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下的高台轰然炸碎，整个人如同一颗脱膛的炮弹，不是冲向亚当，也不是冲向任何一个出口，而是朝着侧方最厚实的一处洞穴岩壁，狠狠撞了过去！
既然是数据，那就强行断网！
“愚蠢。”
亚当似乎从系统停滞中反应了过来，空洞的眸子再次锁定他们。
“在数据库内，你们无处可逃。”
他再次抬手。
可就在这一刻，牧辰的身体已经撞在了岩壁上。
没有想象中的石破天惊。
黑雾包裹着两人，在接触岩壁的瞬间，竟像是墨水滴入清水，无声无息地“渗透”了进去！
这是牧辰在接入网络后，从“吞噬”中领悟出的新能力——空间渗透！
虽然粗糙，虽然只能维持一瞬，但足够了！
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岩壁之中。
整个洞，穴，再次陷入死寂。
下方，那颗巨大的肉心，搏动恢复了平稳。
亚当站在原地，缓缓放下了手。
他那张完美的面孔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空洞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似乎不一样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仿佛上面还残留着那些无法解析的“乱码”的温度。
良久。
一个冰冷、平直，却又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波动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穴中，在牧辰和陈嘉禾的脑海深处，同时响起。
“异常数据样本……已标记。”
“威胁等级……上调。”
“分析模块……启动。”
“管理员，禁止登录。”
轰——！
世界像是被揉成一团的废纸，在无尽的黑暗中翻滚、挤压，最后被狠狠地吐了出来。
牧辰感觉自己像一颗撞穿了十几堵墙的炮弹，最后势能耗尽，狼狈地砸在坚硬的地面上。
骨头散架般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他怀里还死死抱着一个人，温热、柔软，却在微微颤抖。
“咳……咳咳！”他猛地呛咳起来，吐出的不是血，而是大量的岩石粉末和灰尘。
“陈嘉禾？”他嘶哑着开口，第一时间想检查怀里人的状况。
然而，一个念头刚在他脑中升起，一种陌生的感觉就涌了上来。
他“感觉”到了。
他感觉到了陈嘉禾的痛苦，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撕裂感，比他身上的物理伤势要严重百倍。同时，他还感觉到了一丝……安心？因为正被他紧紧抱着。
这是……什么鬼？
“我没事……”陈嘉禾虚弱的声音响起，她挣扎着想从牧辰怀里起来，却浑身使不出力气。
而就在她起身的瞬间，牧辰清晰地“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混杂着羞窘和一丝慌乱的情绪，从她那边传来。
操。
牧辰的脸，在黑暗中，史无前例地红了。
灵魂链接的后遗症！他们能模糊地感知到对方最表层的情绪和念头！
“别动。”他下意识地把她按了回去，动作僵硬得像块铁板，“你伤得比我重。”
话一出口，他就“感觉”到陈嘉禾那边传来一个清晰的念头：“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这个疯子……”
牧辰：“……”
他选择闭嘴。
两人就以一种极其尴尬的姿势，在黑暗中沉默着，听着彼此粗重的呼吸和心跳。
过了足足半分钟，陈嘉禾才低声开口：“我们……在哪儿？”
“不知道。”牧辰环顾四周，一片漆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下水道般的潮湿霉味。
他从战术背心上摸出通讯器，屏幕已经碎裂，但万幸，指示灯还亮着。
他按下了紧急通讯按钮。
嘶嘶的电流声后，雷岩那几乎要哭出来的咆哮声猛地炸响！
“老大？！操！是你吗老大！你们还活着？！”
“活着。”牧辰言简意赅，“什么情况？”
“情况？情况糟透了！”雷岩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中央区的黑色屏障……消失了！”
牧辰和陈嘉禾的心同时一沉。
“然后呢？”
“然后……那鬼东西就他妈跟病毒一样扩散了！整个城市，所有电子设备都在刚才出现了三秒钟的雪花屏，然后……然后街上就开始出现怪物了！比之前废墟里那些更猛，更快，更……更聪明！”
“它们会躲！会偷袭！会……会伪装成活人！”雷岩的声音都在发抖，“我们刚刚失去了一支巡逻队，他们被一个求救的小女孩引进了包围圈，全……全都没了！”
“城市封锁线呢？”
“还在！但撑不了多久了！那帮孙子在冲击防线！老大，中央行政区现在在地图上就是个黑洞，任何信号都探测不进去，你们到底在哪儿？！”
牧辰看了一眼怀里脸色惨白的陈嘉禾，又“感觉”到她正在飞速分析现状，并得出了一个冰冷的结论——他们被困在一座正在沦陷的孤城里。
“我们在地下，具体位置不明。”牧辰压低声音，“雷岩，听着，想办法稳住防线，我们……”
话没说完，通讯器里，雷岩的声音突然变了调。
“老大……等等！你之前让陈小姐启动的那个紧急信标……有反应了！”
陈嘉禾猛地抬头。
“那不是定位信标吗？”牧辰皱眉。
“是，也不是！”雷岩的声音又快又急，“它刚刚向指挥中心回传了一段加密数据！我们破解了其中一部分……是一个坐标！一个……非常奇怪的坐标！”
“哪里？！”
“城南，第十三区……你们的……你们的母校，市立第三中学！”
轰！
牧辰的脑子，像是被一颗无形的炸弹，再次引爆。
中学？
那个埋葬了他所有青春记忆，也埋葬了他所有不堪回首的过往的地方？
为什么是那里？
“等等！还有！”雷岩的声音再次传来，“信标的底层协议里，有一条最高优先级的指令……‘钥匙’！”
“钥匙？”
“对！信标本身，就是一把钥匙！老大，那个地方，一定有你们父母留下的东西！”
父母……
那个被创造者揭开的、血淋淋的伤疤，再次被狠狠撕开。
就在这时——
“嘶——”
一声极轻微的、仿佛毒蛇吐信的声响，从两人侧后方的黑暗深处传来。
牧辰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他猛地抱起陈嘉禾，想也不想就地一个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