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就直接用职务称呼人家,这在大毛是一种极为不礼貌的行为!”
“他连这点规矩也不懂吗?还一机部的顾问,屁!”
“你看这小子,奶毛还没褪呢。就坐在一机部专家的首位,一机部没专家了吗?”
“道歉!米哈伊尔同志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那个米哈伊尔说完,紧接着,会议室里传来了一阵斥责声。
有的更是情绪激扬、义愤填膺。
就仿佛是苏浩动了他们家的祖宗牌位似的,站起身来,撸胳膊挽袖子的,一副要和苏浩拼命的架势。
“怎么回事?”
郑部长、周副部长也都是蒙圈。
一机部也有大毛子专家,这些专家的臭毛病他们也知道,但没有见过这样的。
如果说,苏浩刚才是直接和那个米哈伊尔对话,那样称呼他确实有问题。但苏浩是在和栾玉河部长说话,你米哈伊尔那么神经质干嘛?
有这个必要吗?
更为关键的是,有这样一个开头,再往下那就不好沟通了。
“唉,这个小浩,说话怎么这么不注意呢?”
一起把埋怨的目光投向了苏浩。
“也怪我们,事先应该和他讲清楚和大毛专家说话的一些规矩。”
二人也自责着。
他们想起了在包钢,苏浩一上来就称呼人家那个伊万·瓦连金为“大伊万”的事情。那时他们就应该提醒苏浩。
“这是找我的毛病?还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
苏浩可不那么看。
这些老毛子,别看一个个长得都跟熊似的,实则狡猾着呢。他第一个发言,上来就说了不同意。
以这些老毛子的脾气,真不同意,应该是说完之后、起身就走。
这也才是他们的一贯的骄横作风。
现在不走,却是抓自己这么一个不经意间的小毛病,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他到底要干什么?
至于那些吆五喝六的冶金部的人,苏浩根本就没在意,一群马屁精罢了。
“苏!”
果然,那个米哈伊尔又说话了。
叫着苏浩,也把那些吵吵嚷嚷的斥责声压制了下去。
“你要是真心地为我道歉,那就请我吃饭!”
忽地,笑看着苏浩。
“如果你邀请,我会同意的。”
还有补充。
“嗯?”
刚才那些大呼小叫、斥责苏浩的人听了米哈伊尔的这句话,一瞬间都石化了。
“这……”
一起转头,看向了米哈伊尔这头毛熊。
苏浩等一机部的人不知道,他们几乎成天和这个古板的老头打交道。心里很清楚,这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家伙。
每次冶金部开会,总是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一旦触碰了他的底线,就算是栾玉河部长,那也是丝毫不给面子。
就拿包钢建设来讲,先建什么后建什么,严格按照图纸要求和工程进度来执行。
种花家人的那种根据实际,灵活变通的做法,在他面前根本通不过。
这也是包钢历经5年、依然连高炉都没有建成的主要原因。
怎么今天这老家伙这么好说话了?
而且看样子还有点讨好苏浩的样子!
莫不是那根神经搭错了?
“嗯?”
正面坐着的栾玉河等冶金部的正副部长,也都是看向了米哈伊尔。
他们对这个米哈伊尔更了解,古板不说,脾气还贼臭。谁要是敢得罪他,他倒是不骂人,会直接给上面打电话,告你的刁状。
非得让你挨上面的一顿狠批不行。
何以今天的脾气变得这么好了?
还求着让苏浩请他吃饭!
吃饭,无论是在种花家,还是在他大毛,那都是友好的表现。
一顿饭下来,往往都是不能谈的都能谈了。
不由得看向苏浩,他们要看看,这小子是哪个五官长正了,还是哪个地方长得好看,对了米哈伊尔的脾气了?
能得到这古板老头的青睐!
“嘿嘿。”
这边,苏浩笑了。
没有立刻回答米哈伊尔,而是用手指点着那些刚才斥责他的人,“热脸贴冷屁股上了吧?褶子了吧?瘪茄子了吧?”
嘴里连连说着。
还用一种嘲讽、揶揄、不屑的目光一个个地扫过那些人。
脸上满满的得意。
让人看了,都恨不能冲上前去,给他鼻梁子上来一拳!
“我就说嘛。”
最后才看向了米哈伊尔,“人家米哈伊尔先生,那是绅士,一看就是一位有教养的贵族。就你们,给人家提鞋都不配,还在那儿咋咋呼呼,舔人家腚沟子?
给人家沏茶倒水提夜壶都不用你们!”
骂的那叫一个痛快。
今天,如果那米哈伊尔对他怎么样,他并不生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嘛,不奇怪。但这些人咋咋呼呼的,自己也只是无意间地一个冒犯,就如刨了他家祖坟似的。
这样的人,最让苏浩不齿了。
“苏!”
那位米哈伊尔又说话了,“你不必理他们,他们都是小人!”
“我去!”
苏浩听着米哈伊尔的话,看着那只戴着一个镜片的老头,那是越看越觉得可爱!
小人?
这评价太中肯了,说到他心坎子里去了。
米哈伊尔先生,您太伟大了!
苏浩现在,都有冲过去,抱着这老头,给他深情一吻的冲动了。
老毛子,有意思!
可他这么大喘气,又是为什么呢?
苏浩更是不解了。
“那,开完会,我请您吃饭!”
苏浩毫不犹豫地一挥手,无论如何这是好事儿,他自然不会拒绝,“真诚地请您吃饭,去哪儿吃?吃什么?您选地儿!”
“啪”的一拍胸脯,“我掏钱!”
说完,还用眼再次瞄了一下那些人,“没想到吧?”很要挑衅性地扬扬眉、翘起嘴角,看一群傻子一般。
“小人得志!”
惹来一阵低声咒骂。
“好!”
米哈伊尔点头,“你很好,不做作,直抒胸臆,很合我的脾气!”操着生硬的种花家话对苏浩说着。
“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苏浩冲着米哈伊尔说着,站起身来,隔着宽宽的会议桌,伸出了自己的右臂,钩动着自己的小拇指,“拉钩!”
“拉钩?”
那米哈伊尔一怔,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苏浩。
“切,嘚瑟啥?人家不懂那一套!”
“这小子,这是故意摆给我们看呢!”
“你看他那小拇指,一勾一伸的,我真想上去,给他掰折了!”
一起看着米哈伊尔,都不去解释。
那米哈伊尔看了一会儿,忽地一拍自己的脑门,“哦!”似是明白了什么:“你们种花家人的习惯,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竟然是说出了一句只有种花家的小孩儿才会说的话。
他都从哪儿学的?
连苏浩都惊诧。
米哈伊尔也隔着桌子站起,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和苏浩来了一个拉钩!
“一百年不许变!”
还和苏浩一起说着。
“啥情况?”
所有人都惊诧了,也奇怪了。
这次不但是从栾玉河以下冶金部的人,就连郑部长及其以下一机部的,都呆愣愣地看着二人。
“这老古板,今儿是抽什么羊癫疯了?”
这是栾玉河的想法。
这古板老头什么时候还从我种花家学了这么一手?
“嘿,这事儿成了!”
这是郑向前,以及一机部这边人的想法。
都拉钩上吊了,那还有啥不成的?
“不过,我还是不能同意你们要在包钢搞什么稀土淬取项目!”
可是,苏浩的屁股刚刚落到木椅上,那米哈伊尔却又是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胸前摆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