攻击:“你今天打我我就会打你,你可以试试,我已经不把你当妈,看看这巴掌是甩在你这个路人脸上,还是甩在我脸上。”
虞婳也稍微有抬手的动作,很明显不是开玩笑的。
她手指都发力并拢绷直了。
这个动作瞬间刺激到虞求兰,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变成这样:“我是你妈妈,这么做你一点都不怕亏心?”
虞婳懒洋洋的:“现在倒记起是我妈了,我每次过得艰难的时候,从来都没见过你,见周尔襟妈妈的次数都比见到你多。”
“你真把她当亲妈了,陈问芸那个精明的,如果我给的少,她能记一辈子。”虞求兰血冲上顶,“还不是我给你陪嫁了五十套尖沙咀的大平层,光是房产就二十亿!”
气氛微滞,虞婳都停了停。
而虞求兰怒火中烧:“你结婚前我这辈子就这些积蓄,你以为人家是平白无故对你好的!还不是我求她,我和她说希望将你视如己出。”
可第一次听见虞求兰为她做的事情,虞婳却没有表现出感动,反而出人意料的收起玩味的笑意,面色更冷淡了:
“你演什么呢,自己都没有把我视如己出,周尔襟买油田都花了五十亿,你不过是以小博大,你都不敢和我说这笔嫁妆,不是清楚这实际是交易,不是给我的?”
她视线冷漠。
完全用利益得失分析,去分析虞求兰的心理。
一点点母女亲情都没有。
作为女儿,已经从心理上割掉了生理母亲。
但虞求兰给的时候,是真的保有一丝真心的。
虞求兰都有些过不上气,她说话都变得有气无力,管家扶着她,她才能依旧强撑怒意:
“所以你就要去倒贴他们家,你知不知道他们家算计比你多多了,他们娶你就是图你手里有技术能钱生钱,你现在就是飞蛾扑火。”
虞婳却受够了虞求兰那些所谓的为她好,每一次为她好之后,都会再狠狠给她一个巴掌,让她意识到她根本没有妈妈。
所谓无论如何都是为她好的妈妈,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她冷漠说:“你也知道我值钱,我喜欢谁谁就飞黄腾达,我永远不会穷,他们家一个懂技术的都没有,真有那天,他们一样要为背叛付出代价,但之前的一年他们真情实感为我付出,不像你,上下嘴唇一张就想我为你付出。”
虞求兰气得话都说不上来了,虞婳爸爸郑成先刚进大门,就看见虞婳揣着兜出去了。
又听佣人说了一遍事情经过。
郑成先什么都没说,回到一楼会客厅,虞求兰正坐在客厅顺气,管家和佣人一直给她拍心口拍后背,给她喝参汤。
虞求兰喘着气同他说:“你女儿现在完全倾向她那个刚结婚不久的夫家,连到底谁是自己家里人都忘了。”
以前郑成先都会像虞婳一样不开口说话,但这次,郑成先反而罕见地开口:
“能怪谁,以前你我都对她太严厉,父母这样,她就喜欢去外面找关心,她今年看起来气色好多了,她真亏了自己会回来,不用你说。”
听见自己丈夫都这么说,虞求兰气得讽刺:“你倒是做起好人来了。”
虞婳揣着外公外婆给她买的几条古董珠宝项链回家。
坐地铁的路上,她在那个航空爱好者论坛收到一条消息,点开一看,是一陌生用户给她发的:
“您好,我可以请教您关于两栖飞行器的一个问题吗?”
虞婳:“可以的。”
对方问了一个收展翼的结构问题。
不算特别难也不特别简单,还是她名下博士生会问的那种问题,虞婳在地铁上就为对方解答了。
对方说:“您和我老师的思路有点像。”
虞婳一点开对方主页,ip竟然刚好是香港的,香港研究低空的机构少,还刚好研究evtol的就更少了,更别说水平在这个位置的。
大概率就是她学生。
只是不知道是哪个,她回想了一遍也没能确认。
对方关注了她,她也给对方点了个回关。
回到家,周尔襟在沙发上看文件,虞婳挂好包:“你怎么在家?”
周尔襟眼神看向地上,虞婳视线跟过去,才发现地面上放了无数用匣子和绒布保护好的古董。
连装它们的木盒看起来都很贵。
虞婳奇怪:“从哪来的。”
“爸妈给的。”周尔襟看着她鼓鼓囊囊的口袋,“以你的名义挂拍卖行出售吧,之后挑一些飞机抵押给你,你再把钱转飞鸿公账上。”
之前虽然签欠条,但是周尔襟从来没有说过抵押的事情,更何况这古董不是她的,虞婳都略愣一瞬,又安他的心,如常说:
“可以。”
她看向那些古董,肯定价值不菲,欠条可以签,只是她不会真拿出来用。
他越是这个时候要算得清,其实就越是让她知道周尔襟其实在挣扎,平静的水面下是巨浪翻滚。
虞婳走到他面前,还没将兜里的东西掏出来。
周尔襟好像随口说的一样,开始拆桌上晚餐的餐盒:“这段时间哥哥很对不起你。”
虞婳没来得及把外公外婆遗物拿出来,又松开了手,她也坐下了,冷面说着:“今天饭要是不好吃,我就要摸你的胸。”
周尔襟:“……?”
虞婳拿起筷子:“不要说远的事情,说点实际的,今天饭不好吃这才是真对不起我。”
周尔襟终于低笑,温柔同她说:“会好吃的,这是从老宅带回来的。”
虞婳入口,果然好吃,老宅厨师以前是米其林三星的主厨。
吃着饭,她似随口:“不用分这么清楚,没有到需要分这么清楚的地步。”
周尔襟帮她擦干净嘴边不小心沾到的酱汁,把旁边的她端到自己怀里坐着,宽厚的胸膛和手臂完全圈着她,把她裹在怀里,下巴搭在她肩膀上:
“怕你吃亏,飞鸿不只有我一个人,还有很多其他人,他们的算计,我没有办法保证一定避得过。”
虞婳才意识到,除了债务,以前那些伙伴,想着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肯定不在少数,在危难时刻肯定都想着保存自己利益。
现在他们只有对方了,他正是信任她,才会把资产转移到她名下,而不是他自己名下。
吃完这一顿饭,两个人汲取着对方的体温,抱了很久都没有动。
还在无言时,没想到就有钱找上门了。
周尔襟忽然接到一通电话,表情不动声色,但眼神有微变。
虞婳还在奇怪地看着他。
周尔襟却松开她,叮嘱道:“去换件衣服,我们见个人。”
“谁?”虞婳不明。
周尔襟认真看着她:“应铎。”
Y资本的应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