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眼眸清澈明亮，闪着无辜带点儿委屈，明晃晃写着“想吃”俩字。
顾烨城每日的小烦恼，就是在少年的撒娇和他牙齿的健康之间来回衡量跳跃。
在徐枫林要急眼的目光中，顾烨城点头，“多买点儿，一会儿分给大家。”
“好诶--”少年兴奋跳脚，去选糖葫芦和糖画儿，边上徐枫林陪着儿子兴致勃勃的选，一边还吐槽糖画没他做得好。
花满栀：“偶尔让他过过瘾，管太严要闹脾气了，回头我盯着他早晚仔细刷牙。”他们都知道徐凡心十三岁牙疼那阵子，真挺遭罪的，花满栀也上心。
顾烨城看着少年动来动去的后脑勺，宠溺浅笑，一边应话，“是，舅母，偶尔让他过瘾，他才更听话。”
若让朝堂百官看见，一定惊掉下巴。
反差太大。
似乎顾烨城只有在徐凡心身边，才会释放另一种罕见且温柔的磁场。
徐凡心抱着包好的糖葫芦和糖画儿往三楼上，父母和顾烨城一前一后护着。
进到三楼最宽阔的大雅间，汉中王府和尚书府的人已经盘腿在垫子上坐下了。
徐凡心暂时挤到陆墨香和白芷中间。她俩爱吃糖葫芦，找酒楼侍者要来一个琉璃大平盘，红彤彤的糖葫芦和琥珀色的糖画摆上去，别提多好看了。
主要就是这三个人在吃，其他人最多夹一颗尝尝味儿，“魂体”的几个更是吃不了。
不一会儿，张二虎爷俩儿来到，各找了位置坐下。
还差个莫小北，杜若年先通知酒楼炒菜。
莫总督来到，在三楼楼梯口脱下大氅交给二顺，摆摆手让他离雅间远些。
进到雅间，莫小北挨着屠夫张坐下。
青年眉宇残留一丝怒气，屠夫张察觉，“北北呀，咋不高兴呢？”
莫小北给自己倒杯茶，“没事儿老爹，手上差事有些难办。”
“哦哦哦。”屠夫张不懂这些，“别累着昂。”
莫小北眉宇散开，浅笑应着，“好嘞。”
说话间，热腾腾的菜上齐，众人吃着聊着。
大家都自己人，有什么说什么，尤其张二虎，肠子一直到底，“小北，你天天忙叨啥呢？哥几个约吃酒，十回你得有三四回缺席，来了也是最晚到，四万禁军比边沙那几十万兔崽子还不好管？”
莫小北冷哼一声，“我哪儿是禁军总督？我是牛马！”
说完，单眼皮翻了顾烨城一眼。
顾烨城当了皇帝更是懒驴上磨，奏折大半都打包送总督府，这事儿张二虎他们一直都不知道。
莫小北也不好说什么，无论是为兄弟还是为君主，这活儿他都不好推辞。
只是这段时间进入腊月，奏折实在多，屁事一堆，有些烦躁，看见顾烨城眉清目朗的悠闲样子。
太气人了，想扇他一脑瓜子。
张二虎嘴里塞了菜，陆卓文接上莫小北话，“小北，你得会用人，你的副将，禁军统领，副统领，磨练磨练过了磨练期，你就能轻松了。”
陆卓文给莫小北分享经验，他现在常呆禹都，汉中藩地照样转，就是底下人能干，他偶尔回去拿个总就行，想躲懒，小问题肯定有，大问题没出过。
莫小北无奈，知道陆卓文是好心，只能点头应下。
磨练谁呀？
他感觉顾烨城正磨练他呢。
莫小北苦笑一声，夹菜吃。
徐凡心意味深长的望过去，莫小北正低头吃菜，头发丝都透出一丝疲惫。
男人们家国天下的聊开。
女眷们叽叽喳喳如一群黄鹂绕枝，尤其简蝶舞和白芷这对只差了八岁的婆媳，亲亲热热跟姐妹似的。
雅间门被敲着轻响几声，推拉门滚轮转动，吴鬓云端着甜羹进来了，随便找了个空位置跪蹲，把托盘放在桌子上。
“咳咳咳……”
好几个人一起咳嗽起来，吴鬓云狐疑抬头，几个青年全神色有异的望着她，“咋了？”
青年们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怎么答。
刚刚吴鬓云蹲跪的位置，赶巧是徐枫林的位置，徐枫林及时避开，那一瞬间的画面，好似吴鬓云在徐枫林怀里。
几个一下子想起来，吴鬓云是喜欢徐枫林的，如今不知道怎么想，年轻时肯定痴恋过几年。
花满栀眼眸飘一圈，品出味儿来，这个眉眼端正的女人，是徐枫林的桃花之一。
徐枫林这人，俊是俊，单比脸的话，陆池阁胜过他，若论引桃花，陆池阁远不及他。
他身上就有那么一股子吸引女人的劲儿，走哪儿都桃花朵朵开，柳湘云是其中战斗力最强的。
花满栀生前都习惯了，更何况如今经历生死，已是“魂体”，更是看得开。
“你们谁问问她。”花满栀一脸八卦，“还喜不喜欢凡心爹爹！”
徐枫林皱眉眯眼：“唉唉唉干嘛！这多尴尬呀！”
几个青年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面面相觑，眼神迅速交流。
莫小北打头，“云姨，您进来前，我们刚好在聊徐老大的桃花们。”
陆卓文嘿嘿笑，“我们就是好奇，您，您还喜欢我师父不？”
吴鬓云明白过来他们脸色怪异的原因了，她爽利一笑，浑不在意这些年轻人讨论她，“当然喜欢，早年我们小姐身边好几个侍女都喜欢他，他桃花确实多的数不清。”
徐凡心问出他一直最想问的，“您一直不嫁人，是因为我爹爹吗？”
众人众“魂体”皆竖起耳朵。
徐枫林压力好大，不是又一个为他耽误青春的吧！造孽啊！
“啧！这该怎么说呢？”吴鬓云思索了一会儿，“也不是为等他，我知道他是什么人，有家有室，等不来的。”
吴鬓云又想了想，“应该是年轻时，遇见过太惊艳的少年，眼光上去了，后来看到的男人都及不上他，根本心动不了。”
“我可不想随便跟谁过日子，一年一年，就这么着了呗！”
说完，吴鬓云含笑从甜羹的汤瓷盆里给徐凡心盛了碗甜羹递过去，“好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们，顺便把甜羹带上来，你们继续吃着喝着。”
众人目送吴鬓云离开，徐枫林心情有些沉重。
他心里唯爱他自己媳妇儿，可诸如吴鬓云，柳湘云的真心，他也不是不触动。
触动在他是个正经男人，回应不了，白白耽误这些人。
不是两情相悦的真心，也是真心，弥足珍贵，不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