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内的空气，因齐动础那句“‘普罗米修斯计划’，仅仅是‘永生之环’冰山一角之下的冰山一角”，而凝固到了冰点。
石云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然后狠狠地浸入了极北的冰海。
那股寒意，顺着血液，瞬间传遍四肢百骸，让他整个人都僵硬在那里。
孔建华的脸色，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见证过太多罪恶与疯狂。
但此刻，从齐动础口中吐露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神经上。
“凌天来……”齐动础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他真正的底牌，从来不是天来集团那点见不得光的财富，也不是那个所谓的‘普罗米修斯计划’。”
石云的呼吸几乎停滞，他死死盯着齐动础。
“那是什么？”孔建华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
齐动础缓缓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倒映出审讯室惨白的灯光，却折射出地狱般的幽光。
“是毁灭。”
“一场针对整个沧海市，数百万无辜生命的……毁灭盛宴。”
石云的瞳孔猛然收缩！
毁灭？
整个沧海市？
这怎么可能！
凌天来已经被捕，天来集团土崩瓦解，他还有什么能力发动如此规模的行动？
“他在被捕之前，已经启动了一个名为‘冥府刻印’的最终预案。”齐动础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像是在宣读一份早已写就的死亡判决书。
“‘冥府刻印’？”孔建华重复着这个不祥的名字，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是的。”齐动础点头，“这个计划的核心，就是与多个国际顶级恐怖组织、以及‘黑潮’组织在全球范围内的残余死忠力量，达成了一项魔鬼协议。”
“他许诺了那些亡命之徒无法拒绝的巨额财富，以及……‘永生之环’部分失落的基因改造技术和数据。”
“作为交换，一旦他被捕或确认死亡，这些分散在全球各地的恐怖分子，将对沧海市发动一场史无前例、多点开花、覆盖全城的……饱和式恐怖袭击！”
石云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国际恐怖组织！
饱和式恐怖袭击！
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代表着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将是尸山血海，人间炼狱！
“他的目的，是以整个沧海市的安危作为人质，以数百万人的性命作为筹码，逼迫我们……释放他。”齐动础的声音中，终于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那是对凌天来这种极致疯狂的战栗。
孔建华猛地一拍桌子，坚硬的金属桌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饶是以孔建华的沉稳，此刻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惊怒。
“他凭什么认为那些恐怖组织会听他的？那些亡命之徒，可不是那么好控制的！”孔建华厉声问道，试图找到这个疯狂计划的破绽。
“因为‘永生之环’。”齐动础的回答，像是一盆冰水，浇灭了孔建华最后一丝侥幸。
“‘永生之环’的触手，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深。他们在暗中资助和扶持了许多这样的极端组织，将其作为自己达成某些目的的黑色工具。”
“凌天来作为‘永生之环’在亚洲的重要棋子，手中掌握着一些能够调动这些力量的隐秘渠道和……信物。”
“更重要的是，他将一份‘投名状’，一份详细记录了参与袭击的各个组织核心人员名单、秘密据点、甚至包括他们某些内部交易的证据，存放在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如果袭击成功，他获释，这份‘投名状’自然会交还给他们。如果袭击失败，或者他意外身亡，这份‘投名状’则会通过特定渠道，公之于众，引发那些组织内部的血腥清洗和国际刑警的联合围剿。”
“所以，那些恐怖组织，既有巨大的利益驱使，又有被凌天来拿捏的把柄，他们不得不参与这场豪赌。”
石云的拳头，已经捏得骨节发白。
他无法想象，一个人可以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时间，”孔建华的声音艰涩，“袭击的时间？”
齐动础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愿说出那个残酷的答案。
片刻之后，他才缓缓睁开。
“从凌天来被捕那一刻算起，七十二小时。”
“如果七十二小时内，他没有被释放，或者没有通过特定方式发出安全信号……‘冥府刻印’，将自动激活。”
孔建华猛地看向墙上的电子时钟。
距离凌天来被捕，已经过去了多久？
答案，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每个人的心上。
时间，所剩无几！
“地点和方式呢？”石云追问，声音因为极致的压抑而显得有些扭曲。
齐动础的目光扫过石云，那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更带着一丝沉重的托付。
“是那些承载着无数人归家期盼的机场和车站，是连接着城市命脉的跨海大桥，是此刻正有成千上万上班族通勤的地铁系统……”
“是那些衣着光鲜的精英们正在进行亿万交易的金融中心，是刚刚开幕、挤满了游客的国际会展中心……”
“更是那些母亲推着婴儿车悠闲购物的商场，是孩子们正在上课的学校，是病人们正在等待救治的医院！”
每说出一个地点，都像是在沧海市的地图上，狠狠地钉上了一枚浸满鲜血的钉子。
“方式，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网络攻击，瘫痪城市指挥系统和金融系统。”
“Emp电磁脉冲炸弹，摧毁区域电力和通讯。”
“自杀式炸弹袭击，制造大规模恐慌和伤亡。”
“甚至……我怀疑他们还准备了……生化武器。”
最后四个字，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诅咒，让整个审讯室的温度，再次骤降。
生化武器！
一旦在沧海市这样的特大城市引爆，后果不堪设想！
那将是真正的末日！
孔建华的身体微微晃了晃，他伸出手，扶住了桌沿。
这位铁血的政委，此刻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那压力，如同泰山压顶，几乎要将他压垮。
石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的沧海市。
看到了无数在哀嚎和绝望中挣扎的无辜市民。
看到了那些曾经熟悉的美好，在瞬间化为焦土和废墟。
不！
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燃烧着怒火与决绝的眼睛，死死盯着齐动础。
“我们还剩下多少时间？！”
齐动础看着石云，一字一句地说道：“准确地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可能只剩下……不到二十四小时。”
不到二十四小时！
一颗足以毁灭整个城市的定时炸弹，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