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餐铃在雾隐城地下三层震颤时，龙野正用离卦火纹熔解饕餮面具的獠牙。火苗舔过餐盘边缘的瞬间，油脂突然从齿轮缝隙里渗出——那是怀表封印破裂的信号，混着糖炒栗子味的混沌魔气。
苏乐乐站在暴食领域中央。
她腕间的青鳞食谱正在发烫。
那些甲骨文刻痕突然变红，像极了后厨冰柜里祖巫残魂的脉络。龙野听见骨骼错位的轻响，转头时正看见苏乐乐咬向自己的小臂——牙齿嵌进皮肤的刹那，青鳞如潮水般漫过她的锁骨。
咀嚼声。
金属与骨骼摩擦的声响。
龙野指尖的火纹骤然爆亮，却在触碰到苏乐乐脖颈时猛地缩回。她瞳孔里浮动着餐盘残影，每一次咬合都伴随齿轮研磨机的轰鸣，而那些溢出嘴角的金色血液，正顺着下巴滴在青铜餐刀上。
“乐乐！”
他喊出这个名字时，怀表齿轮突然逆向转动。
时间碎片像碎玻璃般迸溅。龙野看见七岁的苏乐乐蹲在糖炒栗子摊前，兜里揣着三块糖分——此刻她腕间的青鳞正按着相同的节奏起伏，却在饕餮主厨甩出吞字刀叉时，突然张开嘴咬住了刀身。
“滋滋——”
火纹灼烧油脂的气味弥漫开来。
苏乐乐的咀嚼声停了半秒，眼白里浮现出十二地支的纹路。龙野趁机扣住她的手腕，却感觉掌心触到鳞片下的齿轮震动——那是暴食核心在她体内启动的征兆，而她喉间溢出的，分明是青铜食鼎崩塌时的闷响。
“离卦火纹！”
他低吼着将火焰推入苏乐乐腕间。青鳞遇火后浮现《诗经》残句，可那些烫金文字刚显形就被咀嚼声震碎。龙野看见她后槽牙间卡着半块齿轮，正是怀表封印破裂时弹出的碎片，此刻正随着每一次咬合渗出金色血液。
暴雨突然从暴食领域顶部浇下。
是唐三用机械义肢捅穿了天花板。齿轮雨混着糖纸千纸鹤落下，其中一张正巧贴在苏乐乐唇边——她突然顿住，舌尖舔过糖纸边缘的瞬间，青鳞在锁骨处组成一个“三”字。
“三块……糖分？”
她含糊地吐出几个字，牙齿却仍咬着自己的小臂不放。龙野看见她腕间青鳞正在褪色，那些《诗经》残句变成血色裂痕，而暴食领域的墙壁上，正渗出越来越多的蜂蜜——那是饕餮胃袋里的时间逆流。
“接住！”
唐三掷出机械义肢餐叉时，苏乐乐突然转头咬向叉尖。龙野眼睁睁看着她将齿轮碎片吞入腹中，喉结滚动的刹那，所有青鳞同时亮起红光。他想起卷一那个猩红潮汐夜，她也是这样咬着糖炒栗子，把三块糖分塞给他时嘴角沾着碎屑。
“哐当——”
青铜食鼎倒塌的声响从地底传来。
苏乐乐的咀嚼声终于停了。她低头看向自己布满齿痕的小臂，青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而那些渗进伤口的金色血液，此刻在皮肤下组成了怀表齿轮的纹路。龙野伸手去碰她的额头，却被突然亮起的青鳞烫得缩回手。
“我……”她开口时，喉间滚过齿轮转动的余响，“想吃糖炒栗子。”
暴雨在暴食领域外轰鸣。龙野看见唐三站在坍塌的后厨门口，机械义肢正渗出金色血液，而苏乐乐腕间新浮现的青鳞，正按着“糖分三块”的节奏轻轻起伏。怀表齿轮在他口袋里震动，盖内侧的血字突然渗出热油，将“苏乐乐”三个字烫得模糊。
咀嚼声。
远处传来饕餮残魂的临终菜单。
苏乐乐无意识地抬起手，指尖触到龙野锁骨处的鳞甲——那里正渗出与她相同的金色血液，在青铜餐刀的倒影里，组成十二地支凶兽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