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不见了?”白恩月猛地停住脚步。
“林小姐今天推她母亲下楼晒太阳,一小时前还在花园长椅,现在连人带轮椅都没影了!”保镖声音发哑,“监控死角,我们绕院找了两圈,没发现任何踪迹!”
白恩月太阳穴突突直跳,迅速恢复理智:“分三组,封锁地下停车场、门诊出口、住院部侧门,把照片发到保安群,快!”
挂断后,她立刻拨林初——嘟……嘟……无人接听。
再拨,依旧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一股凉意顺着脊背窜上来,她猛打方向盘,跑车在路口划出一道尖锐弧线,直冲市立医院。
路上,她连续发出三条语音:
“调动我聘请的所有保镖的,立刻协同医院安保,包围医院外围!”
“严敏,伦理沙盒模块暂停林初一切权限,立刻锁定她的工牌定位!”
“老郑,把车开到急诊门口,随时待命!”
车窗外的银杏飞速后退,像被抽走的时光。她握紧方向盘,指节泛白——
林初,你千万别做傻事。
......
随着一声急促的刹车声,白恩月的车径直就停在大门前。
原本一个半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被她压到了五十分钟。
此刻,一名保镖率先发现白恩月,他匆忙地跑上前去。
“太太......”
“怎么样?”
身着西服安保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表情严肃而忧虑,“找遍了医院内所有能找到地方,但是还是没能找到,看样子已经不在医院的范围之内了。”
白恩月张了张,责备的话却说不出口,毕竟当初她也没想过会出现这样情况。
当时她雇佣这一批保镖的时候,给他们下达的主要的任务就是防止林家的相关成员和可疑人员接触......
想到这里,她再次掏出手机,抱着尝试的心态拨通林初的电话。
随着冰冷的提示音响起,她忽然觉得内心一阵带着酸楚的失落——明明她们约定过,林初为什么还是要擅自做出损害自己的行动?
“先到病房看看。”
白恩月踩着高跟鞋,鞋跟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冷冽的节奏。
两名保镖一左一右,像两道移动的阴影,将她与整条空旷的走廊隔开。
电梯门合拢时,她抬眼看了看轿厢里跳动的红色数字——12,正是当年她亲自给林初母亲安排的“特护楼层”。
“叮。”
电梯门滑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走廊尽头的窗户半掩,晚秋的风把白纱帘吹得猎猎作响,像一面投降的旗。
白恩月抬手示意,保镖立刻停在电梯口,背对走廊,封锁了所有可能靠近的路线。
她独自往前走。
记忆像走廊顶端的感应灯,随着她的脚步一盏盏亮起——那天,林初的母亲躺在最里侧的VIp病房,面色苍白却倔强。
那时他们三口之家围坐在一起的温馨场景,如今还在她的脑海中抹不去。
病房门牌依旧,烫金的数字在灯下泛着冷光。
白恩月伸手推门——
空的。
窗帘半拉,阳光像被刀削过,整齐地切在病床中央。
床单雪白,无一丝褶皱;床头的心电监护仪黑着屏,电源线被缠好挂在支架上;床头柜上摆着一只玻璃水杯,倒扣,杯口朝下,像一座小小的、倒置的墓碑。整个房间干净得近乎苛刻,仿佛从未住过人,也从未离开过人。
白恩月眉心微蹙。
她转身,目光落在墙角的天花板上——那里,一枚红外摄像头安静地嵌在吊顶里,红色电源灯一闪一闪,像某种隐秘的心跳。
“把监控调过来。”她掏出手机,声音低冷。
五分钟后,医院安保主管气喘吁吁地拎着笔记本赶来。
保镖接过电脑,直接放在移动治疗车上,屏幕正对白恩月。
“白小姐,这是12层近最近的全部存档。”主管擦着汗,“按您的要求,从林女士入院那天开始。”
进度条被保镖快速拖动——林母被轮椅推出病房,镜头里,她佝偻着背,头却固执地扭向一侧,像在看什么,又像在抗拒什么。电梯门合拢,画面归于静止。随后,两名保洁进门,熟练地撤床单、消毒、关机、关灯……一切合乎流程。视频右上角的时间码匀速跳动,病房灯熄灭,走廊重归黑暗。
“还是先看今天。”白恩月抬手。
时间码继续走。空镜头里,只有窗帘偶尔飘起,像有人躲在后面呼吸。
白恩月眯起眼,指尖在触控板上轻点——
“停。”
画面被定格在今早凌晨七点。
走廊的感应灯突然亮了,林初从电梯口走了出来。
“放大画面。”
白恩月蹙眉,仅仅盯着那张不断被放大的脸,可是却没有发现一点异常。
“切到医院花园的画面。”
保安队长将进度条拖到今早八点。
画面是住院部通往后花园的便道,林母裹着驼色披肩坐在轮椅上,林初俯身替她掖好毯角,动作温柔。
白恩月眯眼——扬声器里同时传来林初的实时录音。
风声里,只听见林初轻声说:“妈,现在桂花凋了,等来年,我们再一起赏桂花吧。”
林初推着她的母亲朝着阳光中走去,一切显得温馨而又正常。
只是,没一会儿,林初手机震动。
她掏出看了一眼,背对镜头滑开接听。
屏幕分辨率有限,看不清来电号码,却拍得到她瞬间僵直的脊背——像被看不见的线猛地勒住。
“喂?”林初的声音被监控麦克风捕捉,短促、压低,带着气音。
下一秒,她抬头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摄像头方向,镜头里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却空洞得吓人。
只见她颤抖着嘴唇,最后艰难地说出三个字——“知道了。”
整个通话过程,不超过一分钟,白恩月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通话内容,让林初一分钟内就变了模样。
林初把手机塞进兜里,动作太急,手机边缘在手背上刮出一道白痕。
她绕到轮椅后方,忽然加快脚步,不是回住院部,而是沿着鹅卵石小道一路向南——那里通向医院后门。
“切到后门通道。”白恩月开口,声音比秋风还凉。
队长迅速切换。
画面跳转,林初推着轮椅几乎小跑。
轮椅前轮碾过排水沟盖板,发出剧烈颠簸,林母肩膀耸动,却一声没吭——像早已习惯被女儿这样推着逃。
一辆黑色商务车贴着墙根停着,车牌被树叶遮挡,看不清车牌。
驾驶座门从里推开,一条穿黑色连帽卫衣的胳膊探出来,朝林初招了招。
林初低头,帽檐遮住表情,只剩紧抿的嘴角。
她收拢轮椅踏板,两人合力双手一抬,竟将林初母亲连同轮椅一起抱上车。
车门合拢,车灯未亮,一脚油门消失在监控盲区。
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