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有一个小格子里，放着两台手持式的，造型科幻的，高压蒸汽清洁仪。
李秃子咽了口唾沫，颤抖着手，拿起一瓶古龙水。瓶身上，印着一行他看不懂的，但感觉很牛逼的外文。
他终于明白了。
陈总说的“清理干净”，和他们理解的“洗个澡”，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
在辰哥这里，连他妈的个人卫生，都是有标准的。
“还愣着干什么？”陈嘉禾清冷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需要我帮你们计时吗？”
“不不不！这就滚！我们这就滚！”
李秃子和刀疤强，一人扛起一个比自己还高的大箱子，逃也似的，冲出了仓库。那背影，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整个仓库，终于只剩下了牧辰和陈嘉禾。
安静下来后，那台名为“创世纪”的生产线，发出的，那种几不可闻的，如同心跳般的，低沉运行声，才变得清晰。
“感觉如何？”牧辰问。
“前所未有的好。”陈嘉禾闭上眼，似乎在感受着自己大脑中，那些奔腾不息的数据流，“思维的‘带宽’，被拓宽了至少十倍。以前需要几分钟才能想明白的事情，现在只需要一个念头。”
她睁开眼，目光直视着牧辰，没有半分闪躲。
“但这不够。”
“哦？”牧辰挑了挑眉，来了兴趣。
“这只是硬件的升级。”陈嘉禾的语速不快，但异常清晰，“我需要‘软件’。堡垒目前所有的原始数据，人员档案，物资库存清单，巡逻日志，能量消耗报表……我需要这一切。没有数据，再强的‘硬件’，也只是空转。”
牧辰笑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
不是一个只知道听话的工具，而是一个，能主动思考，主动索取，并且能将他的力量，发挥到极致的，真正的“脑子”。
他手腕一翻。
一个巴掌大小的，由不知名黑色金属打造的，薄如蝉翼的平板，出现在他手中。
“拿着。”
他将平板递给陈嘉禾。
平板入手冰凉，表面没有任何接口和按钮，光滑得像一块黑曜石。
陈嘉禾接过，指尖触碰到屏幕的瞬间，整个平板，无声地亮起。
幽蓝色的光芒，在她眼中，构成了一道道瀑布般的数据流。
【“堡垒”中央管理系统-二级权限端口】
【认证中……】
【脑波频率匹配……】
【基因序列吻合……】
【认证通过。】
【欢迎您，内政部部长，陈嘉禾女士。】
陈嘉禾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不需要用手操作。
仅仅是一个念头，屏幕上的数据，便开始以她思维的速度，疯狂地翻动，检索，归类。
人员名单，物资报表，监控画面……整个堡垒，在这一刻，以一种最赤裸的方式，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看到了，7号楼的潘光，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用他那点可怜的念力，费力地，移动着一个啤酒瓶，满头大汗。
她看到了，医疗中心里，刘承恩教授，正像个疯子一样，趴在医疗舱上，试图用一把餐刀，撬开它的外壳，嘴里还念念有词。
她甚至看到了，自己那个躺在病床上，睡得正香的妹妹，嘴角，还挂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所有人的信息，所有的动态，尽在掌握。
这，就是神的视角。
这，就是权力。
一种，让人……战栗，又沉醉的，绝对权力。
“这些，够吗？”牧辰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陈嘉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冰凉的空气，让她过热的大脑，稍微冷静了一些。
她抬起头，那张清丽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抹，近乎狂热的光彩。
“够了。”
她顿了顿，视线重新落回到那块黑色平板上，声音，已经恢复了绝对的冷静。
“先生，我刚刚对堡垒的能源消耗模型，进行了初步的演算。”
“按照目前的消耗速度，和‘创世纪’的生产需求，我们储备的能量核心，将在72小时后，进入警戒线。144小时后，彻底耗尽。”
“而根据我对城市废墟的卫星图扫描分析，距离我们最近的，下一个可能存在能量核心的地点，是城东的‘金海区政务大楼’，直线距离34公里。”
“但是，”她话锋一转，一道三维地图，在她面前的全息屏幕上，瞬间生成，“这条路线上，有三个高密度变异生物聚集区。以我们目前‘禁卫军’的战力，强行突破，伤亡率，将超过60%。”
牧辰静静地听着。
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所以呢？”他问。
“所以，我们需要更强的力量。或者……更聪明的办法。”
陈嘉禾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我们需要一份新的‘规矩’。”
“一份，能让堡垒里每一个幸存者，都为我们所用，为我们去卖命，为我们去……夺取能量核心的规矩。”
“一份，能够筛选，压榨，并且，将所有人的价值，都最大化的，法律。”
牧辰嘴角的弧度，越拉越大。
“你的想法，很好。”
他走到陈嘉禾身边，伸出手，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那么，我给你72小时。”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威严。
“我要看到这份‘规矩’，被制定出来。”
“并且，执行下去。”
牧辰的下巴，还停留在陈嘉禾的脸颊旁。那句话的余温，似乎还萦绕在空气里，冰冷，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滚烫。
陈嘉禾没有退缩，甚至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那双被重构过的，如同精密仪器的眼眸，平静地回视着他。
“先生，要将这份‘规矩’，在72小时内，从理论变为现实，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且信息处理能力足够强大的工作环境。”她的声音，像是在宣读一份技术参数报告，不带丝毫个人情感。
“目前堡垒内，只有科研部的服务器，勉强能达到基础运算要求。但那里的环境嘈杂，人员流动性大，预估会降低我至少40%的工作效率。”
牧辰松开了手，嘴角的笑意更浓。
他要的，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