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甜手指下意识蜷缩，“跟着我们来的？”
她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感觉从尾巴根开始冒凉风。
“不是。”说完景宇汌拉了拉向甜，“走吧，吃饭了。”
向甜虽然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她也默默地决定不出门，她对自己还是非常清楚的，属于打不过还跑不掉的那一挂，纯纯废物一个。
中午虽然说是简单做点，牛红还是包了三合面的饺子，皮看起来有些发黑，不过口感意外的不错。
野菜肉渣的。
虽然向甜也吃不出来是哪种野菜，吃起来有种淡淡的苦涩，却在她接受范围之内，甚至有种上瘾的感觉。
董宇良总算看到向晴，心情颇好，“咱妈说你今天都得在屋里，无聊不？”
话在嘴里转了好几圈，最后说出的是一句娇嗔，“什么咱妈，那是我妈。”
“你妈就是我妈，都是咱妈。”
“不要脸。”
向晴咬了个饺子，像是在咬董宇良，逗得董宇良笑弯了眼睛。
下午陆陆续续有人来给向晴添妆，有的是一个红枕套，有的是一个搪瓷盆，最显眼的是一对红色首饰盒。
盖子上还雕刻了龙凤呈祥的图案，箱体还有两层小抽屉，拉环也被刷上了红漆，整个箱子都是小心打磨过的样子，光滑平润，没有一丝毛边。
“你七叔以前做的，别嫌弃。”七婶抱着放在桌上，一脸慈爱。
向晴摸了摸那对箱子，她记得，当时向暖姐还和她说，七叔在山上伐了一棵上好的松树，要用那棵松树给她打一整套嫁妆箱子。
可是那次牛车滚下山坡，七叔和暖暖姐虽然被救过来，可是两人双腿都多少落下些残疾。
之前和暖暖姐订好的人家也找理由退了婚，三年了，也不是没人上门提亲，可是不是家里穷的叮当响，就是男方本身也多少有些问题。
七叔和七婶都舍不得把暖暖姐嫁出去，这只做了两个首饰盒的嫁妆也因此被停滞了。
“我很喜欢，谢谢七婶。”向晴笑的很甜。
“乖孩子，村里人都知根知底，没有人希望你过得不好，却有人不希望你过得太好，人啊，都是这样，你啊，顾好自己小家，过好自己日子比什么都强。”
“嗯。”向晴用力点头。
村里的传言她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她去据理力争倒不如自己活得漂亮，让她们主动闭嘴。
“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帮忙的。”
七婶出去，向甜看了看那对首饰盒，“七叔这手艺行啊。”
“近几年他都不接活了，都是他儿子干。”向晴和向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突然向晴眼睛一亮，“对了，甜甜姐，你还记得那个陆清晨和孟昌吗？”
“记得啊。”向甜身子都凑近了些，“他俩又怎么了？”
“上次他俩从孙大爷那出来，被向云霞看见了。”向晴提到这个人就有些无语，“她抱着陆清晨换下来的衣服绕了大半个村才去河边去洗，你猜怎么样了？”
“那衣服？”向甜咽了下口水，“我记得是借的孙大爷的来着吧？”
“哈哈哈～”向晴捂嘴笑的前仰后合，“就是孙大爷的，陆清晨换下来衣服就发现找不着了，吓得他撅个屁股在村子里找衣服。”
向甜有画面了，也跟着笑起来，“之后呢？”
“之后村长给他俩批了半个月假，谁问都是说俩人被野猪拱了，而且那向云霞也被她妈安排相看呢，被她妈关在家里好几天了。”
向甜对于男男还是女女都没有什么歧视，不过村长肯定要考虑影响，这一个整不好，向家村就容易成为典型被批斗，这样往外说也挺好。
“她不愿意怎么相看？”
“她名声早就因为追着陆清晨跑都臭了，附近村里肯定没人想娶她，只能往远嫁，我听我妈说，联系了一个山里猎户，就是不知道日子定没定。”
向甜有些沉默，向云霞就像时代的缩影，总有一些不幸被默默吞下，往往承受最多的总是女性。
向甜想要岔开话题，不想去聊这个，就听见向晴有些伤感，“燕子那边也要嫁人了。”
“她也相看成了？”向甜还是挺惊讶的。“男方怎么样啊？”
“县里国营饭店的厨子，是他主动来提的亲。”向晴还记得燕子当时说的时候的震惊，似乎没有想到会有人带着媒婆去家里主动提亲。
毕竟她妈因为彩礼不合适，拒绝了不少人了。
“那男的之前认识燕子啊？”
“燕子不是经常在山上套兔子和野鸡偷偷去国营饭店卖吗，就是这么认识的。”向晴叹口气。
“咋了，这不挺好嘛。”
“燕子她妈要一百块钱彩礼。”
“那男的不同意？”
向晴摇头，“正常十块钱再加几斤细粮就算多的了，她妈就是咬死了一百块，那男的同意了，燕子不同意，还请了村长和大哥去签了断亲协议。”
向甜有些惊讶于燕子的魄力，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毕竟燕子但凡懦弱一点，就得在家饿死。
她虽然不住在向家村，可是也多少知道燕子她妈的行为，那都不叫重男轻女了，那是恨不得弄死燕子。
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就把燕子扔在灶坑里想要烧死，还是她奶奶及时给拽了出来。
她奶奶也一直养着燕子，直到燕子六岁，她奶奶去世，燕子又回到了她妈身边，第一天就被她妈叫到河边洗衣服，掉下去差点淹死。
燕子从来没有上桌吃过饭，她像一个野猴子，小一些的时候就在山脚下挖草根啃树皮，东家给一口西家给一口，活了下来。
再大一些就往山里面跑，多少饿不着还能自己攒一点。
“她妈签了吗？”
“签了，不过彩礼涨到了二百。”
“那男的给了？”
“应该吧，燕子没说，不过她妈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不给钱肯定不能签啊。”
“行了，你这明天就要结婚了，别想这些了。”向甜拍了拍向晴，“等燕子结婚，你多给些添妆就是。”
“嗯。”向晴神秘兮兮从枕头下面掏出一个小布包，土灰色的粗布，被缠的很紧，一层层被解开，“这是燕子给我的添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